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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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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魂归

嘀--嘀--嘀……

“尊者,十万魔兵围了丰易城……”

“尊者,城防被泄露了,丰易城里出了叛徒……”

“尊者,快走……”

“……魔界的人攻破了丰易城!!”

“……柒月尊者陨落了……”

“……什么?那位五灵根的尊者?”

“……自爆婴台,与魔首摩多同归于尽……保护了……”

“……柒月尊者……止戈峰章真人赶到……魔兵后退百里……”

“……可惜……”

嘀--嘀--嘀……

“……这么年轻,不知道能不能醒……”

“……老辰家真是……儿子儿子……女儿女儿……”

“……两个小的……怎么办……”

“……我们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可怜……”

嘀--嘀--嘀……

许许多多的声音远远近近的在耳边响起,想听得更清楚些,又一阵阵的恍忽,眼前一片黑暗,整个人像中了束缚术一样僵直,脑袋似乎被铁棒搅动着,头疼欲裂,她想喊,嘴巴却像被线缝上一样张也张不开;她想挥开这些恼人的声音,双手却像被捆住一样抬都抬不起;她想睁开眼,眼珠却微弱得在眼睑下滚动,眼皮却像失去指挥一样动也不动……

嘀--嘀--嘀……

嘀--嘀--嘀……

她不由自主的奋力挣扎,身体却纹丝不动,她猛的深吸一口气,像溺水的人好不容易将头伸出水面,久违的空气涌入鼻腔,她清晰的感觉到空气慢慢的进入气管,进入肺部,压入流动的血液中,将氧气带到身体的各个部位,让身体重新活了起来。

这种感觉太过美好,她贪婪的大口大口呼吸起来。不够!不够!粘住的嘴在本能的驱使下慢慢张开,更多的空气涌入口腔、气管、肺部、血管……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

滴滴嘀嘀嘀------

“……快来,这是怎么回事……”

“快打120!!!”

“……我下去接车……”

一只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嘴,干枯、粗糙却又带着令人安心的体温,额头贴上一片柔软,一个略带急促的苍老声音在耳边安抚着:“吸……呼……吸……呼……对,柒月,乖孩子,别怕,跟着妈妈做,呼……吸……别怕,孩子,别怕……吸……”

吸……呼……吸……呼……

她跟着节奏,一呼一吸,很快呼吸缓和起来,颤抖的身体也平静下来。

可能是声音太温柔,可能是不由自主的想安慰声音里的哽咽和害怕,也可能是平稳的呼吸给身体积蓄了力量,她费力的睁开眼睛,只入眼一片花白的头发,她急促的呼吸两声,又很快在安抚中找到节奏。

嘴上的手轻轻放开了,缓缓的落在她的脸旁,大拇指温柔的轻抚着,带着一丝颤抖:“柒月呀,医生马上来了,坚持住,坚持住,妈妈在呢,别怕。|

她愣愣的盯着眼前那一丝丝花白的头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感觉到几滴温热落在她的脸颊,心底不由涌出几分心疼与难过,她喃喃开口道:“妈……”

她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只不过发出一声短促的气音,可她脸上的手却僵住了,许久许久花白的头发慢慢的远离,一双含泪的眼睛撞进了她的视线,难以置信、惊讶、喜悦盈满了双眼。

“柒月,我的孩子,你醒了……柒月,柒月……受罪了,孩子,受罪了……老辰,老辰,柒月醒了,你快来看呀,你快来看呀…… ”

柒月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母亲,她是那样喜悦又是那样的惊慌,她牢牢抓着自己的手,不错眼的盯着她,好像一眨眼就会发现现在的一切只不过是长久乞盼下的美好幻觉。

她僵硬的脸抽搐几下,努力将嘴角翘起一个弧度,是啊,她醒了,真好啊。

背后放着柔软的枕头,柒月轻轻的靠着,双手在两侧缓慢又坚定的不停抓握着,躺的时间太久,她的身体几能几乎完全丧失,像一个婴儿一样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肌肉,身体僵硬的像一块铁板。抓握运动是医生给出的最初复健方案,可以让她重新找回对肌肉的控制,同时复苏她的手部肌肉。

是啊,躺了太久了,十年。

即使有家人的精心护理,她的肌肉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萎缩。幸好她醒了,一切都来得及。

她的美好青春就在床上无意识的渡过了,一睁眼从十八岁变成了二十八岁,柒月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并不是为了年龄增长带来的无所适从,也不是为了自己无知无觉的青春时光。

她环视着这个陌生的房间,竟然找不到一处熟悉的地方,她心底空落落的。

“姑姑,吃饭了,今天奶奶炖了一只老母鸡,可香了,我给你捞了一个大鸡腿。”房门被屁股轻轻顶开,十来岁的小姑娘端着今天的饭菜走了进来,她熟练的将饭菜放到床头柜上,弯腰将放在床边的小桌子支在床上,又仔细的将饭菜摆上桌子:“今天轮到我给姑姑喂饭了,你可得给我面子,多吃几口。”

柒月冲小姑娘微微一笑:“劳烦乐乐了。”因为长时间没有开口说话,她的嗓音低沉带着几分嘶哑,但自带一股温柔,谁听了不得心头一软。

辰佳乐也不由放低声音:“为什么说劳烦,听起来文绉绉的,真像古代人说话。姑姑笑起来真好看,奶奶说我长得最像姑姑。”

“好看,佳乐好看。”

“嘿嘿,我以后长得像姑姑一样好看就好了。”辰佳乐将饭兜围在柒月的胸前,拿起饭勺,细心的将饭菜吹凉,一口饭一口菜的喂了起来,手上的动作丝毫不影响她的小嘴巴巴个不停:“今天学校里李老师还夸我好看呢,说我的眼睛又黑又亮,说得我都不好意思 了。姑姑,我跟你说,李老师……”

柒月看她眉飞色舞的跟自己分享学校生活和她的朋友,思绪却不由自主的飘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辰佳乐是她哥哥辰溢月的小女儿。辰溢月比她大十五岁,育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辰佳欣现年十五岁,小女儿辰佳乐十岁。

她出事以后,巨额的医疗费用几乎拖垮了这个家庭,为了挣更多的钱,身为老师的他偷偷开办了补习班,被家长举报后遭到学校开除,后来找了一份销售的工作,长年在外奔波。

虽然挣得多了,辰柒月的父母都是老教师,退休工资也比较丰厚,但遭不住辰柒月时不时的就要被推进抢救室,重症监护室也是一住就要小半月,不仅家里多年的积蓄填了进去,还欠下了巨额的外债。

丈夫长年在外奔波,孩子年幼需要照顾,巨大的经济压力,这都让两个孩子的母亲感到生活的无望;辰溢月也在愿拖累妻子,两人最终和平分手。

为了分担家庭的重任,父亲辰绵硕找了一份保安的工作,母亲甘玲玲分担家务照顾孩子们,顺带做些手工活挣点小钱,这其中的辛苦也只能自己体会。

辰柒月昏迷第二年,病情终于稳定下来,征得医生同意后,家人们把她接回家中照顾,经济压力大大缓解,现在的住房也保留下来,一家人到底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记得清醒后的当天晚上,哥哥就风尘仆仆的赶到她的病床前,这个而立之年的汉子握着她的手哭得像个孩子,让她坚硬的心也不由的柔软了一瞬。

这些事情多是从眼前的小话唠的言语间拼凑出的,毕竟真的太久远了,久远的她时不时都在自我怀疑,怀疑现在这一切只不过是她残存的千年妄念。

“……姐姐昨天又生气了,我大气都不敢出,今天我都不敢跟她一起睡了。”

“怎么了?受欺负了吗?”

“不是不是,谁敢欺负姐姐,她那么厉害!”佳乐小心的将碗筷收到托盘里,一屁股坐到她的大腿边:“这次月考姐姐没考好,下降了三四个名次,她就不高兴了。年级前二十名耶,我要是能像姐姐一样,高兴还来不及,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柒月努力抬起手臂,轻轻的摸摸佳乐的小脑袋:“你姐姐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她不是生气,只是因为没取到理想的成绩而自责。你别学她,天天开开心心的就好。”

“我才不学她,学渣没有学习的烦恼。”

家庭的贫困和物质上的匮乏并没有让这个小小的孩子烦恼,她活泼开朗,像个小太阳温暖着周围的人。也许家里人都爱着她,她在精神上从未缺少爱吧,柒月暗暗的想,这是一个有爱的家庭,真好。

“那等姐姐放学,我跟她聊聊天吧,让她放松放松。”

“姐姐放学那么晚,你要早睡的,等姐姐周六早放学再跟她聊天吧。”佳乐摆摆手拒绝道,又不好意思的问她:“姑姑,今天我能跟你睡吗?”

柒月看着她期待的眼睛:“只能今天晚上。”

“我知道,我知道,姐姐说我睡觉不老实。”佳乐吐吐舌头,高兴的跳下床,把托盘端在手上:“我跟奶奶说一声,今天晚上我给姑姑翻身,让她别担心,好好睡一觉。”

柒月着看她关上门,脸上的微笑慢慢的淡下来,她本来长得就端方大气,不苟言笑时自然带出一种高高在上的气质来,难以让人靠近。

重新回到这个心心念念要回来的世界,她却觉得自己如此的格格不入,她无法对这个家庭产生归属感,对他们的付出也只会以旁观者的角度进行点评,是不错的家人吧,仅此而已。

毕竟对他们来说是难熬的十年,而对她来说却已经过去了千年。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关于修真、中药知识均来自作者的胡编乱造,考究党慎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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