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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沉默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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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颜料的画作只是用炭笔勾勒出从窗户望向下山小路的景象,阳光穿过围绕小院的藤蔓枝叶,深黑浅灰之间是近乎完美的几何构图与光影表现。

大婶不可思议地说了句:“这是你画的?”

若离笑着点头。

大婶再度打量了下若离,感叹一句:“孩子你不该总呆在家里。”说罢她转身走进自己的小院:“老头儿,你来看看这幅画,居然是一个孩童画出来的。”

好半晌,房门再度打开,从那间若离和艾诺从未走进的小院里走出一位白发爷爷,体型微胖穿着件双排扣羊毛西装外套,内里却是一套洗得发白的睡衣。他蓄着络腮胡,满脸都是花白卷曲的胡须,一副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老花眼镜下是一双略微浑浊的眼眸,他站在篱笆后举着画作问若离道:“这些光线都是你观察描绘的。”

若离讷讷点头。

老爷爷嘀咕一句:“可惜是个哑巴。”

大婶在一旁说道:“有什么关系?贝多芬还是个聋人呢。上帝总会给他留扇窗。显然,着扇窗户明亮非常,就像他的眼眸。”

“可谁又有耐心去寻找一个哑巴的窗户呢?有天赋的残缺孩子比没有天赋的残缺孩子更艰难。”老爷爷走过战争年代,遇事总会想到最坏的结果,习惯性的悲观思维方式让他替若离担忧,怕他被歹人利用。他向若离招招手道:“你跟我进来。”

大婶闻言喜笑颜开,打开篱笆牵着若离走进屋子,屋子里除了一个壁、炉餐桌和一套磨皮沙发而外就是满屋的画作,以油画、水粉为主,少数几张素描草稿。墙角下堆放着书籍和绘画颜料。一个铜制佛罗伦萨美术学院终身成就奖牌,歪倒在书籍堆中,沾满尘埃。

老爷爷指着落地窗下的画布架子说道:“你来画一副小院风景画。这里的颜料你都可以用。”

若离双眼放光,那一格格的膏状颜料都是他没有见过的,霍普太穷了,除了从药店拿回家的炭笔和处方签以外家里什么也没有。他伸出手摩挲着绷在画架上的画布,感受指尖稍显粗粝的质感,不由地发出了声轻笑。

老爷爷见罢兴致高昂,自从搬到海法之后他就没再教学,见若离对绘画材料歆羡的样子就从基本绘画技能开始教起若离。

若离这个白天没再回家而是在大婶家吃的午饭,午饭是鹰嘴豆焗茄子配肉泥酱炒米饭,佛罗伦萨与地中海地区的食物相比较而言口味更加浓郁,喜欢加蒜蓉和干辣椒。起先大婶以为若离吃不惯辣味,还单独给他作了份。可若离却盯着他们的餐盘发神,老爷爷跟他交换餐盘后若离用勺子吃了起来。来自家乡的味道,味蕾反应刺激了他因电击而封存的记忆。那些碎片里,有来自父母的笑语。

“什锦菜汤!”忽而一个意大利词汇从他嘴里蹦跶出来。

“什么?!”老爷爷惊讶,在海法人们多说希伯来语、阿拉伯语或者德语,意大利语仅限意大利人聚集的街区才能听到。什锦菜汤是意大利人习惯的餐前汤。老爷爷旋即用意大利语问话。

然而,这个词如同昙花一现,若离表情再度木讷,专心吃饭。

老爷爷看向大婶,两人又将目光落在乖巧吃饭的若离身上。

大婶说道:“我说过的,他们一家很奇怪。亲爱的,从这个孩子的长相上就能看出来,那位药剂师根本不是他的父亲。没有一位父亲能容忍孩子失语而不治疗,也没有一位父亲可以忽视孩子的天赋。”

老爷爷望向若离的画作,他对色彩的敏感度超乎常人。

老爷爷吃完饭,看着若离眸色中满是怜惜:“打个电话给大卫,让他周末来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大婶笑了笑,大卫是他们的小儿子才从警官学院毕业现在在港口工作。

下午五点,在面包店帮工的艾诺回到家,看见若离就从口袋里掏出些许蛋糕和切片面包的边角余料,说道:“这是老板给的,你把这个蛋糕吃了吧。”

中午吃得很饱的若离摇摇头,艾诺便将食材都放在橱柜里准备晚饭。

这天的霍普赶在晚饭前回家,他终于存够钱可以买张能入市政厅档案馆的正经公民证,这样一来他就能去海法学院应聘一个助教工作。

“艾诺,快过来,我买了些熏肉,今天晚饭我们吃点好的。”霍普跨进房门,就看到蹲坐在地上画画的若离,睁瞪双眼抬头望他,很是乖萌可爱。霍普脚步一滞,吞咽了下口水轻声说道:“你好,小兔子。”

艾诺走过来接过霍普手上的袋子,对若离道:“你去摆餐具吧。”然而艾诺在厨房却没等到若离,他把肉切好端出来的时候,看见霍普抱着若离坐在餐桌上说话,快走几步把熏肉放上桌道:“若离,厨房里还有汤,能帮忙端下吗。”

若离闻言点点头,跳下霍普大腿走向厨房。霍普望着若离的背影,意犹未尽,说道:“小兔子真是越长越漂亮了。”

艾诺听罢,摆盘的手微微一抖。

若离端了菜汤,还把艾诺从面包店里带来的蛋糕拿了过来。霍普一看不是自己买的食物便问起来由,艾诺只能把自己去面包店帮工的事说了出来。霍普瞬间变了脸色,表情阴鸷地捏着艾诺的胳膊道:“你还敢下山找事做?你跟人怎么介绍你的?你连张公民证都没有!”

艾诺痛到咧嘴却不敢挣扎:“爸爸,海法有很多没有公民证的流浪孩子。”

霍普冷笑,加重手中力道说道:“那也得有人担保,你给得起担保费吗?你敢对我撒谎!”

见艾诺痛叫,若离使劲掰着霍普的手,见其不动直接上口咬下。“啊!你敢咬我!”霍普一掌扇倒若离,滚在地上的若离抬手护脸,却叫霍普看见他衣袖下的一块颜色明丽的红黄色污渍。

霍普警觉,他抓起若离,低头闻闻污渍,当即变了脸色:“是油画颜料,这么贵的东西你怎么可能碰得到?你接触谁了?!”

见若离还要张口咬人,霍普将其甩向床上,暴虐非常的扯开自己的领口,捋起袖子露出肌肉结实的手肘,转身反锁房门。见这个架势,艾诺吓的浑身发颤,他顾不得其他,从橱柜后面摸出自己攒下的钱拦着霍普说道:“爸爸,别打我们。是隔壁大婶介绍我们去帮工的,是爸爸说要买正经公民证需要很多钱。我们只是想帮爸爸买一张公民证。爸爸,我们一直在为你存钱,请你原谅我们吧。”

霍普数了数钱,将其丢掉,扼着艾诺的胳臂使劲摇晃怒道:“你都在面包店上了多久的班了?你除了卖面包还卖什么了?”

艾诺被摇晃得欲吐:“就今天,就今天。我还卖了蜂蜜,我们从山上采的蜂蜜。一玻璃瓶能卖二十谢克尔。我手上还有蜜蜂蛰的包了,爸爸,我们真没乱跑。”

霍普在墙角的橱柜里果然看到了还未来得及售卖的蜂蜜,一时间他竟然有些感动,这些琥珀色的粘稠液体让他想起了儿时母亲独自抚养他们几兄弟的日子。湖泽的鱼、山林里的野荠菜都是他们可以寻到的免费吃食。他回头看向战战兢兢的艾诺道:“你尝过自己采的蜂蜜吗?”

艾诺摇摇头。

“小兔子了?”

艾诺点点头,怕他还想打若离,艾诺急忙解释:“高地蜂蜜是最贵的蜂蜜,我舍不得吃。若离也只是舔了一口。”

霍普苦笑了下,艾诺真是个好孩子。他煮了点牛奶,舀了一大勺蜂蜜放在热牛奶里搅拌端到餐桌上,家里甚至没有水杯。他让两个孩子就着锅,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热牛奶。霍普叹了口气,两个孩子太瘦弱,尤其是艾诺,正值长个的年纪却连口蜂蜜都不舍得吃,他怎么把日子过成了这副模样。

艾诺舔了舔唇角,见他不再生气才问道:“爸爸,你今天为什么买熏肉和牛奶?”

霍普把自己很快会去海法大学任助教的事说了出来,他捡起地上的钱收进口袋道:“如果我应聘成功,我们就能搬进公租房。小兔子想画画,我们也有钱买颜料了。”说罢他摸摸若离的头,很是宠爱的样子。

若离没有说话,兀自讷讷地呆望桌上冰冷的熏肉,脑海里浮现出混合着蒜蓉与辣椒的热腾腾的菜肴。

晚上霍普摸到隔壁院落想要窥探下大婶家的情况,还未走到窗户就被从二楼传来的枪声吓跑了,配合枪声还有带着意大利口音的叫骂,声音苍老却中气十足。他依稀记得看房时,中介曾告诫过他,隔壁院落住着个疯老头。翌日,霍普带着艾诺和若离去照相馆拍证件照,原本他只想买他个人的公民证,可昨晚那几罐蜂蜜感动了他,他想艾诺与若离也该有正常的生活。

隔天便是周末,霍普想多赚点也没休息。老爷爷和大婶的儿子大卫从城里上山看望他们,带了很多好吃的。大婶把艾诺和若离也叫了过去,糖果和糕点是两个小的这些年未吃过的美味。探员大卫听了其父的叙述后,站在墙角看了两孩子一眼,一个金发碧眼,一个黑发黑眸,还真找不到遗传上的共同点。

他拿了两杯果汁走过去,艾诺刚才看见眼神犀利的老爷爷就有些犯怵,现在又出现个年轻男子更让他感觉难安。他起身就想走,大婶坐在他身边,轻轻拍拍他的手背说道:“西瑞斯,好孩子,不要怕。他叫大卫,是我的小儿子。”

“你们好。”大卫冲两人笑了笑,年轻帅气的笑脸让艾诺紧绷了一年的神经倏然放松。大卫从衣兜里摸出时下流行的纸牌,笑道:“你们会玩这种城堡进攻纸牌游戏吗?”

艾诺摇摇头可他很感兴趣,男孩子都喜欢这类游戏他也不例外。游戏几局之后,大卫就和他说开了,也问出了他是被霍普收养的孩子。

“你是孤儿吗?”

艾诺摇摇头:“我有父母,我家里有七个孩子。”说罢他眸色黯然:“就是因为孩子太多,爸妈养不起才把我送给霍普。”

大卫摸摸嘴唇,指着在旁边翻阅画册的若离道:“这个小家伙也是霍普收养的?”

艾诺猛然忪怔,他想起黑夜里的火拼,摇摇头又点点头。

大卫笑而不语:“西瑞斯?!是你收养前的名字吗?”

艾诺摇头道:“我不记得我之前的名字了。”

大卫:“你原来家里大哥叫什么名字?”

艾诺:“索思坦.赛林。”说罢,他才反应过来大卫是在套他的话,他连自己亲大哥的名字都记得怎么可能忘记自己的名字。

大卫笑了笑:“赛林这个姓很少。西瑞斯,你要知道,父母健在的孩子是不允许被人收养的。除非父母因犯罪等问题。就算收养的话也不会没有手续,你在美国的时候上哪所学校?”

艾诺睁瞪双眼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美国人?”

大卫笑了笑:“这个不难,包括这个小东西是意大利人也是一眼能看穿的事。”艾诺看了眼若离,发现他的那本画册全是他看不懂的意大利文,而若离还能随意的从目录翻到自己想看的页数。

大卫柔声问道:“你还记得在家时你和你家人关系如何吗?”

艾诺点点头:“我妈妈是家庭主妇,我爸爸很忙我几乎只在周日才能见他。我的哥哥姐姐们都很喜欢我,他们经常带我去钓鱼、划船。可是…”他叹了口气又开始重复经过反复洗脑得到的认知:“家里的孩子太多了,他们养不起,就把我送人了。”

“怎么可能!”一旁的大婶发话:“你家有七个孩子,你大哥该比你大很多。如果真的养不起,可以把你大哥大姐送去帮工什么的。”

艾诺听罢蹙眉说道:“我记得我哥哥姐姐们都在读书,而且我大哥成绩很好,时常拿奖状回家。我妈妈总要我像他一样。”回忆让他越发清晰地认识到自己出现在霍普身边,可能真不是所谓收养。被霍普洗脑十多年的艾诺又失落地道:“或许我爸妈是觉得与其送能读书的大哥去帮工,还不如送走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笨孩子。”霍普时常在他耳畔重复,你除了这个身体就没什么有用的地方。

大卫道:“亲爱的,想知道你父母兄姐的近况吗?只需要你真正的名字就可以。”

艾诺沉默半晌,终于在看到若离的笑容时选择说出口。霍普说等若离到六岁,他出现在霍普家的时候就是六岁,第一晚霍普就抱着他睡,他在燥热的怀抱里被霍普当成玩具一样摆弄。艾诺不想若离重蹈自己的覆辙。

两个月之后,大卫带着艾诺去往港口警署与远在美国的家人通了电话。六小时的时差,赛林一家等着点与他通话。短暂的通话里,艾诺才知道家人在他失踪当天就报了警,这些年都没放弃找他,两年前还去警署核对失踪人员信息,并且找到一张很像他的素描像。

在码头警署,大卫告诉艾诺如果要回美国,可以先拍照片寄去美国给家人确认。但最好的办法就是等赛林先生来以色列,两人做亲子鉴定。艾诺道:“如果我回美国,若离又该怎么办呢?我能带走他吗?”

大卫摇摇头,霍普已经通过海法大学助教资格考试,成为心理学专业助教。就算艾诺找到美国父母,他们也没办法证明霍普是诱拐犯,更遑论合法带走若离。

艾诺很清楚自己走后若离的下场,他咬咬牙道:“那…如果…如果我告爸爸…JI奸罪,我能带若离走吗?”

大卫眸孔收缩了一瞬,他和他的上司聊到这件事的时候,就做过类似推论。可当从这个孩子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他还是感到无比恶心与愤怒,他再次打量这位金发碧眼的纤瘦男孩,心中满是惋惜。

艾诺接下来的话更让大卫与同事们叹息这个少年的善良:“我知道这件事很难自证,这两个月我们跟着爸爸住在大学城。我和若离在图书馆翻阅了很多资料,我知道这种罪很难证明。虽然我不满十四岁,可要拿到爸爸侵犯我的证据很难。他喜欢小孩子,而我已经长大了,他不喜欢床上有我的…痕迹。所以给我戴套,这几次他也戴套。他已经不喜欢我的身体,我没有办法在身体里留下他的痕迹。搬到公租房之后,若离就没办法睡在地下室,我看见爸爸盯若离的眼神就感到害怕。我必须带若离离开他。”他越说越坚定,这两个月,为了让两个孩子对霍普产生依赖,霍普给若离养了狗,还迫使艾诺抽烟喝酒,这一切都是为切断两个孩子与社会的联系。

大卫走向上司办公室,商量之后再又出来,正如艾诺所说,若非艾诺体内有霍普精斑,否则很难坐实霍普的JI奸罪。其实如果艾诺想回美国,事情到这儿就可以结束了。可艾诺的目的是想带走若离,就得有能把霍普送进监狱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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