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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诊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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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怎么了!? ”

这时另外三个从人群里钻出来,成若山不明就里,但见殷言新微微勾起腿,下意识脱口而出。王尔景则跟在李忠泽后面,扫过指指点点的众人,才上前关心:

“发生什么了这是? ”

殷言新视线这才从江予舟身上移开,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围观群众越来越多,那地中海像是终于心虚,狠狠瞪江予舟与殷言新一眼,随即闷声拉着儿子逃离人群中央。

人群里裂开条狰狞的口子,众人见状也缓缓退散。江予舟敛起方才的狠戾,又是一如既往的和善,向三人解释:

“言新崴着脚了,我送他回去。过来一趟不容易,你们继续参观。”

他三两句交待完,算是彻底将之前要躲着殷言新这回事抛诸脑后。

不说别的,就江予舟的性子,即便今天遇上的是别人,他也不可能视而不见。

“这怎么行?”

几人异口同声,怎么说也不好当真撇下殷言新,接着王尔景与李忠泽四目相交,道:

“那就一起回去吧,言新扭伤重不重,要去医院看看吗?”

“巧了,来的时候路过市三,”

提到医院,江予舟不免想起车上殷言新的诨话,眯眼似笑非笑,

“不知道现在能不能排上号?”

话意有所指,但仅限于两人之间,如密集的刺团独独在殷言新的脸上和弄。

来程车上的事情过去并不多久,没想到报应不爽,来得这样快。羞愧难当的殷言新皱眉打断江予舟,不动声色地脱开与这人的距离,偏头推脱,

“腿又不是断了,家附近那个诊所,顺路买副膏药就成。”

几人既定了主意,身边的江予舟没接着逗弄,便自然而然要去搀扶,可殷言新拧着身似不大愿意。

此刻他倒不是气盛,只是遇见江予舟还没两天,今早两趟倒霉悲催,恰巧都是他挺身而出。

平白欠了他许多人情。

牛角尖是无解,但钻起来刹不住脚,殷言新耳廓的那抹粉红还未褪去,映在江予舟眼中,还以为这人现下是恼羞成怒。

江予舟并不想这人真动怒瘸了腿,忍笑忙补充:

“别生气,我不笑你。”

俩人转身前去取包的瞬间,刚才还切切的王尔景便冷脸下来,轻声嘟囔:

“麻烦!”

“什么?”

起了大早赶过来凑个新鲜,现在中午都还没到,李忠泽也不想这么早回去。不过话进了耳朵,他却装没反应过来。闻言王尔景摇头,若无其事般答道:

“我说大概今天不宜出行吧,咱们走。”

回去的公交上,殷言新刚摸到磕伤的手肘,隐约听江予舟让他坐在外侧,又舌头打结仓皇开口:

“我坐里侧! ”

公交上空位不少,江予舟以为殷言新也许不愿与自己同座,哪知这人着急忙慌主动开口提要求。不过他不明白就这么点乘客,殷言新有什么必要非折腾半残的自己。

嘴唇翕动的碎响湮没在嘈杂中,最后江予舟还是点了头没刨根问底。

“好。”

见人这就同意了,殷言新稍稍放心。方才光顾着脚踝,此刻撞上展柜尖角的右手肘也开始发作,但江予舟似乎并没有发现。

幸亏公交起步后走了段平稳的大道,殷言新就只用完好的左手擒住把手,尽量贴着前座椅背挪进去。

哪知磕磕绊绊地进去,人还没坐稳当,不安分的殷言新又回头向后座,正对上剔牙的酒红色烫头大妈,这才终于彻底消停。

“你躲谁?”

又是换座又是侦查,江予舟实在捉摸不透,忍不住好奇。

温和的声音并不大,混着汽车引擎的躁动,夹在几名乘客豪横的嗓门之间,揪不出半点冒犯的意味。于是殷言新一时心软,顿了顿沉声回道:

“早上你没抓错人,只不过那人不是小偷——”

“那是什么?”

回程江予舟没掏耳机,闻言他难以理解:那男人浑身上下黑瘦寒碜,估摸着岁数至少中年以上。那么钱财之外,这样的男人还能贪图一个小伙子什么?

“难不成是人贩?”

早上殷言新在一堆老当益壮的乘客间不时趔趄,打眼确实是比旁人清瘦许多。可但凡那人贩稍有些头脑,也绝对不该当着满车厢的人下手。江予舟嘴上这么问,心里悄悄嘀咕起别的可能。

“你猜? ”

窗外恰拐进道热浪,碎发撩上殷言新侧脸,他眯起眼轻哼,像存心逗弄江予舟——先莫名其妙地转移话题,单等吊足人胃口却反故弄玄虚起来。

“我猜不透。”

咫尺间,殷言新的五官分毫毕现,

“莫非那人有什么癖好?”

话音刚落的瞬间,那双眸光微微震烁,表象镇静的眼中残存尘封的惊恐。

江予舟心跳登时漏了一拍,没料到殷言新是这反应。他回想方才的脱口而出,眼前忽而交叠出某道熟悉的旧影——

为什么突然想起那个人?

路渐颠簸,两人有片刻相对无言。

吉叔给江予舟寄过许多书,所著内容天南地北,向来不拘一格,这也让他所学纷纭杂沓,不论什么都能聊上两句。

这其中就有本心理学相关,里面提及某类心理障碍,起初江予舟翻翻也便过去了——往事如波涛汹涌,他串联起细碎的记忆,忍不住对上面前的殷言新——

殷言新为什么也是这副表情?

刺探别人的隐私并不光彩,可当下江予舟心里没来由地暴躁——去他娘的不光彩,他就想要探个究竟。

“什,什么癖好?”

殷言新搬起石头砸着自己,这会儿有苦也难言。他僵硬地转过脸,故作轻松道:

“这又是什么玩笑?”

“……胡说八道呢,”

前方路灯翻黄,司机师傅估摸只能赶上红灯,只得不甘心地踩下刹车。江予舟单手护在殷言新身后,悬崖勒马转了话锋,

“也许那人就是个惯偷吧,碰上最近刚刑满释放,一时手生也未可知。”

公交驶过市三医院以后,两人再没了交集,于是各自沉默着直到目的站点。

四人这么浩浩荡荡护送一路,经过胡同口,前面即将到达诊所,殷言新也没打算再让人陪着了。可江予舟却看穿他的心思般,抢先替他招呼各位回家。

“你们回吧,我陪他看医生足够了,就上个药的功夫。”

接着江予舟偏头瞧了殷言新一眼,仿佛在说:反正你也麻烦我一路了。

殷言新吃瘪,自觉确实没有反驳的余地。

“我帮——”

正想搭把手的成若山闻言心奇,早上还不对付的两人,这会儿瞧殷言新却垂眸并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他连连应下:

“哦哦!也好,那就麻烦你了!”

“是啊,辛苦你了予舟!”

王尔景和李忠泽也异口同声,边说着,脚步已经朝巷口退回去。

工作日的正午,按说也只有殷言若可能在家,成若山想赶去确认,要真没人照顾的话,就拉这金贵的伤号去自家歇息,便先行一步进了院子。

阴凉的巷子里,王尔景抹了额间细汗,冷不防开口:

“予舟这人不错,热心有余,言之有度,行之有方——”

博物馆围了那么多人,他们其实还是听到些只言片语,因此不难猜出:大概是殷言新与人口角不幸负伤,而路见不平的江予舟伸手帮了他。

联想起方才殷言新难得听话的瘪样,王尔景更忍不住笑,

“改天我可得好好学学!”

“是啊,”

李忠泽身上挂着十几斤赘肉,现下还热得反应不过来。但既然妈妈和王尔景都夸江予舟,他也就跟着附和,

“是挺厉害!”

“前两天你爸不是才来过,这么快用完——”

金色烈焰披在两人肩上,殷言新搭着江予舟,正跨进诊所大门,就听坐诊的医生老头低眉叫唤,末了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这是?”

“伤着脚踝了,烦您给瞧瞧?”

江予舟撑着殷言新坐在就诊位,边答边伸手去退鞋,吓得殷言新张右手去挡,

“我自己——嘶!”

“犟——”

老头眼尖,立马就觉出殷言新的手臂也不对劲。

“再犟——”

“嘶!”

方才殷言新不敢动弹,现在突然被这么一捏,汗流后的脸颊蓦地发白。他瘪瘪嘴,微颤的手缩得十分委屈,但就是嘴硬不说。

听见呼痛,老头稍松开些,这边佯装嗔怒着教训完,转向江予舟时便雨过天晴,

“小伙子也住附近?”

“一个院儿的,刚来不久。”

江予舟这才知道殷言新手肘也受了伤,他蹲下来跟着查看伤势,边回答:

“吉亭晚吉老师您认识吗?我是他夫人的外甥,来市里念书。”

“哦——”

老头推了推镜框,教训归教训,垫高殷言新的脚却一丝不苟,查完脚又查回胳膊。手下利索,嘴上不停,

“书香门第啊,成绩不错吧?”

小孩推人的力道看着不重,但也许是塑胶条太高,沥青路太热,这会儿殷言新的脚踝已然肿成个泡发馒头,手肘处也形成大块乌黑可怖的瘀块。

不过老头的手皱皱巴巴,带着空调的凉爽,疼过这阵的殷言新克制着泻了口气,觉得浑身软绵绵的。

等回过劲,面前大小两个脑袋挖金子似的来回晃动,又逗得他有点想笑。温度下来,痛感适应得更快,莫名的酣畅代替先前的嫉妒——

“岂止不错,”

殷言新嘴角稍弯,抱肘松快地调笑:

“拔尖呢!”

“哟!真的!?”

谁都难以拒绝此类成绩好的别人家的孩子,闻言老头来了兴趣,炯亮的眼睛直摄人心底。

进门江予舟就听出两人认识,转念想殷言新既有哮喘,那三天两头来诊所开药,这么多年也不难开出二两交情。

“打趣我呢,”

江予舟帮老头递胶带,脸上带着笑,

“您可别当真。”

“好——”

最后一点胶带严丝合缝地粘上,老头咧嘴轻喝,拿了冰袋和药膏递给江予舟,叮嘱道:

“手没折,还是这脚,回家得赶紧冰敷,注意不要直接接触皮肤,这外敷药膏24小时以后才能上……好了,领他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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