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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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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此刻,发生了凶杀案。

日影的注意力多半集中在旁边一脸深思熟虑表情中的江户川柯南身上。

日影梦,一个仍然处于“叛逆期”的21岁少女,偶然遭遇了来到东京后碰见的第三起刑事案件。

……是在波罗里的那次吓到他了?

还是自己一周前那副阴沉低落的状态让他觉得自己过于娇气脆弱?

虽然,的确如此……

思路已经偏离了她往日的正常轨道。

等再次十分清醒地回过神时,已经离开地下室的休息区。

警察已经介入,日影安静在一旁站着,目视几人调查这次死亡案件的情况。

丝毫不意外世良真纯也是一名侦探,但如今,同上次相比,此次明目张胆在这处犯罪现场跟着推理调查的江户川柯南小朋友倒是令她有些意外。

安室先生仿佛是一直专注于案件的样子……

日影再次沉入自己的思绪中……

……

“……只要看到背着吉他盒的人,我就会忍不住想起四年前,那一天站在车站对面的月台上,身上背着一个吉他盒的秀哥。”

尽管思维沉浸于分析中,但感官依然洞察外界的一切,少女一直微垂的视线悄然看向世良。

暗红中的清澈洞察泛着丝丝寒冷。

“我吓了一跳,因为我一直以为他去了美国,而且我过去也从来没有见过秀哥玩音乐的样子。”

“那个时候我本来跟朋友看完电影正准备要回家,结果却跳上了秀哥搭的那班电车,因为我不管怎么样都想听秀哥弹吉他。”

世良的眸中覆上不易察觉的怀念与忧愁。

“然后呢然后呢?”

“转乘了好几班车之后,我在车站的月台上被秀哥逮住,他很凶地赶我回家,但那个时候……”

“……不过,那个时候和秀哥同行的男子说完之后,他就从袋里拿出贝斯,然后开始教我弹奏起来了,虽然只是基本音阶啦。”

“那么那么,那个时候你有问他的名字吗?”园子双眼发光,依然期待。

“没有,我没有问他的名字,但是当时有另一个来到月台上,跟他们同行的男人是这样叫他的——”

“Scotch。”

“刻痕、切口、苏格兰人、苏格兰语、苏格兰威士忌,作为动词时是妨碍、制止、结束、平息、弄伤之类的意思。”

一直都习惯在几人交谈间安静待在一旁的少女突然出声提示。

柯南的眼中明显划过惊色。

安室透半插在口袋里的手不动声色地握紧,又极快放松。

“不管怎么看都是个日本人,所以那应该只是绰号吧。”

世良很快理解她的意思,笑着回答。

“不过呢,那个喊他的男人,虽然把帽子压得很低,所以长相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总觉得很相像……”

目光意有所指,瞥向安室透。

安室透依然是随和开朗的阳光微笑。

“我看你认错人了啦,比起那些陈年往事,要不要先解决一下现在在这里发生的案件?你应该也是一个侦探吧。”

世良依然保持怀疑,但神色收敛许多:“是啊,说的也是。”

——————————————————

在嫌疑人到地下室休息区等待后,日影凭借上次案件中她的出色推理为基础,得到了目暮警官“现在可以到第一案发现场调查十分钟”以及“可以协助警方办案”的许可。

接近黄昏,现场的警察有小半去维护外面大路上的交通秩序,一半去外面找今天来到录音店内的人调查,仅剩的警察多数心不在焉。

心情好转的第一天就碰见了案件,日影想要变成猫咪,用软软的爪子扒墙皮表示烦躁。

离她几步远位置的是一名负责监督时间的警官,此刻有些懒散的打了个哈欠,靠在门框边微眯双眼。

尸体已首先被搬离现场,此刻即将放上警车送回警察厅检验,现场的物件还未搬走。

少女略俯身观察一会受害者死亡时趴着的爵士鼓,围着它的四周转了一圈,走到录音室正中央,抬头看了看摄像头及那支乐团的人放置自拍杆和手机的方向,又走向其它乐器摆放的位置。

据目暮警官说,受害者是趴在爵士鼓上睡觉时,被细线类的东西从背后勒死的,脖颈上还有挣扎而留下的吉川线,凶器还在寻找排查。

之前在休息区和她们共处一室的印象中,被勒死的乐团队长戴着毛绒绒的帽子和一副眼镜,担任乐团里的鼓手,体型中等微胖……好像一直在打哈欠,所以会回录音室里小睡。

如今的三名嫌疑人是同乐团的队员,刚好都在死者的死亡时间内进入过录音室,但由于手机和固定手机的自拍杆遮挡了一半店里的摄像头,正好是爵士鼓的位置被遮住。

但也有人冒出说有可能是其他乐团的人杀死了受害者……

直觉上判断是提前设计好、准备好的杀人,并且就是同一乐团的人杀害,有帮凶前后合谋的可能性。

推理和分析的话,要找到合适的切入点,然后再结合起来……

适当综合想象的方法来解决?

但这次没有亲自接触到受害者,错失了她身上的线索或细节。

正缓慢踱步,一边视线环顾着整间录音室,一边集中思考着,霎然间感受到左脚尖微微碰上了什么东西。

她迅速低头查看,刚刚发觉自己过于靠近摆放其它乐器的位置,险些被连接贝斯的电线绊到。

顺着电线看,终端连在墙侧的排插上。

旁边的电吉他也是一样,电子琴则是……

哇……原来如此。

所以那段被遮挡了一半的监视录像里,只有乐团的键盘手是搬走了电子琴,放到边上,同时背对着店里的摄像头,那么假设,那个人掩盖的是……

暗红色的瞳孔焕发出豁然开朗的纯真眸光,中断的分析推理由此重新运转。

找到切入点了——

她快步冲出录音室,向搬运尸体,现下还未离开的警车跑去。

打着哈欠,昏昏欲睡,那名负责监督的警察瞥见一抹鲜亮的赤红从视野中掠过去,陡然清醒了。

…………

“你们想要再搜一次身?刚才不是都搜遍了吗?”

“不是,为了保险起见……”

“难、难不成你们警方还没有找到作案的凶器吗?”与受害人同一乐团,担任键盘手的小暮留海表示怀疑。

“所以才会怀疑很可能是我们把凶器藏在身上。”笛川唯子,乐团里的贝斯手兼主唱如是说道。

“该不会是以为我们把凶器吞下肚了吧?”团内的吉他手——木船染花显然有些烦躁,“既然这样,那就来拍X光片啊!”

“好啊,如果这样就能洗清嫌疑……”

“先不说这个,你们调查其他乐团里的人了吗?”

“不,这个还没有……”高木警官有些弱势的摆手道,身后是目暮十三、某咖啡厅侦探、某女高中生侦探和自诩侦探的某小学生。

“我认为,不用调查其他乐团的人了。”

地下休息区的门被忽然推开,几人疑惑的向声音源头处看去。

一名赤发红眸的幼气少女站在门口,微微喘着气,马尾较松散的垂在一侧,抬眸扫视四周时,暗红色瞳孔略偏明亮。

左手扶在门把手上,右手拎着一个透明的警用物证袋,里面装着一顶黄色的毛绒绒毛线帽,对于在场的人来说兴许会有些印象。

其中,一名嫌疑人的表情暗中闪过一丝慌乱。

目暮警官还未反应过来:“这是……”

“咳,受害者头上的那顶帽子,拆开之后……”日影略缓了缓呼吸,走向目暮警官的位置。

柯南小跑上前几步拦在她面前,故作天真的询问:“日影姐姐,这顶帽子拆开之后就可以作为凶器吗?”

她怎么拿到这顶帽子的……

日影垂眸看向身边的柯南,郑重点头,正准备继续解释时,被一边匆匆忙忙赶到休息区,一边慌张向目暮警官解释的一名小警官打断。

“这位小姐请停下!您不能拿着证物物件随意跑动,虽然那些东西……啊!目、目暮警官!”

那名小警察双目锃亮,急忙向目暮警部告状:“这位小姐自称是协助警方办案的人,向我以您的名义借走了被害者死亡时身上的帽子,我,我看这就是死者的普通遗物,和案件调查完全没有什么关联,就拿下来先给她了。但有名看守现场的前辈赶了过来……”

“不管是侦探小姐还是什么其它协助办案的人,您也不可以在犯罪现场……诶诶诶?”

那名几分钟前监督她的警察同样跑下来,一脸茫然。

场上气氛陷入尴尬与沉默。

似乎是造成现状的主要人物的某少女默默往目暮警官的方向躲,双手交出警用物证袋,一副意识到错误后的天真单纯模样。

目暮警部叹了一口气,接过她手中的物证袋,故作严肃道:“下次,有新发现直接和警方详细说明,我们会去查证的。”

日影点头,模样乖巧得完全令人无法说重话。

“毛线帽,拆开后是细线状的,请务必仔细检查一下,抱歉,给警方添麻烦了。”

目暮叹了更深的一口气,转头对着灰西装的警察:“高木,交给科搜研……尽量放到前面鉴识。”

“是!”

…………

目暮警官和高木警官一人拎着一个那两名警察快速离开休息区,隐约能听见目暮警官严肃且怒气的质疑声。

有些惭愧。

还有些尴尬。

日影甩了甩脑袋,抛弃情绪保持冷静,目光移向那三名嫌疑人。

但身上流露出的温和气息似乎削弱了她此刻眼眸中那缕不易察觉的漠然。

“日影小姐,现在是……什么情况?”世良真纯大步迈向日影的方向,小声向她询问。

此刻有些低落的少女收敛眸中显露出的情绪,一本正经的回答问题:“大概是想拿着重要的物证来确认,但好像做了些不太符合警方规矩的事……”

“等等,你、你不会也是个侦探吧?”

世良颇为惊讶,比那个人的墨绿眼睛稍浅的一双深绿瞳孔凑近,好奇审视她。

日影小心翼翼的缩了缩肩膀,对那双深绿的眼眸一时间又有些怔住。

“不是……”

“虽然不是侦探,但有时候比侦探还能更早发现真相。”

肩膀突然轻搭上一双温暖宽厚的手,随着清朗明亮的声音从背后出现。

少女紧张绷着肩颈处的肌肉,稍稍僵硬的转头看过去。

安室先生那张俊朗且极具魅力的脸庞近距离出现在视野中,微微下垂的眼角微弯,一向温柔开朗、自信从容的神情中多添几分好奇与惊喜的兴致。

“所以,发现什么了吗?”

暗红的瞳孔里清澈倒映出他的脸庞,散着柔和又错愕的流光。

安室透依然保持着笑意,掌握好时间,从容抬起双手,无声退开两步。

微红的耳根藏在金发下默默发烫。

——————————————————

“练习演奏时的影片录像。”日影平复好思绪与情绪,垂眸思索,特意放轻了声音。

“我认为那个,是案件另一个关键证据。不过,剩下的事情,就主要交给几位侦探来推理验证吧?”

一直在一旁的柯南双眸微亮,快速迈着清脆的脚步声“嗒嗒嗒”跑向那三名嫌疑人。

世良、日影和安室同时关注到柯南的行动。

“对了,几位大姐姐,一开始是谁提议要组乐团的?”

柯南双手放在裤子口袋里,天真好奇,及时转走了这三名嫌疑人暗自掖着的怀疑和隐约落在日影那边的注意力。

“就是荻江,我们几个原本就是女子大学的同学,她把朱音带来,说找到一个很棒的主唱,就这样开始了。”

柯南及时发出疑问:“大姐姐,你刚才说到的朱音是……?”

“她叫首头朱音,是一个歌声很美的女孩,”笛川唯子回答,“朱音不只是歌声好听,吉他、贝斯跟键盘样样精通,所以教了我们很多东西。”

“但是相对的,一些女孩子该会的事朱音却一窍不通,教她做料理的人是荻江,教她怎么化妆和打扮的人是我。”木船染花道。

笛川唯子同样说道:“我本来也准备要教朱音裁缝跟刺绣的,不过很可惜,最后她没有坚持下去。比较有成果的,大概只有留海教她的编织而已吧。”

被朋友点到名的小暮留海:“是啊,不过跟朱音一起学的唯子你们最后反而织得比我还要更好。”

柯南抓准时机:“对了!我好想看看你们在录音室拍的练习影片哦!”

小暮留海对柯南亲切笑了笑,一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可以啊,但是没有练习的时候,手机是关机的,所以应该也不会拍到凶手……你看。”

笛川唯子疑惑:“这段影片刚才没有交给警方吗?”

“刚才的刑警先生说这看起来跟案件无关,所以就还给我了。”

“这也是我们和荻江最后的演奏。”

“为什么是竖的?”世良真纯凑到柯南旁边,绿眸轻疑。

安室透同样走过去,弯下腰查看练习影片。

“我倒是觉得横着拍画面比较好看。”

“因为横着拍没有办法拍到全身,我们才决定竖拍的,对吧?”

“而且和电视画面不同也很有趣。”三人笑着讨论。

注意到练习影片中的些细节处,三名侦探的眼中不约而同闪过一丝精明的眸光。

果然……

日影的目光停留在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里的水瓶包装上。

好像是和其它地方不一样的外观装饰……

思绪飘远,不再关注案件的发展。

……

“凶器是不可能找得到的。”

“因为作案的凶器早就已经从这间出租录音室离开了……啊,但是被人短暂的拦下过。”

安室透明朗微笑,目光偏向独自站在某处的日影。

直觉与某人的目光指引着日影愣然回过神,她收敛方才心不在焉的状态,露出平淡的微笑。

“那个就是凶器——毛线帽里的毛线拆开后再缝上,然后剩下的就交给你们了?毕竟我不太擅长推理……”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懒和麻烦……

食指轻轻绕上红色的长发,随意转了半圈,目光不知看向休息区的某个角落处。

安室轻怔片刻,若无其事地转回眸子,挂上温和无害的浅笑,继续进行案件的推理分析。

世良真纯抿着唇瞥了一眼,面上似乎划过不少疑惑,却很快投入眼前的推理中。

柯南推了推黑框眼镜,一边暗中观察着独自站在不远处的赤发少女,一边保持着孩童的天真可爱面对此次案件。

…………

………………

“最后一个问题,日影小姐,请问您是怎么知道,或是这么笃定凶器是那顶毛线帽的?”

做笔录。

是一个人。

日影看着面前十分严肃的目暮警官,终于完全收敛了心不在焉的神游状态。

她单纯眨了眨红眸。

“分析。”

“我在此次案件中着重分析‘找不到的凶器’,案件中,‘知道作案凶器’是推理时所需要的重要信息之一,而且刚好有三名侦探在那里;所以我决定交给专业的侦探们来推理,我则去分析有关作案凶器的问题,这样的办案效率也许会快一些。”

目暮警部愣愣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些什么。

“很抱歉,我下次一定会遵守警察办案的规则的,辛苦您们了。”

预判出目暮警官的想说的话,日影先一步说出他想要的答案,红眸覆满真诚。

目暮露出诧异的神色,他看着那双极具真情实感的暗红色眼眸,只能吞下话语,无奈点点头。

“下次请一定注意。”

可以从做笔录的警察局离开,已经是天空上布满晚霞的黄昏时分。

日影站在警局门口停驻一秒,看着街对面、两侧,乃至更远处的地方,五彩斑斓的霓虹灯都被晚霞的玫瑰色色彩照耀着,略有些令人头晕又彷徨。

……也许只是自己有点头晕。

她下了两阶楼梯,察觉到有人走到她面前还剩三阶的楼梯下方,停住了脚步。

抬起脑袋看向前方,错不及防对上令她熟悉又安心的紫灰色双眸。

今天扎成马尾的长发在玫瑰色的晚霞下渡成温暖柔和的暖红色,暗红色瞳孔里浸入一小角的天空,瞳孔的中心映出她视野中的人影。

两人伫立于玫瑰色之下,霞光牵扯出的影子落在侧面的楼梯与石砖地上,凝固了刹那之间的浪漫温馨。

“……安室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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