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站在白笙的肩膀上，用力拱了拱他的下巴，嘴里发出哼唧不断的叫声。
就像一只做了错事，撒娇卖乖的小狗，努力想要获得主人的原谅。
白笙两只手指一捏，把它提起来放到一边，然后俯身开始收拾这一片狼藉。
留下一旁的小蛇急得原地乱蹦，身体蜷缩起来再弹开，弯成各种扭曲的弧度，看起来更像一条蚯蚓了。
白笙都没什么力气握扫帚了，床单和弄脏的衣服都随便团起来扔进洗衣机，虽然可以叫工作人员来处理，但这血腥场景，他怕自己会被再次连夜塞进医院。
反正也治不好，懒得浪费那时间。
等他收拾完了，再也没有一丝力气，把自己摔回床上，就彻底闭上了眼。
白笙强撑着最后一丝神智，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窝进他颈窝的小蛇道，“以后你就叫小金吧。”
小金觉得这名字不太好听，想要抗争一下，结果看到白笙苍白透明的脸色，又舔了舔他的下巴，委屈巴巴地缩了回去。
丧失了最后的挣扎机会，导致它以后每次回想起来都足以捶胸顿足。
宁泽把白笙这次的检查报告提交上去，非常守信地没有说出任何关于草药的事。
于是原本对白笙还抱有一丝期待的顾仲元是彻底没了耐心。
之前还有两个半月好活，这下可好，就剩一个半月了。
他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有再令人垂涎不过的能力，都只不过是个死人罢了。
于是收到顾仲元不再过度关注白笙的消息，程昊终于找到了机会联系上自己之前的内线。
之前就是他嘱咐这个人截取了虫患后半部分异变加剧的检测数据，又延迟上报，所以才让严歧他们战得这么凶险。
他们根本想不到，这已经不属于最底层的F级任务了，而是需要起码两名天赋者以上才能解决，所以才那么惊险。
如果没有白笙，恐怕会全部折在那。
这也是程昊的初衷，被虫子撕咬致死，对于这个曾经无比在意自己外貌的青年，该是多么沉重的打击。
是他为白笙贴心选的结局。
谁能想到竟然竟然被他好运逃过了。
“这事真不行，再来一次肯定被人发现的，毕竟我没有针对他的理由。”那人急出了一身汗，程昊想让他安排白笙去做“清理”任务。
这事颇为棘手，并不是难易问题，而是分配任务并不在他的职责范围内，贸然动手脚很容易暴露。
上面人对白笙的在意他还是知道的，之前的虫患解释为检测仪器“不小心卡顿了下”，所以没能及时检测到它们异变加剧，还勉强能说通。
如果自己再插手任务分配，这性质就不一样了。
“他现在只能做初级任务，清扫任务也是初级的，有什么问题？”程昊强硬道，“会疯而已又不是死了，算什么危险？”
“更何况，”他的话风一转，眉峰微挑，嘲讽道，“之前你帮我的事，如果捅出去，你以为你这份工作，还能保得住？”
他早就听说了，最初这任务都是由天赋者去完成，却一连疯了两个，后面才不得不采用普通工作人员。
普通人怎么可能比天赋者还要厉害？
所以一定是上面的人害怕折损珍贵的资源，又不能无视民众的请求，就派普通人去送死。
况且如果疯了，也挺适合白笙的，不是么？
那人听得冷汗涔涔，眼底迸发出几分恨意和惶恐。
当初一时鬼迷心窍收了他的好处，又迫于他的权势才做了那些事，明明说好不会有下次，可他明显是被绑上了贼船。
而一旦事情败露，只有自己会承受所有的怒火，程昊却什么事都不会有！
这不公平！
可他不敢反抗，毕竟他和自己不一样，他的背后有人。
于是第二天，白笙就接到了新任务。
宁泽送他去汇合的路上跟他简单介绍了下，这种算是所有任务里面最简单的。
据说只要拿着一个仪器，去有异常的地点扫一圈，确认数值下降就可以离开了。
说话间两人就到了一个街口，一个满头黄毛的青年兴奋地朝两人挥了挥手，一张娃娃脸，戴了副又圆又厚的黑框眼镜，看起来有些傻气，有种高中没读完就出去混社会的非主流味道。
他非常自来熟的想要握白笙的手，被避开后又去揽人家的肩。
“幸会幸会，我叫蒋尚，这次的任务由我带队，我跟你说就稳了知道吗！哎那个宁队，你先回去吧，人交给我你放心，妥妥的！”
他噼里啪啦说了一大串，越是这样越感觉不靠谱，可想想白笙的实力，宁泽也就没多说什么，掉头回去了。
“我跟你说，我来得早，这特事办里大事小事问我准没错，你有啥想知道的八卦没？”蒋尚被白笙两次拒绝亲近之后也没有气馁，一边胡扯一边试图往他身边凑。
“比如咱顾主任有没有结婚啊，外面养没养小老婆啊，比如那宁队平时有几个追求者啊……”他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数过去，滔滔不绝。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白笙打断他的八卦，突兀的话题，直接把人问懵了。
“啊？”蒋尚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伸手挠了挠自己的后脖子，笑嘻嘻道，“我走后门进来的。”
白笙：？
蒋尚又补充道，“我姑妈的儿媳妇的表妹是里面一个小领导的女儿，所以我就进来了。”
白笙看了看他，一脸憨笑的模样，看起来还挺得意的。
蒋尚扭头，正好看到后面悬空飞着的直播球，有些新奇道，“你是在做直播吗？开美颜了没，给我拍得帅点。”说着还毫不避讳地对着镜头凹了几个姿势，又抓了抓自己一头杂毛，半点都不见外。
而他不知道自己已经快被直播间里的人骂死了。
尤其是这么理所当然说出自己走后门的经历后。
“那这个所谓的清理任务，为什么是由普通员工执行的？”白笙入职这几天，对这里的任务机制也算有几分了解了。
所有沾上“异常”或者“异变”的任务，都是由天赋者带队，然后配上五名以上工作人员一同执行，没听说过哪个只需要普通人就能搞定的。
更别提只有两个人。
他可不认为是那老头已经信任自己的能力，所以放心交给他了。
“啊，这事说来就话长了。”蒋尚笑嘻嘻地凑过去，“如果你实在想知道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
“那就长话短说。”白笙漠然道。
被再次无情拒绝的蒋尚蔫着一张脸，委屈巴巴道，“其实最初是由天赋者来执行的，但是疯了好几个，后面发现普通人不受影响，就这样了呗。”
白笙挑眉，这倒是稀奇。
有什么是天赋者不能做，而普通人才不受影响的？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达了任务地点。
仅仅站在门外，蒋尚手里的仪器就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吵得人心烦不已。
他抬手用力拍了两下，直接把它给拍哑了，才推门进去。
他注意到白笙的目光，主动解释道，“都是小问题，这仪器年久失修了，我感觉它就是欠虐，揍两下就不叫了。”
他一边说一边往里走，而从白笙的视野看出去，面前是一片朦胧的红光。
好强的怨气！
一个红衣女鬼就飘在离蒋尚面前不到一米的位置，她的眼眶漆黑空洞，竟是被人生生剜出了眼珠子！
两道蜿蜒的血泪顺着空洞的眼眶蜿蜒而下，糊了满脸。
从脖子开始往下，所有裸露在外的部分满是横七竖八的裂口，像是被人拿针线，一块块拼回去的破碎琉璃一般。
她满脸怨毒地盯着蒋尚，朝他毫无所觉的脸，伸出了手。
尖锐的指甲几乎戳到他的眼皮。
作者有话要说：蒋尚：我？我当然走后门的了，我跟你说，这一般人想走还走不了呢，这家伙有啥不好意思的……
笙笙挑眉：合着你还挺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