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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彗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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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楚怀和蓝雅君做同桌,才切切实实地体会到周神安说的那句“追她的人从首都排到班门口”不是个夸张的说法,以前没注意到,不过是因为他在无意之中也混入其中,成为向她抛出橄榄枝的其中之一。

想到这里,在觉得尴尬之前,就又被投过来的眼神烫到。

他坐在外面,蓝雅君坐在里面,正好对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林,要悄摸去盯蓝雅君肯定得越过荆楚怀,荆楚怀感受到异样的目光,抬头一看,看到班门口装作路过的小男生徘徊在后门处在教室里偷瞄正在埋头做题的蓝雅君。

荆楚怀:“……”小小年纪不学习搞早恋是吧?

他侧过身,高高的个子投下来的阴影刚好把蓝雅君整个人罩住,他堪称凶恶地往外面瞪了一眼。

人家好好的被他吓了一跳,几个人面面相觑,又赶紧推搡着走了。

正巧旁边的纪敏抱着一本数学竞赛书,笑眯眯地走过来,被他陡然冷若冰霜的目光吓了一跳,愣在了原地,小心翼翼地问:“楚怀,你怎么了?”

吃枪药了?

荆楚怀收回目光,“嗯”了一声,坐直了,正对着纪敏,说没什么。

纪敏也没太在意,热情地推销手里的竞赛书,可以说非常无私地分享,等荆楚怀接过来后,握拳鼓励道:“加油!”

荆楚怀看着封皮上的内容,陷入了沉思。

加个毛线油。

他想。

他都放弃走竞赛这条路了。

纪敏却还在一旁问道:“明年就可以报名参加新一届的全国竞赛了,你准备没有?”

荆楚怀:“……没有。”

纪敏讶异地瞪大眼睛,道:“明年四月就要报名了,你还没准备?”

荆楚怀:“……没有。”

他如果非要参加竞赛,也一定是很功利的走到一定位置,搞个能高考加分的排名的就可以了,让他像纪敏一样矢志不移地全身心投入,他真做不到,而且走竞赛这条路上大学风险太大了,荆楚怀很清楚自己在数学上的天花板不高,在全国那群堪称变态的数学人才队列里排不上号,初中那一次过后就早早认清现实放弃了,面对纪敏热情的邀约,他只能选择沉默。

荆楚怀从纪敏满脸震惊的表情中解读出了伤仲永的哀恸之情,他被狠狠刺痛,硬着头皮说:“我会好好准备的。”

纪敏那震惊的表情又松快了很多,一脸果然如此地拍了拍荆楚怀的肩,十分开心地说:“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纪敏乐乐呵呵地走了,荆楚怀收回了目光,手撑着头,脸正对着蓝雅君,面无表情。

蓝雅君适时插嘴:“怎么了?不想去?”

荆楚怀“呵呵”两声,道:“去啊,怎么不去。”

“那你现在是个什么反应?”蓝雅君抬起头,看了荆楚怀一眼,“吃错药了?”

荆楚怀眉头皱了一下,得道高人一般沉默一会儿,和蓝雅君对视许久,然后说:“别说话,我头疼。”

蓝雅君:“……”

她回过头不理他了。

“喂,”荆楚怀在蓝雅君面前故作高深不会超过三十秒,就戳了戳蓝雅君,问,“你怎么不说话了?”

蓝雅君一边记错题,一边回:“这不是怕加重你的病情吗?”

荆楚怀一噎,瘪瘪嘴,又正常坐着了,他抻着头看过来,发现蓝雅君还在整理上次月考的卷子,觉得蓝雅君效率有问题,效率有问题就是学习态度有问题,他当时就故意板着脸,学着老蒋的模样,扣了扣蓝雅君的桌子,说:“你平时有把心放到学习上吗?”

蓝雅君“哼”了一声,一边解读他的烂字,一边回:“没有。”

荆楚怀被噎住,之后的台词都没机会说下去了。

他憋了半天,说了一句:“你这属于思想有问题。”

蓝雅君不在乎“哦”了一声,道:“那太傅大人把本宫斩了吧。”

荆楚怀怀疑蓝雅君故意堵自己,非要自己哑口无言才算行,他左右看了看,正巧上节课是英语,Linda布置了背诵任务,大家都沉迷于背单词,没谁要问他题,便又往蓝雅君身边凑了凑,抻着头,看了她红叉叉遍布的卷子,趁蓝雅君不注意抢答道:“这道题我知道怎么解,你别分析了,我来。”

蓝雅君一顿,偏过头看了他一眼,发现荆楚怀真是不闹死她不罢休了,她放开笔,松开手,任由荆楚怀趁机梭到她这边,整个人快扑到她课桌上了,荆楚怀以为是自己见缝插针功夫到家,暗自得意,他抢过蓝雅君的错题本,拉到他们的三八线之间,开始坐而论道。

这回换成蓝雅君撑着头,偏过来,懒洋洋地看着他了。

这套月考卷子荆楚怀因为蓝雅君的原因已经温习过无数次了,闭着眼睛也能把每道题的详细思路背下来,这些题除了那几道变态的奥赛题,难归难但都是紧扣着书本知识编的,蓝雅君在纠正错题的过程中总算把老师坐火箭一样飞过去的基础知识理了个七七八八。

虽然慢,但是扎实,不说别的,以前她连卷子都看不懂,现在连荆楚怀时不时因为犯懒简化的步骤都能看出来了。

可喜可贺。

荆楚怀说的口干舌燥,却发现听课的学生神游天外,他顿时和老师们共情了,阴阳怪气地问:“你是吃错药了还是老花眼了,眼睛往哪看呢?”

“看题啊!”

蓝雅君已经学会了跟这个时刻毒舌的王八羔子和解,她在心里默念,莫生气,莫生气,慈悲为怀,阿弥陀佛,然后眼神顺着荆楚怀的话飘回了试卷上。

十月因为那个过于漫长的假期,整个月的进度被缩短了很多,加之和一中的秋季运动会撞到了一起,原定于月末的月考早早取消了,挪到了十一月中旬直接考期中去,考试时间一延后,大家紧张感都减退了很多,随着和班级同学逐渐熟稔起来,也开始在十分钟的课间里整日嘻嘻哈哈了。

一中重视学生多方面的发展,除非课程进度赶不过来了,不然就算是高三也不会取消艺体课,在高一的时候更是鼓励大家多多参与课外活动,偌大的一中除了几栋教学楼,还有各种实验楼,以及专供学生兴趣活动的活动室。

学校各种设备都赶超差一些的大学了,有一回放学,荆楚怀跟着蓝雅君一起走,路遇高二的学生摆台,佛系发传单,招募新的社员,他借了一张然后看到“天文社”三个字,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在蓝雅君问“感兴趣”之后,矜持地回答“不感兴趣”。

他知道高中这么紧张的时段,搞社团很费时间,而且社团这种东西人多了,味儿也会变,太浪费精力了,但是不成为社员,可以成为会员,借一借人家社团的设备还是可以试试。

高中学习紧张,社团纯为兴趣而建,有的赶上了全国各类中学生竞赛的东风办的如火如荼,学校疯狂砸钱鼓励学生参与,有的则冷冷清清,惨淡经营,天文社属于后者。

设备不多,一个够用。

人手不足,三两成形。

等到高二这几个社团的原始股东升入高三/退社团以后,这社团也算光荣退出历史舞台,那些购置的设备也得充入学校各类实验室里束之高阁。

佛系的学长学姐们主打一个认命,路遇打算把他们当工具人用的荆楚怀也主打一个普渡有缘人,设备说借就借,还给他俩指了个学校最佳的观星位,修的最高的实验楼顶楼天台上。

荆楚怀觉得一个人无聊,非得拉上时刻补习的蓝雅君,美其名曰,边看星星边补习,效率高。

变态吧。

蓝雅君坐在天台吹冷风,手里的卷子四处飞扬,打理得很好的蓬松的短发吹得乱七八糟,她在夜风中凌乱,冻得打了个喷嚏,荆楚怀却对着巨大的天文望远镜,很不应景的连声感慨:“近看起来这月亮跟书上的好像啊,全是坑。”

我看你就是个坑。

蓝雅君沉默地合上了课本,然后把手上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了书包里,背上书包打算默默走掉,结果荆楚怀摆了摆手喊:“你快来看。”

蓝雅君都走到门口了,闻言,不由得叹了口气,跟着走了过来,然后被半牵半搂地推到了望远镜前。

荆楚怀让开位置,兴奋地说:“快看快看。”

蓝雅君对上了目镜,然后看到了秋日里被山城重重迷雾掩盖后的漫天繁星,她微微瞪大眼睛,顺着荆楚怀调好的角度定睛一看,看到了缀着尾巴的小星星。

“那是彗星。”荆楚怀说,“彗星的质量很小,它是由各种冰冻的杂志组成的,只有在近日点上这些物质被灼热的太阳蒸腾,气化、膨胀、喷发,化作了包裹在身上的,坠在尾后的璀璨的星光。”

蓝雅君从目镜移开,抬起头,看着荆楚怀背对着漆黑的天,双手抱胸,笑意盎然地说:“它们弥散在太阳系,数量很多,但一年之中真正能观测到的机会却很少。”

“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多次彗星,最有名的是哈雷彗星,最早有记录是秦始皇那时,从那以后在中国漫长而璀璨的历史长河中出现了三十多次。”他颇为浪漫地说,“据说,它一出现整片天都会为之变色,流星雨纷繁,壮丽之至。”

“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

蓝雅君狭隘的视野陡然被拓宽,她也和荆楚怀一起望着黑沉沉的天空,从山城阴沉的天里望到了远方足够辽阔的世界,她短暂地超出了这座狭小的山城,短暂地超出了个人的历史,望到了远比大海、远比大地更加辽阔、浩渺、绚烂的宇宙。

蓝雅君眨了眨眼睛,忽然觉得天台的大风也没那么难以忍受了。

但是正在非常浪漫的时候,荆楚怀开始煞风景地说:“哦对了,彗星就是扫把星,以前看到了要倒大霉的。”

蓝雅君:“……”真想掐死他。

荆楚怀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已经因为自己的臭嘴走过一遭,还在瞎逼逼:“但那都是封建迷信,尽瞎扯。”

“你不怕倒霉?”

“我就是个倒霉蛋,怕什么倒霉,再说了,”荆楚怀笑着说,“要是我这一生能短暂地看到那么壮丽的景象,倒霉就倒霉。”

“那它下一次什么时候来?”

“大概……四十快五十年?”荆楚怀看着蓝雅君,忽然叹了一句,“那时候我们都老了。”

这句话很寻常,却很浪漫,正正好戳中了蓝雅君的心,她勾起嘴角想要无奈地笑一笑,却发现笑不出来,于是她抿着唇,没再看这个大半夜拽着她跑来天台吹冷风的混账东西,她望向了黑沉沉的天。

好像这样就能掩盖自己短暂心动的证据。

风又大了起来。

蓝雅君提了提自己背上单肩挎着的书包,掉头就走,荆楚怀“欸”了一声,喊道:“怎么就走了?”

蓝雅君摆摆手,回:“回去学习。”

荆楚怀看着面前巨大的望远镜,说:“至少帮我放回去啊。”

“谁拿的谁放,”蓝雅君又打了个喷嚏,无视荆楚怀愤怒的瞪视,走得更快,“关我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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