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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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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峰岛,顾名思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岛上奇峰怪石众多,还有碧水湖景区海拔最高的天屿山。

家里有孩子的老师大多去了天池岛等有小动物的景点,譬如林老师父子就去的猴岛。而对这种纯自然景观感兴趣的倒寥寥无几。

文老师本来想安排几艘游船快进快出,但问了导游丁师傅,他说坐摇橹更有意思。于是文老师转念一想正可以消磨时间,又问了大家的意见,最后众人没有反对就换成了摇橹船。

七月末没有台风降临的日子,湖面都是这样平静。只是陪行的导游似乎格外热情,从开船就不停在介绍。

十人座的摇橹,殷言新坐在中间。丁师傅的声音左耳进右耳出,摇着摇着恍惚回到橡皮艇那时候,然后他捻了捻指尖,忍不住倚上栏杆,呼吸里都是暧昧的水汽。

船行路过一片高耸的水上小森林,水面越来越宽阔。不同于惊龙谷中的烈日当头,到了下午,天气就开始转阴,远处层云低伏,一重笼罩一重,极目远眺,穿过烟波浩渺,群山之外又复群山。

自然越是广袤,情绪越是压抑,看了一会儿,殷言新的心头突然窜上一股极为强烈的窒息感——

不过瞬间,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他闭上眼睛,一同消逝的还有他为数不多的精神,要是同行的只有他们三个,那殷言新就能自在地躺下来,或者倚在一个可靠的肩膀上——

“?”

江予舟被突然转过来的殷言新扫过,下意识以为他还有事。

刚才药店是找到了,只是卖的不像之前殷言新床头上那瓶,但殷言新说能用,江予舟也就没多话。

“你的名字,和船有什么关系?”

闻言江予舟眉骨一挑,他总觉得刚才殷言新那个眼神,他想问的并不是这个。

“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江予舟随即就被这个问题缠住了脚,每次自我介绍被问起这个,江予舟就有些头疼,他挠挠太阳穴,支支吾吾:

“我爹请附近的教书先生给取的,连同我的姓解释:江上有舟,予舟于人。”

这其实跟雪中送炭有点异曲同工。

他倒不至于嫌弃这个名字,只是觉得从关了灯的屋子里求来的东西,总不是那么纯粹。

那时候农村电力稀薄,大多数人家还用的煤油灯,可天黑了到底舍不得一直燃着,所以那时候村里隔几个月就又有人办孩子的满月酒。

要说江富贵初为人父,手忙脚乱是自然。可他不记得也就罢了,偏等夜路不好走的时候又想起来,而且这根筋怎么也没法等到天明,这才撞坏别人的好事。

起初江予舟不知情,甚至还挺喜欢这两个字,念起来文邹邹的。

直到有一天江富贵把这事儿当成玩笑给儿子开了荤,即便向来心宽似海的江予舟,也不免有点膈应。

江予舟不知道什么叫情爱,只觉得爹娘时不时在跟前吵吵闹闹,还抄家伙动手的日子很磨人。

老夫老妻尚且这么闹腾,那新婚燕尔在床上还能正经到哪儿去?

他看似开了眼界,其实又晕晕乎乎的。

也就对这种事更没什么好感。

听江予舟这么解释,殷言新忽然就明白他为什么总是一副热心肠的样子。

“可吉叔也是老师啊,”

他懒懒的,然后脱口而出:

“怎么没让吉叔取?”

“予舟母亲怀他那阵我恰好外出学术访问,就连他的满月酒,我都没赶上。”

吉叔听两人闲聊,忽然提到自己,他就低声叹了口气,好像还在追悔。

于是江予舟赶紧安慰道:

“没事儿姨夫,以后您在哪儿,我就把孩子生在哪儿!”

“臭小子,嘴越来越甜。”

吉叔感怀不成,反将一军:

“你还能生不成?”

“那总得指望我以后的媳妇儿吧!”

江予舟拍拍胸脯,仿佛家里是头母老虎也不怕:

“我说什么她指定听!”

“啧,娘家的唠叨还不够,嫁了你还得再加上你的,这也太霸道了吧?”

殷言新调笑:“将来你娶媳妇,我可要把这话都告诉她!”

“……那你的名字呢?”

江予舟被笑话得没了底气,于是岔开话题,转到殷言新身上。

“……我啊——”

从江予舟的角度,隐约能看到殷言新极轻地嗤笑一声,然后才听他悠悠道:

“他们希望我多学新知识,言之有新意,不要固步自封,也没什么特别的。”

“船马上靠岸了,”

正说着,丁师傅探身进来,提醒大家:

“大家准备下船了啊!”

顺着船行的方向,笋尖般的山峰直冲云顶。迷雾散去,隐约能看见向外延申的彩色玻璃平台。

“走吧!”

说着殷言新就起身,带头走在前面,腰间的相机跟着一颠一颠。

天屿山说高不高,可也不算矮,倘若全程不借助任何工具,登顶大概也需要三个多小时。为了照顾多数人的精力,大家决定爬一半,再从半山腰坐缆车上去。

上山的路修了石阶,仿山石坑坑洼洼,高矮参差不齐,既提供了便利,又保留登山的精髓。

江予舟从小与山林为友,他几步就越过殷言新,然后一骑绝尘,但隔几米路偶尔又往回张望,等他们追上来。

上山下行的人来来往往,其中两双眼睛隔着一张又一张陌生的脸不时相对而视。

出行前上大巴也是,江予舟飕飕奔在前头,好像没有什么能让他害怕、退缩。

不知道是不是距离产生美,此刻江予舟的轮廓也明显柔和许多。

江南的水,连同吐纳里的那点水汽,都能衬得人温润俊朗起来。

像终于回到他这个年纪的容貌,回到最原本的,不掺任何杂质的印象里。

“他呀——”

吉叔捡了根光滑的枝干给殷言新,自己则慢慢在后面兜底,自从来了安京,难得见江予舟这么活泼,他忍不住笑道:

“从小野惯了,就喜欢山水花草,来了这儿不跟回家一样?”

山里空气清新,越往上走,温度也慢慢开始变化。殷言新点点头,收回视线接过树枝,他也喜欢这样的环境,

“前面快到缆车点了?”

江予舟走在前面,只见半山腰处有一片平整的水泥地,绕过排队口,再往前就有幢前后贯通的大房子。

蓝色的缆车像短了半截的巴士车厢,停在正中间安安静静地等着他们到齐。

“来,大家跟上!刚好能凑一车!”

丁师傅在缆车门口,招呼他们过去。

等人都进了缆车,车门缓缓关上,殷言新才反应过来这是全封闭的。关闭的瞬间他耳朵像被蒙上一层薄膜,人群吵闹的体感与室外截然不同。

其中还有各种气味——

有陈年尼古丁,机器老化的锈味,甚至还有中午餐桌那锅最厚重的鱼汤所飘散出来的,莫名持久的鱼腥味。

殷言新耸耸鼻尖,像小狗一样追踪,乱七八糟的味道里似乎还有一道熟悉的,滚烫的洗涤剂味。

他猛然抬头,那是江予舟的衣服。

车在嘀声后驶出站台,离开了水泥地面的支撑,随着车厢内人群不断来回走动,车身开始晃动起来。

殷言新脚下踉跄,抓着扶手勉强站稳。这跟漂流时的橡皮船,或者方才的摇橹又有不同。随着抬升,波澜壮阔的震撼粉墨登场,环缆车的落地玻璃轻而易举就渲染出登高者的失重感。

栏杆抓得紧了,不锈钢的冰凉刺进骨头,殷言新的脚下意识往里退,不知不觉就和江予舟并排而立。

两块肩膀在摇晃中不断交擦,殷言新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自己的肩胛之上,还露出十公分的棉质面料。

这家伙是吸收了天地精华才长这么高壮吧?

神游般的猜测分走了殷言新大半的注意力,未经留意的时间走得最快。他们翻过了最高的那座山峰,终于远方尽归脚下。

再次呼吸到新鲜空气之后,殷言新醍醐灌顶,觉得人生好像也不过如此。

他长舒一口气,贪婪地呼吸着山顶最纯净的生机,随即开始找几个角度拍照,

“碧水湖的全貌是让人震撼,可惜云层太厚,看不见太阳。”

下午的天气一直不见好,一眼望出去灰蒙蒙的,太阳的半点色彩都透不进来。

“嗯,”

江予舟也觉得有些可惜,

“这儿的日出日落应该很美吧?”

他在老家的山上赏过日出,即便那山不算高,晨阳从群山峻岭中探出脑袋的样子也令他难以忘怀。

那是最炽热纯粹的生机,一点一滴浸透整片大地,包括微渺的自己。

江予舟想到了什么,问:

“安京有这样的山吗?”

殷言新是不必指望了,可惜吉叔皱眉想了想,也没搜刮出来,

“好像没有?”

江予舟又问:

“那你们想看日出还是日落?”

吉叔笑笑,捧着他的保温杯正抿水,弯着湿润的嘴角不说话,视线转向殷言新。

殷言新则双手扒在栏杆上,嘴唇翕张,开了口却又闭上,犹豫了一下才说:

“……日出吧。”

“既然到了这儿,”

闻言江予舟合掌一拍,

“索性咱们明早就来?”

学校团建可不是什么千里走单骑,非得起早贪黑去某个目的地打卡才算完。

说不定等他们看完日出悠悠荡回去,那些老师们才刚起床。

“好啊,”

吉叔举双手赞成,

“你们来安排。”

江予舟的这个提议也顺利地勾起了殷言新的兴趣,他点点头,当即着手计划起来:

“那晚上回去先看看天气预报吧,要是能晴就来!”

“这天气我怕要下雨了,”

不远处丁师傅扯着嗓子喊,脖子也红了,看起来有点着急,

“咱们参观完了就早点下山吧!”

“是不是要回去了?”

山上气温偏低,此刻似乎也冻得有些受不了,殷言新跺跺脚,朝前面下山的老师们努努嘴。

“时间倒还早,”

吉叔看了手表,现在才两点半,

“那咱们回去吧。”

江予舟和吉叔已经走出两步,殷言新突然想起来,拉住江予舟的手道:

“走之前拍个照留念一下吧!”

丁师傅等所有人都上了船,船收了锚开始在湖面上行走,他突然清嗓,又非常热情地跟大家提议:

“我看时间还早,大家有没有兴趣去附近的岛再看看呢?”

“不去了不去了。”

几个老师许久没爬过山,眼下累得够呛,于是开口就拒绝了丁师傅的提议。

“这样啊,”

丁师傅咧着嘴,那一口黄牙隐没在黝黑的肤色里,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看起来颇为可惜的样子,

“没事儿,那咱们就往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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