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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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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八点。

阳台窗户被敲响,叶随完全凭借本能行事,浑浑噩噩的换好衣服、拉开门、洗漱,然后呆滞的坐到书桌前,看沈砚帮他收拾书包。

数学书,带上;习题册,带上;英语报纸,带上;文综资料题集,带上。

纸巾,带上;水杯,带上;蓝牙耳机——

空荡荡地书包瞬间充盈起来,鼓起令人头皮发麻的弧度。

“等等,”叶随刚睡醒的声音有些哑,迟缓地看着他:“有必要带这么多东西吗?”

沈砚动作一顿,想了想,把他书包里的习题册拿了出来。

书包肉眼可见的瘪下去一点。

叶随满意的闭上眼,继续靠墙打瞌睡,冷不防地,又听沈砚道:“以你现在的基础来看,这些题难度是超纲了。”

叶随:“?”

叶随缓缓睁开双眼,睡意散去,盯着他:“你什么意思?”

沈砚站在窗边,窗外桂花树叶片摇晃,飘入桂香。

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休闲装,肩宽腿长,手腕的机械表泛着金属质地的光泽,此刻他快速翻阅叶随带回家“复习”的习题册,只大致看了首尾,便做出结论:“你该换书了。”

学校发得习题册注重做题,采用的是题海战术。

像叶随这样上课听得一知半解的后进生,知识点还没掌握,就匆匆做些超出理解范围的习题,大多会消化不良。

于是两人大清早的改换阵地,跑去市中心最大的书店。

书店总共两层楼,时间尚早,暂时没什么人。

二楼是辅导书区域,书架顶端贴着“初中专用”“高中专用”类的标识,辅导书种类更是五花八门,封皮上各自写着“高中数学2000真题分类刷”“高中英语必背3600词汇”“高中作文你必须知道的1000个范例”——

全都是以千做单位。

一个比一个吸睛。

困顿的思绪缓缓变得清醒,叶随努力睁大犯困的双眼,想不通自己怎么鬼迷心窍的就跟沈砚来这了。

他扫过眼前这排辅导书,正要说话,沈砚先开口道:“你的文综成绩很好,暂时不用买新的辅导书。”

叶随一怔,开始回忆自己上次考试政史地三门考了多少,“……是么。”

他文综成绩很好吗?

沈砚:“你的语文成绩也不错,像这些范例,掌握几个通用的就够了。我记得你上次语文作文拿了52分?”

叶随再次一静,继续绞尽脑汁的回忆,嘴上镇定自如道:“好像是吧。”

他语文作文居然还上过50?叶随心中懊悔,早知道以前就不装逼了,非学林子扬的做派,表现得对成绩不屑一顾。

不好好学习的下场就是林子扬那样!

互相扣分都能说成互扣,叶随痛心疾首,林子扬你个文盲以后估计也只能捡垃圾了。

“可惜了。”沈砚隐隐一叹,唤回了叶随的注意。叶随不自觉地走近他,疑惑的盯着他手里的辅导书看了看,又抬头看向他:“可惜什么。”

一本辅导书有什么可惜的。

“你的数学和英语成绩,每科但凡提高十分,就能考进年级前八百了。”沈砚道。

“咱们年纪总共多少人?”

沈砚说:“一千多。”

我靠,我提高二十分就能挤进年级前八百了吗?

叶随被自己的天赋惊呆了。

“可我以前都没怎么学啊。”他震撼道。

沈砚看他一眼,不紧不慢地拿起一本封皮写着打牢基础的辅导书,学着他的口吻:“你现在是在对我凡尔赛么。”

“怎么可能!”叶随疯了才在他面前显摆成绩,更重要的是,他真的对自己的成绩一无所知,被沈砚这么一说,他都恨不得问沈砚他考多少分了。

沈砚的目光长时间停留在手头这本辅导书上,大致看了第一章知识点的讲解,他神情有几分松缓,把书递给叶随,“这本拿着,给你打基础用。”

叶随大脑还很凌乱,下意识接过这本厚厚的辅导书,看向封面。

《教材帮》。

班里不少同学都在用。

就连苏佳蓓桌肚里都有一本。

平行班的学生成绩再好,与清北班也有不小的差距。

高中时代大多数学生都是在用汗水与勤奋努力缩短这些差距,随便从年级榜中游挑出一名学生,对方都能说出几本耳熟能详的辅导教材。

《教材帮》便是其中之一。

沈砚又拿起一本教材帮,翻开目录,问他:“你们现在在学什么?”

“这个,空间向量与立体几何。”

“好。”沈砚点头,捧着书在书架前看起来,头顶的透明天窗洒落光线,将他的身影勾勒得颀长而清隽。

店铺渐渐变得热闹。

沈砚神情依然专注,素来冷淡锋利的眼睛掩映在眉骨下方,一目十行,似在将书中知识与自己所学联系起来,对周遭一切充耳不闻。

叶随低头跟他一块看了会儿,被什么共线向量、投影向量绕得头晕眼花。

他抬头放松放松眼睛,看见一楼中央摆着一个人形立牌,下面写着超人气新书发售会。

这种热闹他怎么能错过。

沈砚被他捣了捣胳膊,从书中回过神,“怎么了?”

店里已经排起长队,叶随把手头的篮子给他,“你在这看,我下去逛逛。”

沈砚也看见楼下热闹的景象,道了声好。

叶随排到长队末尾,前面是两个画着精致妆容的大姐姐,一头波浪卷披在身后,连衣裙也散发着芳香。

叶随自来熟的问她们:“姐姐,这是在排什么队啊?”

两个女生回头看见他,心情明显更好,掩唇笑道,“你知道‘啊君’吗?她是一个漫画家,在微博连载的漫画完结了,我们是来买实体书的。”

叶随没怎么看过微博上的漫画,似懂非懂:“哦。”

“小弟弟,”头发编成麻花辫的小姐姐看着他,笑容有些调侃,“你也要买吗?”

“买啊,当然买。”叶随看见牌子上的标价,才三十九,三十九就能获得一个亲笔签名,还能跟这种大触近距离接触,这种机会不能错过。

他在手机上给沈砚发去消息,让沈砚别着急,在楼上慢慢看,他在这等签名。

沈砚回得很快:[什么书?]

叶随懒得打字,把封面给他拍过去,[好像是讲亲子关系的。]

好半天,沈砚才回了个:[哦。]

队伍渐渐移动,很快就要排到叶随,四周声音嘈杂,叶随撕掉书膜,小心地展开封面页,先看了眼书名,再去看副标题——

他忽然察觉到不对。

又看了眼标题,《小儿难养》,没错,是讲亲子关系。

再看副标题:那一夜,他和竹马都喝醉了……

叶随:“???”

贵漫画属性有点复杂啊。

隐隐感到大事不妙,叶随当机立断重新看向书封,书封绚烂多彩,两个角色头发一长一短,眉眼全部英气逼人,最下面写着一行小字。

——都市纯爱双男主,竹马竹马两小无猜,同一屋檐下日久生情,‘啊君’最新力作,且看新手爸爸们的养娃日常!

“……”

叶随面无表情地合上书,深呼一口气。

达芬奇有句话说得好。

当你发现身边有一个gay的时候,你就已经被gay包围了。

是这样的。

他已经被全次元的包围了。

捧着新鲜出炉的亲签版双男主漫画,叶随在两位小姐姐忍俊不禁的目光中,沉重的迈开脚步。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沈砚——先是让他当假男友,现在又带他来书店,这个万恶之源!

他咬牙切齿往楼上走,找到沈砚的时候,沈砚正站在外语书架前,随意翻看一本英语杂志。

他身边不远处站着一对父子。

父亲带孩子来买辅导书,挺着啤酒肚,背着手,看着楼下排队的场面,声如洪钟:“现在这些小孩,有点闲钱都花在这些漫画书上了,真是不懂事,有这钱不如买点实际的东西。”

旁边另一个家长打扮似的男人直点头,“是啊,不懂事啊。”

中年父亲道:“我们这些家长也没别的意思,像这些书啊漫画啊,都是残害青少年心理健康的毒物,国家就该全面禁止,学生的本职工作就是好好学习嘛!”

他儿子戴着厚厚的眼镜,烦躁地扯了扯男人的衣角,“爸,你少说两句。”

“嘿,你们看我家这孩子,”男人对旁边的家长说,“我说两句还不让说了。”

旁边家长又是连连点头。

“聪聪,你可别学底下那些人,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学习,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

中年父亲继续爹味说教,似是觉得自己儿子不捧场,他眼睛转了一圈,落到沈砚身上,忽然伸手拽住沈砚,继续喋喋不休。

“我看这个小同学一直在看辅导书,肯定是个好孩子,孩子,及时行乐和把握当下,你说说是你的话,你怎么选——”

沈砚垂着眼皮,没动,身后冒出来一个脑袋。

另一个身量高挑的男生走到他身边,手里拿着亲签漫画书,面无表情,浑身冷劲,甩开中年男人的手,对他说:“选个及把。”

中年男人看着他这个不速之客,反应过来后顿时憋红了脸:“你这个小同学你说什么呢——”

“没听清是么,”男生冷冷道:“我说选个及把。”

中年男人:“你……!”

“怎么,还想听一遍?”

教辅书前的区域陷入诡异的寂静。

一片寂静中,只有低着头的沈砚笑了下,他敛了笑意,侧头问来人:“走吗?”

叶随恨铁不成钢的看他一眼,“走。”

两人并肩远去。

一前一后下着楼,楼梯上偶尔传出两句对话。

“你就站在那让人扒拉?”

“我怕他打我。”

“你特么比他高了一个头!!!”

“但我好像没有他壮。”

“壮什么壮,他那一看就是虚胖,下次遇到这种事你支楞起来啊!”

“好。”沈砚扶着扶梯下楼,面前一个身位的地方,叶随低着头,黑发垂在后颈,一截脖颈修长、利落,肩膀延展出的线条清瘦而充满少年感。

他烦躁的用手腕挂着袋子,里面装着一本漫画两本辅导书,袋子一晃一晃,投落的粼粼光斑若水波荡开。

沈砚安静的跟随这片光影前进,逐渐从偏僻阴暗的楼梯走向光明灿烂的大厅,窗外阳光正好,他语气徐缓,有些低落地:“下次遇到这种事,我就等你来。”

叶随:“……”

听说部分留守儿童因为从小缺少父母关爱,没有硬碰硬的底气,所以性格偏懦弱保守。

叶随依稀记得沈砚家里有练功房。

练功房怎么就练出这么个怂包。

“……”他心情很是复杂,忍了好半天,还是小发雷霆了一下:“你出息点,你不是学过跆拳道吗?!”

沈砚点头:“是学过一点。”

“那考虑过考级吗?”

“嗯?”

叶随咬牙盯着他,“考虑过我就报警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砚:被老婆保护了好开心ovo

是两个笨蛋没错了

明天见宝子们,马上就能入V了,到时候给大家写肥肥的一章!

么么么么

晚安

PS:关于楼上邻居,是因为家里有两个正在上小学的孩子,放假了在家里拍皮球,我决定从现在开始讨厌没素质的家长和小孩感谢在2024-05-05 00:16:38~2024-05-05 23:35: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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