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嘛突然转圈？搞错方向了，左转110度的那坨玩意儿才是人。对，就是那个被串在电线杆上的火车头。’

系统精准地遥控提姆道。

【可是火车头上有张人脸诶。】

提姆犹犹豫豫瞄了一眼那边，明显“谜语人坐在病床上”的这边画面更加正常。

‘那是谁的人脸？’

【……小丑的。】

‘那不就得了，你不成为小丑，别的机会成为他。这很难理解的？’

系统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恐怖故事，提姆现在目光所及的一切生物全都长了小丑的脸。

【所以他们是真的变成小丑了，还只是我把他们看成了小丑？】

‘好问题，你猜~’

【又来了，不能说可以闭嘴。】

提姆摇了摇头。

火车头小丑张开血盆大口正巧吞掉路过的乌鸦头小丑，紧急呸了两口又把乌鸦头吐了出来。

和打哈欠却一不小心吃到虫子的反应一模一样。

好诡异，再看看？

提姆歪头看着物理意义上牙尖嘴利的火车头小丑，戳动没有实体的系统。

【他怎么呆住了？】

‘被你吓傻了。’

提姆发出冷笑：【呵，那些惨死在他手上的无辜受害者们生前肯定比他还惊恐。】

‘你说的对，也只有贪生怕死的罪徒才能活在这里。’

【所以这种人有什么值得可怜的，只要别利用出岔子就好了。】

提姆冷酷地叫住谜语人，无视了对方的惊恐，故意恐吓道：“别磨磨蹭蹭的，快说！我的时间不多。”

‘Wow，他在缩头缩脖子！’系统汇报现场，想必谜语人的表现很戳系统的趣味点。

可惜提姆看不见，只能看到火车头小丑在鸣汽笛鼻子冒烟。

【真有够脆弱的。 】

时间往前推半个钟头，提姆受到的冲击可比谜语人大多了。

镜子里的成像有了自由意志随心变化，血红的颜料从下慢慢浮出皮肤表层卷绕裂口四周，被胡乱涂抹的画布由粉白转向青灰色，布满了血丝的眼球滚圆凸起。

映入眼中的成像全都覆盖了层灰蒙蒙的绿幕，带着某种老式电视屏幕显示的锯齿颗粒感。

提姆想要触碰自己的脸，镜子里的“他”却竖起拇指食指比了个枪对准他的头部。

“啪！”

镜子里的小丑用嘴模拟出子弹发射的冲击声。

“啊啊啊！”

他仿佛遭到真实枪击那般抱头撞倒在地上，地板瓷砖向他倾泻而来。

扑通、扑通……

提姆第一次听见了自己的心跳。

这是怎么回事，我还活着吗？还是我之前看到的全是假象？

提姆死死攥起胸前的衣物捂住口鼻、堵住自己的喘息。

【……你在吗？】

‘我在。’

【是我有问题，还是这个世界本来就有问题？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不要糊弄我。】

不久前失去兄长又被那人同伴抛弃的少年带着微小哭腔的嚅嚅恳求道，打动了不知善恶的存在，他听见系统发出了悠长的叹息。

‘都有问题，’系统如是说道，‘但不是你以为的那种问题，别想太多了。’

所以不是满世界包括自己在内全都是小丑，只是他的感知有问题。

谈不上什么好消息，对如今的提姆而言却是款有效的强心剂和安定剂。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你既然发布了任务，任务结束后总归有奖励吧？我肯定能完成它，但我想提前预支点奖励。】

提姆清楚现在自己的状态根本差到无法独自行动，偏偏获得帮助的渠道也少得可怜。

越拖下去情况只会更糟，既然系统这次貌似很好说话，如果它愿意通融一下的话提姆愿意给出相应的代价作为典当。

系统半天没吱声，过一会儿用诡异的讶异口吻说道：‘……奖励就是你成为小丑，你确定现在要变成小丑？’

【……】

谢谢，我知道你肯定觉得我脑子有坑，我也有类似的见解。

提姆羞愤地把脸埋在掌心里，无视吐着蛛丝朝自己爬来的迷你小丑串。

【可我现在什么都听不见，看见的东西又全是错乱的，根本没法正常行动。】

‘你说这个啊，问我就好了，我可以做你的眼睛。’

嗯，这么好说话吗？

‘反正我还醒着，再者目前的情况还挺有意思的，我也想知道你能闯出多大的祸事。’

系统语气倒是还算委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跃然心尖。

这样的话情况还不算最糟——

虽然听不见自己的电子合成音，至少也没听见小丑的鬼哭狼嚎；虽然所有的生物在他眼里都是各种品类的小丑，至少无机物还是一如往常。

据系统透露出的危言耸听来看，现在他的状态是因为“答题”速度太慢被警告惩戒了，但幸好现在处于“入学考试”期间，只要考试成功这些异变都可以逆转。

但要是在“正式上学”之后，如果出现长期“上课不听讲”、“作业不按时完成”等行为，他将受到严厉的惩罚。

【比如说？】

‘你看到的脸全都是小丑的，听见的也都是小丑的鬼话，连闻到的都是小丑笑气的味道。打个比方，要是连进食都是在吃喝小丑的血肉，你还能吃下去吗？’

提姆疯狂摇头干呕，差点当场吐出来。

阴魂不散的傻O玩意儿。

‘所以我们的奖励才是让你成为小丑啊~’

系统幸灾乐祸地点评道，提姆心想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前段时间他被迪克强行拉家常时被科普了经典道德悖论“电车难题”，当时就觉得应该直接把出这种题的人绑在铁轨，让本尊想答案才好。

哪想到系统比电车还癫，压根就是在火车来路搞了个断崖又在去路尽头放了把山火，主打一个进退两难。

‘那你选什么？’

提姆沉默不语地换上最新研发的机械盔甲，跳进了阿卡姆疯人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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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红色的机械盔甲毫无预兆地头部转向110度，连带着整个上肢微微扭转变形，眼部的单向玻璃反射出谜语人自己的镜像。

他张开嘴茫然地看向前方，对方身上无机质的非人感让他首次怀念起罗宾以前那套蠢到爆炸的红绿灯制服。

不会真是机器人吧？

考虑到那几个蝙蝠侠的精神状态，这种的可能性还真不小。

“爱德华·尼格玛。”

明明是毫无起伏的电子合成音，谜语人愣是从中听到了警告意味。他打了个激灵慌忙答道：“赌棍查理！是冰山餐厅的赌场常客！”

赌棍查理和许多哥谭底层恶棍一样没有自己的姓氏，连名字都是儿时从电视肥皂剧的主角那里偷来的。

他并非孤儿出生但还不如是，因为他有张如同基因变异得来的好脸蛋，这张脸蛋对贫民窟的哥谭儿童来讲就是活脱脱的诅咒。

被诅咒的查理在十多岁时迫不及待地逃离家庭，最初的名字也随之抛入脑后。

查理在外面的世界闯荡了小半年，最后还是灰溜溜地回到了哥谭贫民窟里求生，在污糟环境的熏陶下成了花言巧语的掮客，并靠着那张带给他不幸的脸蛋在路过大都会时骗到了一位农家少女的真心。

那本可以是查理命运的拐点，可惜他是个赌棍。

最后查理变成了和他双亲同样的人。

“他是怎么进冰山餐厅的？没记错的话那里只服务有钱人。”

听完爱德华·尼格玛讲述的人物小传后提姆内心毫无波澜，早在三年前莉莉·莱特事件闹大后蝙蝠们就把和她的人物关系网翻了个底朝天，连此人最后的归宿是欠下巨额赌债以至于被拆卖掉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但提姆还是来了，他也在赌，赌谜语人被关进来后缺少情报渠道并不知道查理的结局，漏点蝙蝠不知道的信息。

“当然是因为他有钱，贫民窟照样有来钱很快的生意。”

“并且这个生意还和企鹅人有关？毕竟后者在其中分了杯肉羹喝。”

象征谜语人面部的火车头瞬间以中轴为原点扭曲到形成了小小的漩涡，又很快抚平皱纹转正，系统笑着模仿谜语人的口吻给出肯定答复。

“是的，企鹅人也需要跑腿销赃，还有什么比深陷自己赌场的‘顾客’更忠心耿耿的人呢？”

“既然如此，连赌徒查理都能逃跑成功，你混的也未免太差了。”

来自罗宾的嘲讽刺激到了谜语人仅剩的自尊心，他怒发冲冠地对提姆低吼道：“少瞧不起人了！我来出个迷：一个人本来是红的，后来变成了白的，最后又变成了灰的，猜猜他是谁？”

还没等提姆细想谜语人便迫不及待地公布答案：“当然是罗宾啊，你这个蠢货！到现在还敢做罗宾的非蠢既坏，你是哪种？阿卡姆条件再差也比外面安全多了，以前那些老伙伴可大都躺在了地下。”

【我哪种都不是，我得当小丑。】

提姆并没被谜语人的突然暴起惊到，要不是系统转述时语气过于稳定，他甚至能因火车头小丑的耳朵、鼻子、嘴巴同时冒烟烫起泡的滑稽模样笑出来。

自从认清不是自己变成小丑就是全世界都“变成”小丑后，提姆受惊阈值被拉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连这种时候都能苦中作乐地回嘴调侃自己起来。

心里在废话他手上却没停：“照你这么说他能成是因为有很强劲的帮手咯~谁啊？”

“兰伯特·普尔曼，他的一个常客。”

谜语人磨着牙把这个人名吐了出来，原本入不了他眼的渣滓竟能成为走向通途的关键，这个微小的脱轨让他无法忍受。

提姆眼里闪过一丝精光——很好，又扯上普尔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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