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陈靖得知陈亭轩没到齐州，转而去夏州后勃然大怒，知道是陈亭轩利用他的信任，去办那上不得台面的事儿去了，他下旨将陈亭轩召回朝廷，要好好地问一问。

听闻消息的陈亭轩方才赶到夏州，虽在意料之中，却不想陈靖竟有如此速度，瑞王都到齐州这么久了，仗也打了，他不下令去抓瑞王，单因他到夏州来一趟，就直接抓他来了。

陈亭轩急忙去找赵延知。往日的赵延知颇具吊儿郎当之态，神情一向很轻松的，不知为何这几日却将“不好惹”三字写在了脸上，脸色十分阴沉。

赵延知告诉陈亭轩眼下有两个选择：“一是接旨回京，好好地同陈靖解释，因为殿下确实不曾动手，没有打史文玉，也没有打瑞王，更没有私自占有齐州哪怕一寸土地，既事实如此，定没有证据，王爷胡乱编个什么样的理由，只要面子上过得去，陈靖就不会深究，不过前提是得让朝廷的人带走，或是再主动一些，现在即刻出发回上原请罪去。”

陈亭轩原本就想过回上原，此计甚合他意，可一旦回去，还有如今这么好的机会么，他问赵延知：“我一个人回去么？”

赵延知不答，只道：“现在我跟殿下说第二条路，是坚定不移地留下，既然反了，那就反到底，将传旨的人当场杀掉，以示王爷的态度和决心，此般行事后，就不许再回头了，不许再前瞻后顾。”

赵延知的表情十分严肃，陈亭轩果然犹豫了。

赵延知道：“朝廷的人到夏州还要一些时间，王爷可以好好地想一想。”

陈亭轩又问了军中一些事宜，这才知道赵延知的表情为何如此难看，他同贺兰艺的矛盾越加深了，羌可达又是个中间派，对任何一个人都不偏不倚，甚至在中间挑拨离间。

赵延知对陈亭轩说道：“王爷还记得刚开始在西郡时，我们商议的计划么，现在已经完全不同了，贺兰艺不是当初那个贺兰艺了，羌可达也不是那时的羌可达了。尤其是贺兰艺，他若故意气人，当真是让我无计可施。”

陈亭轩不知他们的矛盾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惊讶问道：“贺兰艺他怎么了？”

赵延知道：“贺兰艺说他不想往前走，他觉得打不过秦臻，不去救史文玉还过去干什么，成为瑞王的刀下之魂么。”

陈亭轩道：“他若这么高看瑞王，并且怕他的话，他就不应该来，他既然来了，就绝对不是这么想的。”

赵延知不用陈亭轩提醒，他早就知道贺兰艺的小心思，若是他兵力足够或是羌可达坚定地与他站到了一处，他一定抛弃赵延知，另寻他路去了。只是他没有将羌可达收拢到手，自己的兵力又不是最强的，所以只好拖着。

赵延知道：“贺兰艺若再执意如此，不听我的话，我也别无他法了，只能叫他走了。”

陈亭轩道：“走了一个贺兰艺，羌可达会继续留下么？”

赵延知摇头：“我不知道。早知这个贺兰艺如此难办，我们就应该保史文玉。”

保史文玉………

赵延知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对陈亭轩说道：“我们还有第三条路可走，我们原本的计划便是听从朝廷的命令，保齐州。不过这条路是最难走的，可能我们越是坚定下场就越是悲惨。”

陈亭轩道：“你的意思是说贺兰艺可能已经和史文玉达成了一致么？”

赵延知道：“有这个可能。”

陈亭轩道：“那现在岂不是就剩我们自己了？”

赵延知道：“还有羌可达。留在丹陵的是贺兰艺的哥哥贺兰俊，我不知道羌可达他会不会有所顾虑而回到丹陵去。不瞒殿下，他也确实跟我说过这个事情，他也分析了他目前的情况，是往哪边儿走都不好走的，所以他选择暂时不动。”

陈亭轩道：“这么说羌可达是能保住的。”

赵延知问陈亭轩：“殿下觉得我和贺兰艺谁更厉害一些？”

这话将陈亭轩问住了，思索片刻不得结果。

赵延知道：“殿下都说不出来答案的问题，羌可达那个脑子更想不明白，他更犹豫。”

陈亭轩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赵延知道：“我给了殿下三个方向，至于到底该往哪走，要凭殿下做主，我是不能够僭越，为殿下做决定的。”

陈亭轩还想接着问，只是赵延知的表情愈加难看了，陈亭轩不解地问道：“究竟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延知道：“殿下不能立刻做出决定的话，不妨再好好地想一想，也还有时间。我要去见一见贺兰艺了，他知道殿下来，不一定又要闹出什么样的鬼点子来。”

陈亭轩道：“我和你一起去见他，我也看看他到底整什么幺蛾子。”

赵延知却道：“殿下您不要去。要见也是让他来见您，不过是一个丢失了自己国土寄人篱下的人罢了，殿下您这样的身份是不要去主动见他的。”

赵延知这话让此时心慌意乱的陈亭轩有了一些底气和莫名的骄傲，他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好。”

赵延知黑着一张脸去见贺兰艺，贺兰艺吃了一惊，他知道近日同赵延知不合，他也说过许多阴阳怪气的话，可赵延知也同样讽刺他了，不知赵延知此时这副表情是因何事，贺兰艺关心地问道：“将军这是怎么了？”

赵延知道：“王爷来了。”

贺兰艺惊讶问道：“殿下现在军中了么？”

赵延知道：“已经在了。因为要避开众多耳目，所以行踪比较隐秘。”

贺兰艺不解地问道：“王爷来了跟将军生气有什么关系么。我看将军脸色不太好看，像是被人气昏了头，样子已经完全不像将军了。”

赵延知道：“王爷觉得我们三个人之间关系不和谐。”

贺兰艺道：“王爷是怎么知道的？”

赵延知道：“自然是我说的。这几天我们吵过架，拌过嘴，我也受过贺兰公子您的辱骂，难道这些我不应该给王爷说么。我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骂了我，即便是我还了口，我也要诉一诉我的委屈。”

贺兰艺已明白赵延知此行何意，他直接问道：“王爷什么意思？”

“王爷怕到齐州之后你们变卦，所以来的夏州，”赵延知道，“贺兰公子觉得王爷是什么意思？”

贺兰艺道：“将军的意思是我们就地散伙么？”

赵延知道：“我替贺兰公子和羌将军做不了决定，也不能说出任何一句有可能影响你们想法的话。”

贺兰艺道：“我可以去见一下王爷么？”

赵延知点了点头。

因赵延知的话，陈亭轩此时对贺兰艺极为不满，但是又不可表现太明显，贺兰艺是一个狡猾、斤斤计较且睚眦必报的人，不能随意将他惹怒了。

贺兰艺十分客气地行礼道：“不知王爷来，应该早来见的。”

陈亭轩笑容满面地请他快坐，一面道：“我也是才到的。”

聪明如贺兰艺，他不拐弯抹角，虚伪寒暄，直接问陈亭轩：“不知齐州我们还去不去？”

陈亭轩道：“即便我们立刻出发，到了齐州，战事应该已经结束了，瑞王不会那么笨的。”

贺兰艺问陈亭轩：“依王爷之意，是不打算打瑞王了么？”

陈亭轩道：“打秦臻不也是打瑞王么？”

贺兰艺道：“既是王爷想打，秦臻不一定配合。”

陈亭轩疑惑地问道：“公子是说？”

贺兰艺道：“从我的观察来看，秦臻没有要主动出兵的意思。”

这时一旁的赵延知悠悠地说道：“贺兰公子可真是厉害，仅是观察就能观察出来一个人的心思。还是说公子和秦臻面对面的见过了，从他的表情分析出来的，若非如此，我觉得贺兰公子的观察是不太靠谱的。”

贺兰艺的表情瞬时沉了下来：“将军不要仗着殿下对您的宠爱就胡乱说话，说出一些无中生有的事情来迷惑殿下。”

贺兰艺当真是厚颜无耻，竟是当着陈亭轩和赵延知的面儿来挑拨他们的关系。

赵延知知道，但陈亭轩不知道，他当真以为赵延知有事瞒着他，因为这次来，赵延知一切所作所为都很不对劲。

陈亭轩忙打圆场：“二位有话好好说，若要争论，或是骂人，不妨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地骂去。”

二人皆是哼了一声，全都闭了嘴。贺兰艺不敢再问了，他问的越多，叫赵延知给他添乱的机会就越多，而论关系，始终是陈亭轩和赵延知两个近的，若他再行挑拨，未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贺兰艺假装依旧在生赵延知的气，以示自己的正直和问心无愧，他对陈亭轩说道：“看来赵将军容不下我，那我改日再来拜访殿下。”

陈亭轩挽留道：“若有矛盾，还是当面说开的好，贺兰公子就这般走了，倒显得我们欺负人了。”

贺兰艺忙道：“此事无关殿下的，是与非，全是我同赵将军的，王爷既这么说，我就好好地与赵将军论一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