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政危机的事,除了募捐之外,大家讨论来讨论去,也理不出个头绪。
一时半会无法彻底解决,只能暂时搁置。
毕竟朝廷的其他事务,还得正常运转,总不能每天只是研究这事,别的麻烦全都不管。
反正还有十个月的时间。
于是,一切又都回到正轨。
这日一早,皇后娘娘刚用完膳,礼部曲尚书便入宫求见。
赐座之后,纱芊碧微笑着问:“曲大人,你找本宫何事?”
“微臣来请示娘娘,一年一度的春狩(shòu)大会即将举行,您看是否还如往年一样。”
虽说此乃每年王公大臣们踏青的惯例,但毕竟如今财政吃紧,曲尚书不确定娘娘还允不允许,这种铺张的狩猎游玩活动。
纱芊碧的心思,可没往钱的方面想。
她沉浸网络小说多年,深受耽美文化的荼毒,不对,应该叫熏染,是一枚资深的宅腐。
平时经常跟小伙伴讨论书中情节,聊天时常提到很多特定词汇,更为精彩之处拍案叫绝。
因此,看问题的角度和谈话时的脑回路,天然带点基腐倾向。
她被曲大人的话惊到了。
“纯受大会?”
听过双胞胎大会,各类爱好者聚会,纯受大会她还是头一次听说。
你们古人这么前卫的吗?
已经开放到如此程度,都可以公开标榜自己的性取向了?
还堂而皇之举办聚会,而且一年一度历史悠久,真是令人刮目相看!
看来不是为了纪念先帝。
先帝棺材板又开始震颤——关我什么事啊?你别污蔑朕!
震惊过后,纱芊碧心中又升起一层疑问。
为何只允许受来聚会,那攻怎么办呢?难道春天是纯受大会,夏天是纯攻大会,这得多麻烦呀!
为何不一起举行呢?
她不禁要问:咋地,这聚会攻不能参加呗?
皇后娘娘心有所想,便提了出来:“怎么区分纯受之人,万一有人带攻来了怎么办?”
曲大人闻言哭笑不得,问得多稀奇呀!
“没弓怎么举行春狩大会?”
不带弓箭难道用弹弓射吗,还是冲上去用棒子捶死野兽?
纱芊碧很奇怪:“你不说纯受吗?怎么还让带攻来。”
曲大人心中更气,你是傻缺吗?这问题三岁小孩都知道吧!
他摊开双手问:“不带弓如何举行聚会?”
纱芊碧听完急了,“那就不能光叫纯受大会,该叫攻受大会。”
心说:或者耽美聚会,或者同志聚会……反正这些词你也不懂,我就不说了。
曲尚书:“这是自古以来的传统,一直沿用此名称。”
“就是说,虽然叫纯受大会,但是也可以让攻进来。”
“是啊!当然可以。”曲大人像看白痴一样瞧着她。
这事多新鲜呀!不让带弓还打个毛线的猎?
难道你们家狩猎,都不用弓吗?
纱芊碧问清了规则,顿时大为不满:“这名字取得不好,该改一改!”
曲大人简直都要抓狂了。
“娘娘为何如此执着,非得强调春狩大会的名字,要加个‘弓’字呢?”
皇后娘娘理直气壮道:“因为如果不强调,很多人不知道可以带攻来呀!”
曲大人越听越气,真想上去扇这蠢货几耳光。
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谁会跟你一样白痴,打猎不知道带弓。
他急头白脸地嚷道:“大家都会带弓来吧,不带弓进围场如何狩猎?每年的规矩不都是各带一张弓、一壶箭,最后比谁射的野兽多吗?”
纱芊碧这回总算听明白了。
我倒!
敢情是这么个“弓”,这么个“春狩”啊!
你直接说《春季狩猎大会》不就结了,害老娘跟你掰扯半天。
她不禁有些后怕,偷偷狂擦冷汗!暴汗!瀑布汗!
还好自己没大放厥词,否则闹出更大的笑话,岂不更加丢人。
要是真把《春狩大会》改成《攻受大会》,那可热闹了!
而且颁发圣旨,内侍是会问写哪两个字的,我要是钦定下来,再颁布下去。
万一做成横幅,挂在狩猎现场。
我滴个老天呀!那画面——必然男默女泪,三观尽碎……
她又擦了一把冷汗。还好自己没犯二!
皇后娘娘忙转移话题:“内个~,曲大人说的是,嘿嘿……呵呵……哈哈哈……”
纱芊碧笑得很是心虚。
“你说春狩是吧,”她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一脸假笑地问:“具体在哪里举行?”
见皇后娘娘不再犯浑,提一些无理要求,曲尚书也恢复了淡定。
平静地说:“京郊二十里外的东阳山脉,那里有几座山是属于皇家的园林。”
纱芊碧眼睛一亮,半个山脉都是皇室产业。
她激动地问:“那里景色如何?”
曲尚书露出怀念和向往的神色,由衷赞道:“景色十分优美!”
纱芊碧继续追问:“野兽多吗?”
曲大人如实回答:“深山处多些,外围的皇庄附近,很少有猛兽。狩猎需要进山,去专门圈定的围场。”
皇后娘娘一拍大腿:“太好啦!”
“搞个农家乐、度假村啥的,又是一个创收项目。”
她似乎已经看见,皇室山庄内鸡犬相闻 ,宫女太监热情引导下,游客满意地品尝野味的田园盛景。
“娘娘说什么?”对面的老臣没太听清。
纱芊碧回过神来,打着哈哈岔开话题:“没啥,就按往年惯例,春狩大会如期举行。”
曲大人放下心事,心情变得甚好。
“娘娘,还有一事。”他忽然想起进宫的另外一个目的,“徐太医省亲回来,微臣特意邀他来给娘娘复诊,估计快到了。”
“不要啊!”
纱芊碧霎时脸色大变,惊叫道:“本宫不想见他!”
“娘娘,您可想死我了!”徐太医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突然自门外传来,纱芊碧惊恐万状,朝门口看去。
只见他双手握着大针,鬼魅般出现在屋内,神情激动不已,盯着自己脑袋的目光,如同小孩找回了心爱的玩具。
“臣祖传的针法,终于又有了用武之地。”徐太医兴奋大叫,“金刚狼” 卷土重来。
“不要啊!”
纱芊碧提着裙子,转身撒腿就跑,脸都吓绿了。
徐太医紧追不舍:“娘娘,不要放弃治疗!”
“本宫身体……好得很,你再过来……我……放狗咬你啦……”
他不追还好,一追上去,纱芊碧跑得更快了。
哈仕奇刚好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半个馒头在啃,猛然瞧见一个状若癫狂的老头,手持利器(银针),正在“追杀”皇后娘娘。
这还了得!
趁俺吃饭的工夫,刺客居然开始行动了。
他大喝一声,双手快速摸向腰间,“何方凶徒,竟敢行刺娘娘,看飞刀!”
作为合格保镖的职业素养之一,临阵御敌几乎是溶于血液的本能。
他想也未想,条件反射地,甩手丢出一大把飞刀,去势疾如闪电,直取“凶徒”面门。
几乎与此同时,耳畔传来皇后娘娘惊悚的大叫:“住手,那是徐太医!”
哈仕奇飞刀离手,还直直伸着胳膊,保持着丢出暗器的姿势,闻言瞬间傻在当场,整个人呈现出充满立体感的石化状。
他心中悲嚎:又……特么……搞错了!
完犊子啦!这次得赔多少?
感受到危险袭来,徐太医瞳孔大张,汗毛根根竖立,身体惊恐地定在原地。
完蛋了!老夫今日恐怕要命丧于此!
“啊~~”
身侧突然传来闷声惨叫。
劲风过后,徐太医感觉身体无恙,自己似乎躲过一劫,心有余悸地转头看向一旁。
至少五米开外,曲大人手捂胸口慢慢瘫倒下去,前胸插着三把明晃晃的飞刀。
“曲大人你没事吧?!”徐太医惊慌扑过来。
纱芊碧面色不忍地捂起脸,然后转身怒瞪哈仕奇,跺着脚责怪:“你就不能长点心!”
哈仕奇心头再次狂颤。
妈蛋!这家伙拿着“凶器”追杀你,谁能想到会是太医。
宫里的太医,都是这么看病的吗?!
纱芊碧恨铁不成钢,贴近他继续小声埋怨:“要射飞刀你就打准点啊!放倒徐太医也就罢了,本宫还能晚上睡得安稳些,可你扎曲大人干嘛?”
哈仕奇:“……”
娘娘,俺是保镖不是杀手!您这任务我有点难以胜任。
纱芊碧惋惜地摇头,深深叹口气,恢复正常声调:“快去看看曲大人吧,我感觉这次真要出人命!”
曲大人已经仰躺在地,手还捂着飞刀,血哗哗地流,跟个死尸没什么区别,样子要多惨有多惨。
徐太医拍着胸脯承诺:“无妨!有老朽在,今日定能保住曲大人的性命。”
“那就好!”纱芊碧稍稍放下心来。
徐太医接着又来了一句:“明天之后就难说了。”
皇后娘娘:“……”
我靠!敢情就质保一天,那你吹啥牛逼?
“待我用祖传针法,先给你止血!”徐太医飞快抽出尺许长的银针,对准穴位狠狠插下,手法娴熟老辣。
“啊——”
曲大人腾一下直挺挺坐起来,眼含热泪愤怒盯向徐太医,“妈的!老子胸口流血,你止血扎我大腿干嘛?”
徐太医老脸一红:“抱歉!老朽施针……略有偏差……”
“略你M个头啊,这都偏哪去了?比那家伙的飞刀还离谱!”
“无妨,咱们重来。”徐太医一脸郑重。
“你特么倒是无妨,针又不是扎你身上,呜呜~”曲大人哭着控诉。
徐太医表情尴尬:“心浮气躁对伤口不好,大人切莫再出声。”
曲大人还能骂人,看来不太严重。
纱芊碧心中略安,吩咐闻声赶来的侍卫:“找块门板抬着曲大人,快送太医院。”
同时感慨:也好!让你们也感受一下,徐太医“无微不扎”的关怀。
她转身瞧向哈仕奇,心说:若不给你点责罚,你一辈子也不会带脑子。
皇后娘娘沉下脸,面色威仪地道:“险些酿成大祸,罚你闭门思过,去守皇陵三个月。”
哈仕奇大声喊冤:“不要啊!”
纱芊碧恨恨望着他,真想大骂一句。
——仕奇不滚,血难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