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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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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铃又一次响起。

……感谢……及时响起的门铃?

日影梦,一个仍然处于“叛逆期”的21岁少女,在某金发黑皮面前没有形象的哭出来后感到大脑宕机并发热。

清脆的门铃悠然响起。

日影下意识站起身,但一时间还未从状态中抽离出来,重心不稳又重新跌坐回了沙发上。

抬眸之时看见安室先生同样起身,想扶住她并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安室透整理好脸上的表情,仿佛方才无事发生般从容收回动作。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去帮开门?”

安室很快反应过来,露出开朗的笑容。

少女点头,眸中如同往日般散着天真烂漫的光辉,因仍残留在眼周的泪光而更显娇弱。

…………

“诶?昴先生也来了吗……中午好……”

少女看着眼前由安室先生在和她拨打电话仔细确认之后才领进来的昴先生,若有若无嗅到了一丝火药味的氛围。

冲矢昴已经在玄关处穿好了自带的鞋套,右手提着一个保温盒,面上温和地微微颔首:

“嗯,中午好,日影……刚才发生什么了吗?”

安室透明显情绪波动,似乎对这位不速之客深感厌恶与不爽。

虽然他好像也是不速之客……

“咳,我,我去洗个脸。对了,你们看起来……好像认识?”

日影由于哭到腿稍稍发软后完全忘记整理自己的形象这一重要事件,但突然考虑到如今这两位在场,她决定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将主场暂时转交给他们。

还没等他们做出反应,少女立刻微笑补上一句:

“慢慢聊,就当这里是自己家就好。”

随后快速站起身装作平稳的样子走向较远但也能暂时远离突然到访的两人的二楼卫生间。

安室先生和昴先生之间的火药味。

突然感到头脑迷糊。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又用洗脸巾擦了一遍眼睛周围,确认只是四周泛红而没有哭肿后放心拍了拍胸口。

不过……

他们两个人已经看见自己哭后的样子了吧?

日影扶着墙走出卫生间,靠着墙边缓缓蹲下,双手环住自己默默沉思。

……

——————————————————

“真是没想到,你竟然和她认识啊。”

安室透皱着眉,不屑瞥向正在将保温盒放到茶几上的红棕发男子,紫灰色的眼中释放出强烈的压迫感。

虽然两人已经在门口暗中较量了一番,冲矢昴仍然以波澜不惊的表情来从容面对,镜片后的眼睛一直微眯着,神情显露出警惕。

“嗯,因为之前一起经历了一桩惊险的案件,又意外得知她是理工科的博士,向她请教了两三次问题后就熟悉了很多。”

“哦?真是滴水不漏的回答呢。”安室透略微显露出阴阳怪气的语调。

冲矢沉着推了推眼镜框,直起身走到他的对面。

刹那间,两股无形的气场互相排斥碰撞,迸发着敌意的火花。

“虽然这个时候提出有些不太合适,”冲矢昴半扬起一个礼貌虚假的微笑,“但方便告诉我,刚才是发生什么了吗?”

“这个啊……被某位到访的客人中途打断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安室耸耸肩表示他并不知情,目视着冲矢昴的目光轻渡上一层挑衅的含义。

“这样啊……”

接受挑衅含义但漠然置之。

“那么安室先生为什么也会在这里呢?”

安室透皮笑肉不笑:“当然也和冲矢先生一样,来探望日影。”

场面突然沉默。

无声对峙之间,两人的敌意更为浓重,却“默契”的刹在了楼梯前,仅在一楼互相用气场压制并试探对方。

轻快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下楼梯的时候微微收敛了一些。

正对峙的两人瞬间收敛,不约而同的笑着问候起了对方近日的情况。

只是面上的肌肉紧绷着,依然警惕戒备中。

当赤发少女走下最后一级台阶,能感受到气氛已经好了很多。

她露出经典微笑,天真清澈的暗红眸中却有些慌张。

“啊哈哈,所以……昴先生,也是来探望我的?”

“嗯,因为手机联系不上,我担心会出什么意外。”冲矢昴点头表示肯定。

少女一边点头,一边垂下眼眸,似乎在稍稍思考些什么问题。

只是即将失联近二十四个小时……

有人会担心她。

思路想法突然跳转,心中像是盛满了甜甜的蜜糖一般欣喜,转而主动忽视掉她还未生根的疑心。

……

在微笑目睹某金发黑皮和某红棕发眼睛加眯眯眼各自坐在一处单人沙发上,向他们七分真三分假解释清楚自己为什么失联的原因后,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咽下一大口。

对面的两人在暗中针锋相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整体氛围依旧平和友爱就好。

“白发女子……还是罕见的异瞳吗?”

安室透若有所思,微敛眼眸,睫毛投下的阴影遮掩着部分光亮,看不清神色。

“只是远远的看见,异瞳是刚好看见了她两只眼睛所折射出的光线亮度不一样,由此判断出的。”

日影乖巧捧着她的杯子,避免做出紧张时会下意识绕头发或绞着双手的动作。

“嗯,遇到可疑之处会先在暗处观察一会再确认下一步,很不错的防范意识。”冲矢昴微笑,面上是十分赞许的表示肯定。

日影迟钝片刻,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低头又咽下杯子里的水。

趁着她喝水时杯子足以挡住大半视线这几秒短暂的时间内,安室透蓦然向冲矢昴的方向怀有浓烈敌意地睨了一眼。

冲矢昴敏锐捕捉,回敬与之一模一样的眼神,镜片微微反射着亮光,同时,嘴边极快地勾起一个轻嘲的微笑。

当少女放下水杯的那刻,视野中仍然是那副面上平静和谐的氛围。

日影决定暂时蒙蔽她的感知力,十分满意且安心的点头。

继续保持。

全然没有发现在她喝水时,那几秒钟的刀光剑影。

——————————————————

听着两人借她刚才提到的某个话题点又开展一轮新的话题来时不时暗中较量,少女的微笑有些不知所措。

所以,她决定放空思绪,发呆思考二十四小时内的事情。

……

…………

总感觉自己似乎忘了什么。

手指微微捏紧杯壁,垂眸开始回忆从昨日到现在是否有未完全注意到的事件或线索,记忆不断跃出一幅一幅连续或定格的画面。

一件重要的,但是被打断了的事……

脑海中灵光乍现——

好像是刚才已经在厨房里泡好但还没来得及开动的番茄汤底味泡面。

少女在心中默默蹲在地上画圈圈。

“嗯?对了,日影还没吃午餐吧?”

安室透突然主动抽身离开与冲矢昴互相较量试探的对决,将目光温柔投向刚从发呆中回过来的日影。

有些迷迷糊糊的日影下意识点头回答:

“还,还没……”

冲矢昴顺势加入谈话:“说到这个都差点忘了,我亲自做了咖喱土豆牛肉,请日影尝一下吧?”

“啊,好……”

“我带了草莓卷和蓝莓泡芙,还有一些其它的简单轻食。”

安室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从放在茶几边的袋子里一连拿出许多封好的盒子。

少女的头脑与思绪越发迷糊茫然,因为自己莫名冒出了受宠若惊的情绪。

……

现在,是日影喜闻见乐的品尝美食环节。

坏心情被一扫而空。

她看着茶几上的美食,悄然瞟了一眼两个单人沙发的方向。

虽然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再出现警惕试探的氛围,但也仅限堪堪维持着平静。

桌上的草莓卷、蓝莓泡芙,与保温盒里的咖喱土豆牛肉从外观上形成鲜明的对比。

正犹豫着,视线外两道隐隐散着炽热的目光令她忽然醒悟过来。

日影稳住对此轻微不安的情绪,缓缓将杯子放回茶几上。

“我去拿餐具。”

然后利落起身,静悄悄地飘向厨房,暂时留下一只金发黑皮与一只红棕发眯眯眼互相警惕试探着炸毛。

温和目送那抹赤红的身影离开,两人间的氛围转眼变为弥漫着明显的危险敌意。

当从碗柜里拿出勺子与盘子后,某赤发少女选择性无视厨房里的泡面,欢欣走出厨房。

所感受到的依然是平静且正常的氛围。

喜欢。

红瞳的光泽绚烂无比,微微映出视野中的一切景象。

“那么,我开动了,谢谢两位的关心。”

重新坐回沙发上,日影将她拿的三个盘子和四把勺子分好,双手合十表示感谢。

她的盘子里有两把勺子。

随即不再关注对面的两人,一心认真对着桌前的美食,低头咬了咬下唇,额前的碎发已经被她不久前还在楼上时用同她发色相近的红色小发卡细致整理好,不用担心一边吃一边还需要撩头发的问题。

像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她将目光放在安室先生做的卖相极佳的草莓卷。

原本看似平淡开朗的金发黑皮男子和看似沉着和气的红棕发戴眼镜男子转瞬间将注意力集中于坐在大沙发上的少女身上。

安室透的金发下划过一滴冷汗。

冲矢昴的双手不自觉交叉紧握在一起。

几秒钟后,他们看见少女拿起了一把勺子,挖走一勺草莓卷。

安室透有些幸灾乐祸的瞟了眼冲矢昴。

冲矢昴则表面平淡,毫无破绽。

紧接着,又看见少女放下了还盛着草莓卷的勺子,转而拿起另一把勺子。

安室透陡然发现事情的发展似乎有些微妙,有一瞬间的愣住。

冲矢昴放在膝盖上交叉紧握的双手微松。

然后,少女拿着第二把勺子,向咖喱土豆牛肉的方向袭去,盛着一小块土豆和一小块牛肉回到盘中。

安室透的内心开始怀疑并试图捕捉蛛丝马迹进行多次推理。

冲矢昴淡然一笑,镜片微微反光。

最后一幕,是名为日影梦的文静天真少女一手端起一把勺子,张大嘴巴将勺子们一起塞进嘴中。

安室透深感震惊且换新了对日影的可爱值上限。

冲矢昴及时扶住快要滑下的眼镜,在嘴边笑意更甚的前半秒即刻收敛。

日影放下勺子,鼓着腮帮开始缓慢咀嚼,舌尖上的味道一言难尽。

——毕竟是草莓卷和咖喱土豆牛肉的混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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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两点半,品尝美食过后,和平愉快的探望到访时间落下帷幔。

日影从刚送完两人的院门口处慢悠悠荡回房子里,懒洋洋窝在沙发上。

盘子和勺子已经交给了洗碗机,自己等下只需要把它们拿出来放到碗架上就好。

突然想到今晚的事情,她迅速从柔软的沙发上起来,一边伸着懒腰慢步走上楼梯,前往书房。

…………

安室透在紧盯冲矢昴率先离开后,快步从日影宅前转去去往波罗咖啡厅路上的某条熟悉巷子里,站在巷尾狭隘的阴暗处。

在阴影处略显暗调的浅金发下戴着蓝牙耳机,右手拿着的手机上快速拨通号码。

整个人被上方大片的阴影遮掩,身侧环绕着危险的氛围。

“降谷先生。”

不过五秒,电话那头即刻传来风见的声音。

“继续着重调查水族馆那天的监控,和日影梦的详细资料。”声音流露着冷意,安室透略垂着头,刘海遮掩了眼眸处,落下一片更深的阴影。

几步远的地方停留着一缕艰难透过窄小巷子的微弱阳光,大颗尘土在那缕光中肆杂乱飞舞,恍然间似是飞蛾扑火的场景般,却又像在火光中挣扎着的濒死模样。

小巷的路缝间生出破败又携着渺茫希望的一株小蒲公英,刚好在那一小缕阳光所及之处。

“您之前说过不用再查,而且……”风见的声音明显惊讶,但莫名想起自己这位上司的雷厉风行和形成压迫感的强大能力,停顿沉默片刻,“……是,我知道了。”

“还有摩天轮后方区域没有损毁的摄像头,也一起调查还原,整理好后全部发给我。”

风见快速应答:“是。”

安室透沉默挂断电话,仰头望向巷子上空。

紫灰的瞳孔上映出一片几乎无法分辨的灰黑形状,正中央停驻着一条明亮的蔚蓝色天空,大朵大朵的白云在天空上漂流而过。

…………

被那个人盯着,完全没有时间做手脚。

米花町2丁目21番地的工藤宅前,冲矢昴从口袋里掏出钥匙,准备打开屋门。

一个未能装上的□□从口袋里意外掉出,他低头一瞥,又装作自然的抬头,双眸藏着警觉,环顾四周一圈后才俯身捡起,将窃听器直接捏在手心里。

开门进屋,迈着平稳的脚步径直上楼,回到房间里,紧闭房门。

随后定住脚步站在桌前,掏出口袋里剩余的一把□□,放在桌上,窃听器落到桌面上发出的轻微碰撞声清醒传入耳道,似乎还回响在脑内。

眼镜下的双眸微睁,显露出深沉的墨绿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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