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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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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言新陡然睁开眼,江予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了卧室,现在正以某种奇怪的姿势接着他。

没办法,此刻江予舟手脚并用,既要防着床沿的殷言新噩梦惊魂掉下来,慌乱间只得半躬着挡住这人。又要避及殷言新伤上加伤,于是还得抽腿去勾他那只脚。

活像个杂耍。

“你怎么在这儿?”

卧室门半掩,客厅凉风徐徐而入,殷言新粗喘着翻身回床,没什么好气。

“哦,正巧听见动静,”

江予舟面上风轻云淡,心里扑腾着半天静不下来。见殷言新好好坐了回去,他也摸回椅子,点头向门外,压着心跳解释,

“外门没关,还以为你忘记了。”

卧室又安静下来。

殷言新半靠在床头,听了江予舟的话不置可否。只低头掰扯指头,像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茬。

方才他刚醒,梦里的怒气未消,因而他不问青红皂白,劈口就是质问。可这会儿借着翻身的机会稍冷静些,殷言新又突然纳闷起来——自己何苦总要戳人肺管子?

也许他殷言新确实是个刺儿头,这才人人避而远之。

“你,吃饭了吗?”

见殷言新一直闷头不吭声,江予舟瞧得出他憋闷,犹豫几秒又硬着头皮再开口,

“要不要吃点东西?”

其实江予舟更想问,怎么这亲自来接侄子的叔叔人没接走,又留下殷言新自己在房间里噩梦连篇醒不过来?

江予舟是循着殷言新的呼叫进的卧室,凑到跟前,却见殷言新怎么也醒不过来,一双手胡乱抓挠,生生折腾到翻床才彻底挣脱噩梦。

难不成这叔叔竟是凶神恶煞,才把殷言新吓得日有所梦?

“不用了,”

殷言新想也没想,可紧接着翻了个面的肚子嚣叫张狂,绵长的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殷言新佯装镇定的表象。

“我去厨房看看,”

江予舟几乎要习惯了这人的嘴硬,闻言无缝接上,起身便去厨房翻找。

“我说不用!”

江予舟以为殷言新只是客套,可他刚走出卧室两步,身后的殷言新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突然蹿下床蹦过来拽住他。

“我自己会做饭!”

江予舟眼瞧那模样,大有种要是他违拗了殷言新的意思执意帮他做些什么——

那等着他的就是一顿身残志坚的干架。

“哦,那你自己弄,”

江予舟自问还是相当识时务的,瞬间举了双手投降,

“我只在边上看着,不掺和。”

指针悠悠转过下午两点,江予舟抱臂倚在厨房移门边,静静观察着行动不便的殷言新。

其实江予舟本可以麻烦吉婶再捯饬碗热腾腾的面条来,毕竟他自己的厨艺也寒碜。不过他觉得依殷言新的性子,本来要走的人没走成,现下肯定也不想再有人来美其名曰关切自己。

他倒是猜对了,殷言新连面前现成的江予舟也不愿意麻烦。

殷家的厨房是U字型布局,灶台和水槽远远分开在两端。殷言新先随便扔了两片菜叶在槽里,单手擎锅,又接了半锅水,准备烧开了扔两把宽面。

可接了水才知道难处,他没法直接把锅送上灶台,于是一时没了下文。

江予舟一直在后面盯着,他不敢轻举妄动,但瞧这情形,殷言新或许会拉下面子叫他帮忙。

但他犹豫着还没剥离移门,殷言新已经按着台面蹦两步,随即把装了水的锅挪过来。

就这么一点一点,旁若无人地自食其力。

江予舟简直要忘了这人早上在博物馆里的独来独往,他和殷言新又算不上哪门子交情,一时的脆弱过后,殷言新怎么可能再让自己欠别人更多人情?

想明白了江予舟也就放弃执着,回身去餐桌上倒了杯水,然后坐着等他。

其实等殷言新回头,说不定还会送自己三个大问号:你怎么还赖在这儿不走?

一想到好心守着人这么久,搞不好还得个狼心狗肺的问候,江予舟这口凉水咽起来也噎得慌。

得,确实是他江予舟自找的了。

人家虽然不利索,好歹样样有条有理,轮得到他在后面帮衬——

“嘶!——”

“怎么了!?”

这动静其实不大,江予舟撂了水杯在桌上,两步冲进厨房,就见灶台附近零散的都是面,殷言新则靠在台边,左手捏紧拳头,腕下两寸处赫然是道半月状的暗红伤疤。

“烫着了!?”

江予舟急问,正准备上手查看,殷言新却面无表情地收回了手,不让人瞧了。

“不要紧。”

说完也不管江予舟信不信,兀自转头回去接着煮面。

动作一气呵成,仿佛刚才烫的是他江予舟的手。

“哦,但还是得上药膏吧,”

江予舟犹豫地摸摸山根,还是开口劝两句:

“天热,化脓就不好了。”

“知道了。”

殷言新头也不回,毫无波动的回答被逐渐汇聚的浮沫盖过,又被殷言新擓到一旁的小碗里。

但好歹是应了。

有了这声,江予舟也觉得自己功德圆满,可以功成身退了。毕竟殷言新这抗拒的神色由内而外,如那锅里的汤和面水乳交融,统一得不能再统一。

“那我——”

“吃点儿吗?”

江予舟刚要走,闻言打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在震惊中顺其自然地应下殷言新的邀请,随即才后知后觉——

他这不会是在变向道谢吧?

“自己拿。”

但显然殷言新没给江予舟过多的时间受宠若惊,他捧着自己的汤碗一点点往外挪,见水杯放在就近的一边,又不动声色地再跳两步来到对面。

指尖被烫得血一般红也没什么反应,然后就坐下来自顾自喝起面汤。

殷言新是糊弄,这些东西怎么进的锅就怎么原样躺回碗里,好像只是拿开水过了一遍。见殷言新默默咀嚼并不说话,江予舟也就老老实实坐在对面,沾了筷子嘬一口——

味道不赖。

清淡,不是江予舟的口味,但吃着舒服。

寂静的餐桌上,一时只有筷子与碗的碰撞,与江予舟的吸溜声。这么各自吃了会儿,突然听见殷言新问:

“我刚有说过什么梦话吗?”

敢情在这儿等着他呢。

温热的面条盘旋着吸进嘴里停驻片刻,接着江予舟继续嚼动,含混地应道:

“没吧,我进来的时候你就快醒了,没留意你说过什么。”

说完江予舟继续卖力地嗦面,殷言新却停下筷子,那眼神分明在推测江予舟话里的真假。不过下一秒他就收回目光,摆弄起碗里残存的几根面条。

“哦。”

即便江予舟耳朵里进过什么东西,听这意思他应该也不至于随便外传。

殷言新不能太过恩将仇报,江予舟这一次次的善意也不是都喂了狗,还是有一些能瞧进殷言新心里的。

“做什么梦了,”

硬起的话茬本该无疾而终,可江予舟正愁没什么机会,这下怎么能浪费殷言新亲自起的头?他没道理不跟着多句嘴,

“吓成这样?”

左右不问白不问。

“你倒是,”

殷言新猛地抬眸,江予舟轻而易举又将了自己一军,这人倒依旧能风轻云淡地嗦面。他顿了顿,也按捺下来,

“有印象的还能叫噩梦?”

江予舟点头十分赞同,自忖自己是多想不开,要不信邪地撬殷言新这张铁嘴?

“下次记得关门,”

然后他将最后一口面汤扫荡干净,顺势收了殷言新的碗进厨房,水龙头大开大合,狼狈地溅满台面,

“亏得是白天,盗贼不至于猖狂。”

江予舟总觉得殷言新不该是粗心的人,但现在想起来——

刚才那客厅门开得可真大。

这回殷言新倒是任江予舟干活,毕竟拦着江予舟做饭为的是不欠人情,但再拦着人家洗碗,可就变味成热情好客了。

殷言新不想承认这点,那面条洒都洒了,总不能再装回去。

因此不扔江予舟胃里,也得扔垃圾桶里。

正好省得浪费。

“知道了,”

此刻殷言新的耐心都在消磨食物,他随口应声,也不跟江予舟客套,起身就去沙发上看书。

殷言新做饭习惯了走一步收拾一步,因此除却两副碗筷一口锅,也不需要江予舟再殷勤地锦上添花。

“那你好好休息——”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一碗热汤的作用,江予舟心情更好了些,他擦擦手出来,准备跟殷言新打个招呼回家。

“你这脚怎么肿得更厉害了?”

可随便一眼,江予舟又停不下来操心,他见茶几上的塑料袋提手还保持着他临走的模样,就知道殷言新根本就没动里面的东西。

“不是说了要冷敷?”

他怕殷言新一觉忘了,就准备赶紧掏出冰袋给人敷上。

“忘了可不行。”

“我没忘,”

蓦地,殷言新从书中缝抬起头,依旧是那副事不关己的冷漠,

“我自己会敷。”

“成,那你自己敷。”

江予舟从这简短的两句话中又琢磨出方才要干架的气势,于是他赶紧悬崖勒马收手回来,

“回见!”

于是殷言新就这么直直地目送江予舟出门,然后抽回目光鞭在塑料袋上,静静地放空几分钟。

最终还是无动于衷,继续看他手里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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