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开学的前一天，楚砚连夜赶回来了。

“你的东西都整理好了吗？”楚砚斜靠在汽车后备箱处。

“嗯。”

楚临拖着行李箱出来，楚砚搭把手给她放上去，往她身后看了一眼，“就一个行李箱？”

“带多了麻烦。”楚临径直走到车门前，拉开坐了进去。

开学期间，学校门口相当热闹。车子像豆腐块一样停了一排，楚砚的车根本塞不进去，她只好停远一点，下车步行。

为了节约时间，楚砚让楚临先去班级报到交费，她和刘存曦去教务处的宿管科交费领被子。

“你们能行吗？”楚临有些怀疑地看着楚砚。

楚砚冲她眨眨眼，表现得十分胸有成竹，“这有什么难的？”

楚临看了一眼手表，只好作罢，离开之前扔下一句，“搞不定打电话。”

楚砚当然不是说大话，她之前已经询问过宋老师，而且她中学时代也是住校生，对这些事相当熟悉的，再加上有刘存曦的帮忙，做起事来得心应手。

而楚临的进展同样顺利。

背着书包迈进教室，班里大概来了一半的学生，楚临从书包里拿出暑假作业，按照科目依次排好。

“你作业都写完了？”前排的李理看着楚临的一系列操作，惊讶地出声。

“算是吧。”楚临点点头，起身去讲台老师处交费。

李理望着楚临的背影啧啧称奇，“厉害啊。”

在宋老师处登记好后，楚临把作业按顺序上交了，这次不像以往一样没写完，搞得非常迅速。

因为担心楚砚二人不靠谱，楚临加快了步伐。

“哗——”走廊的拐角冒出来一个抱着书的男生，和走来的楚临撞了个正着。

楚临只是大致看见一个留着板寸的男生，穿着蓝白条纹的校服。

“抱歉，没看到你过来。”没等楚临说话，那男生率先道歉。

楚临把落在脚边的书捡起还给他，微微点头，抬腿离开了。

男生站在原地，抱住怀里的书，往楚临离去的方向停留了几秒，随即也朝前走去。

另一边，楚砚去交完费领了被褥，两人从教务处转移到宿舍楼。

而楚临此时已经站在树下等着她们。

“咦，小临，你搞得这么快？”刘存曦从大堆被子后面探出头，发现了楚临的身影。

“嗯。”楚临从刘存曦手里接过一部分被子，扭头看向楚砚，“宿舍号？”

“403的3号床。”楚砚回答。

403寝室的大门开着，一股空置数月的灰尘味扑面而来。

“阿嚏——”楚砚不禁打了个喷嚏。

听到响声，站在里位铺床的女生看了过来，她歪着头，“是新室友吗？”

“是的。”楚砚看楚临一副淡淡的表情，她替楚临答道。

楚临眉尾一挑，“我叫楚临，以后住3床。”

那女生点头，朝楚临浅笑一下，“我叫杨可容，住5床。”

“我叫方盼春，你可以我小名盼盼。”从靠墙的上铺角落支出个脑袋，大家这才注意到那里一个人，方盼春扎着两个丸子头，脸颊红扑扑的，看起来是个活泼的姑娘。

方盼春盯着站在楚临身边的楚砚和刘存曦看了两眼，自来熟地问道：“楚临，你有两个姐姐送你来报到吗？”

楚临眉心轻轻一拢，侧过身去，遮去了方盼春的部分视线。

倒是刘存曦开口打破了即将陷入僵硬的局面，“小临第一次住校，我们不放心。”作为助理，这点眼力见她倒是有的。

方盼春没有察觉到什么，反而拍拍胸脯，“楚临，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我是寝室长。”

“那就拜托盼盼啦，我家阿临比较慢热，可能需要适应一段时间。”楚砚立刻表示感谢。

楚临目光向楚砚侧移，轻轻撇嘴，多管闲事。

她正打算把被子放到床垫上，楚砚眼疾手快地托住制止，“等一下，床垫需要打扫一下。”

楚砚先用扫把把床垫上落下的白色墙漆白点扫落，再向杨可容借了抹布，将床垫仔细擦了一遍。

楚砚干活的动作很利索，同时也很专注，楚临的目光不知不觉落在她身上，又在楚砚抬头的时候移走。

“给我吧。”楚砚把楚临怀里的垫絮拿来，向她作示范，“看我铺一遍，你以后自己铺。”

这种事这么简单，她当然会做，只是不知为何，她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一个字，而是静静看着楚砚动作。

楚砚把床铺好以后，把被子装进被罩里，做完这一切，她扭头问楚临，“看懂了吗？”

楚临：“嗯。”

然后楚砚二话不说，就把床单和被罩扯了下来，“这些是新的，得清洗一遍再使用，今天天气正好，应该能晒干，没有干透千万不能盖哦。”

楚临：“……知道了，你真啰嗦。”

*

从上次回来之后，楚砚在家沉寂了一个月，这对当红明星来说可以说是非常严重的事，但发生在楚砚身上却没什么严重。

当然作为她的经纪人，许至安比楚砚还着急，“楚砚，你已经在家抠脚一个月了，我给你递的几个剧本你都拒了，你说你是在干嘛？”

“安姐，不是你说让我慎重选择角色吗，再说了我也没在家抠脚，我一直在上课学习，安姐，古人云‘磨刀不误砍柴工’，我这不是……”

“别给我扯这些没用的，”许至安打断了楚砚的话，“听你这话，是心里有谱了？”

楚砚滑动鼠标，看着屏幕上的电子剧本，“安姐，洪导发了个剧本给我，是蒋丹心导演的剧，我想去试戏。”

“蒋丹心的剧？据我所知，他的剧剧组演员已经快招完了吧。”许至安仔细回想了一下，眉头紧皱。

“没有，女二和女三还没定下来，下周一试戏。”

“所以你想去面试女三？”

楚砚的语气坚定，“安姐，我觉得女二更吸引我，我想争取一下。”

楚砚的话让许至安的眉头一下皱拢，语气透出隐隐的担心，“不是我想打击你的积极性，蒋丹心的演员很多都是内定好的，更何况是女二这样的级别，楚砚，我怕你去也是白去。”

“安姐，我想去试试，万一能选上呢。”楚砚并未松口，因为她真的很喜欢那个角色。

那是一个律政剧的女二，开场以污蔑女主反派的形象出现，多年后命运让她与女主相遇，两人的身份站在对立面上，但是都以维护正义为目的，在与女主的交锋中，揭露了她为多年前那个错误的选择花十几年证明自己的事，在对真相的一次次叩问中，实现了自我蜕变。这是一个十分立体的角色。

“如果落选了呢？”

“那我马上接你递的本子。”

“两个。”许至安讨价还价。

“那就两个。”楚砚咬咬牙答应了。

很快就到了面试的日子。

楚砚特地把自己往贴合角色的形象上打扮，还特意带了西装外套。

进入试戏的平层，里面的人不算少，都是带着自己的经纪人或者助理来的。

今天许至安有事，是刘存曦陪楚砚来的。

刘存曦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面，她故作镇定与楚砚并肩前行，但是过于僵直的脖子暴露了她此时的心情。

楚砚的心里原本也不轻松，但是当她扫过在场众人的脸色时，一想到大家都是同样的心情，楚砚又不那么紧张了。

刘存曦找场里的负责人要了号，楚砚发现自己排在第七位。

一共有十位面试者，楚砚的位置比较靠后。

“大家按照顺序站好，叫到号的请进去，首先是一号孙蘅。”负责人拍了拍手，对着名单念道。

从楚砚身后走出一个高挑的女生，头发披散在肩上，戴着珍珠耳环，穿一身白色长裙，从楚砚身旁经过，仿佛一只骄傲的白天鹅。

孙蘅进入房间后，那扇门立刻被关上了，无法看见里面的情况。

大概过了十分钟，门从里面开启，孙蘅面色平静地走了出来，很难从她脸上读出任何信息。

“原来演技的比拼在这个时候就开始了吗？”刘存曦不由轻声感叹一句。

二号曾云霏被叫到时，自信地用手拨弄了一下头发，踩着高跟鞋进去了。

过了不到九分钟，房门打开了，楚砚从露出的半扇门缝里，看到了其中一位评委点头的动作。

曾云霏以极其谦卑的态度朝几位评委鞠了一躬，然后退场了。

她面对众人打量的视线，勾起唇角轻哼一声，手臂交叠，径直走向出口。

……

“七号楚砚。”

终于轮到楚砚了。为了不给楚砚增加心理负担，刘存曦也只是在心里为楚砚打气，目送着她进入那扇门。

三位评委手里正拿着楚砚的资料。坐正中的是导演，左手边是副导演，右手边是制片人。

蒋丹心将楚砚由上自下打量一番，拖着嗓子，“楚砚，演一下郑鸿云与女一重逢的那场戏，你有五分钟的准备时间熟悉台词。”

他朝一旁的工作人员摆摆手，小何把准备好的剧本递给楚砚。

“好的导演。”

楚砚接过剧本一看，郑鸿云的台词很少，只有五句。

她快速过了一遍台词，在心里将这个场景构建清晰。

五分钟后，她开始表演了。

她穿着准备好的西服，以放松的姿势站立，眼睛看向某个位置放空。

“等一下！”小何扮演的夏向晓做出拦截电梯的动作。

楚砚抬眸的瞬间，二人的眼神在空气中相遇。

……

在二人说话时，因为没人按电梯按钮，电梯门彻底合上了，到最后一刻，楚砚残留的表情映照在合上的电梯门上，自嘲又带点难以抑制的烦躁。

表演完毕，楚砚很快整理好表情，恭敬地站好，“蒋导，我的表演结束。”

“好，看得出你是用心准备这个角色的，对郑鸿云这个角色的诠释还算不错，”蒋丹心点点头，和左右两人对视一眼，“回去等消息，明天会通知你结果。”

楚砚心里浮现一丝怪异的感觉，但是却没有表现在脸上，只是应下，转身离开了。

“砚姐，戏试得怎么样？”刘存曦关切地问道。

楚砚给刘存曦递了个眼神，“回去再说。”

回到车里，楚砚降下车窗，没有再提角色的事，而是询问：“什么时候了？”

“快下午六点了。”

“我记得今天周五，楚临应该回家了吧，我们也回去吧。”

“没问题砚姐。”

刘存曦正准备转动方向盘，后视镜里的楚砚揉了揉太阳穴，“等等，先不回去，去B区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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