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扶松刚一登入直播,马上就有100多名观众秒进直播间。
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直播间人数陆陆续续增加到1万人以上。
谈扶松一头雾水:“?”
[主播,终于等到你~]
[我天!主播你火了!]
[昨天观众只有几百人,今天直接涨到一万,主播是直播界的紫微星吧!]
[有实力的人火不是很正常么?]
[就是就是!]
[出门右转,看看直播汉字频道的其他主播哪个有真东西。]
谈扶松在一条一条弹幕中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昨天,他淘到动物属‘猫’字,还在现场发挥出字的能力——大变活猫。
这段视频被人传到网上,谈扶松小火了一把。
[主播,今天直播什么?]
[对啊对啊,主播带我们开开眼。]
谈扶松站在白玉牌坊前,将摄像头对准古玩小街,说:“今天还是去昨天的古玩城。”
刚走进青石小街,他就感觉到这里和昨天有什么不同。
谈扶松是个具有很强观察力的人。
街道两旁的小摊摊主,不是昨天的那一批人,几乎全都换了新面孔。
看来是骗一批人,就换个地方继续骗。
谈扶松从街头走到街尾,在走到街道后半段时,街道变得宽阔。
摆摊的逐渐减少,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个红木建成的小商铺。
这里人流更少,半天不走过一个人,冷冷清清,有的铺子甚至没开门。
再往前走,一栋二层红木楼映入眼帘,在一众商铺间显得大气名贵。
紫檀木制成的牌匾上写着——‘明心’二字。
[哦豁!明家的铺子铺的挺大,都开到这了。]
[明家也是文字世家?怎么没听过?]
[没听过正常,暴发户,攀上了大世家江家,靠江家敛财。]
弹幕讨论八卦讨论得不亦乐乎,谈扶松没在意。
‘明心’牌匾下面,两扇如意门大开着,能看到里面层叠的柜台展柜,门下面的阶梯上立着木牌。
上面写着——高价回收汉字。
正合他意。
谈扶松摸到兜里装着的天蓝色小瓷碗,是昨天从瘦子老板那花了50星币收来的。
抬步走向‘明心’店。
[主播,你干嘛?]
[这里可淘不到东西啊。]
[是啊,这里比市场价卖的还贵!]
[主播,你不要被坑了。]
面对直播间观众们的担心和质疑,谈扶松边走边解释道:“我不是去淘东西的,我是去卖东西的。”
[???]
[卖什么???]
……
直播间内被一众问号刷屏。
走进店内,室内面积不是很大,四面墙上都是展柜,更显得空间狭□□仄。
为了展示而不顾美感的堆砌。
这给谈扶松一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展柜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文物,书法字画、青铜瓷器,应有尽有。
东侧的柜台前,有个60多岁的老头,头发花白,正用智脑刷小视频,音量开到最大,不时“哈哈”大笑,脸上的褶子像水波纹一样荡漾开。
谈扶松进门来,他也像没看到一样。
谈扶松绕着屋子四处看了看,略感失望。
门店装修很能唬人,集合了古典建筑的要素——红木,圆柱,照壁。
但内里的字大多数都是假的,唯几个真字也是最容易见到的简体字。
当然不排除门店藏拙,并未把珍稀古字展出。
谈扶松看了一圈后,径直走到柜台前,大声问:“这里回收汉字吧?”
老头一个激灵,被吓了一跳,埋怨道:“你这个小伙子,我又不是听不见,那么大声干什么?”
“很抱歉。”谈扶松从善如流地道歉。接着从外衣兜里拿出一个天蓝色瓷碗,说:“我这里有个字,您看看收么?”
[什么?主播把昨天买的碗转手又要卖出去?]
[这不是假的么?]
[人家又不瞎,怎么会收?]
老头从柜台里拿出一副老花镜戴上,捏起碗沿,细细端详刻在碗底的字,眯着眼睛,一会儿凑近看,一会儿又拿远看,良久后问:“你这是什么字?”
谈扶松回答:“猫字。”
听到这话,老头放下碗推回给谈扶松,边摇头边笑着说:“那不可能是真的。”
谈扶松拿起碗,很真诚地问:“为什么?”
直播间的观众这才看清碗底的字。
这枚字已经不同于昨天看到的那枚,谈扶松回去后,用刻刀加了几笔又改了几笔。
那枚四不像的文字赫然变成了——‘猫’字。
[!!!]
[主播不仅会淘,还会写!!!]
[这也太NB了!!!]
[惊了惊了,什么宝藏主播!]
老头细致地收起眼镜,用布包好收进盒子里,回答:“这枚字太新了。”
“新的字为什么就是假的?”
“小伙子,新入行?”老头无奈地笑笑,回:“新的字不一定是假的,但动物属的新字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是假的。”
[为什么?]
[哪位知道为什么?]
[到底为什么?]
直播间弹幕和老头同时回答到:“世家垄断。”
[因为垄断啊。]
[动物属稀有字,早被文字世家大族垄断了,近几十年来,很少有人见过。]
[那我昨天蹲在直播间里岂不是走大运?]
谈扶松穿越到这个时代,短短两天时间。
听到多少次世家,又听到多少次垄断。
他仿佛从新社会里一下跌落几百层台阶,处处提醒他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
当文字代表了权利,那它就变成人人追逐的资源,再占为己有。
[确实走运。]
[主播很有能力,可是越有能力,往往就会越危险。]
[也不一定,主播看起来像某个文字世家的人。]
[那就希望他是吧。]
正在谈扶松怔愣之际,西侧小楼梯上,走下来一位20来岁的青年男子。
他穿着一套蓝色小熊睡衣,头发乱糟糟的,刚睡醒不久,还不断打着哈欠:“张叔,什么时候吃饭啊?”
话音刚落,青年脚步一顿,停在台阶上,讶异道:“这么早就来客人了。”
张叔回答:“下来吧,马上吃。”
又接着对谈扶松说:“小伙子,这个字我们不收,请回吧。”
青年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听到后问:“什么字啊?”
张叔回:“猫字。”
青年一听到这话,激动地瞪大了眼睛,三步并两步地小跑到柜台前,问:“真的假的?”
谈扶松正把小瓷碗揣到兜里,转身告辞。
青年拦住谈扶松的去路,长着一张娃娃脸,挠挠头,像是不太好意思,半晌开口道:“我能再看看么?”
谈扶松把碗递给他,那青年接过来,看向碗底。
几秒之内,脸上表情从困惑转为惊讶接着再变成兴奋,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碗,激动地说:“真是猫字!张叔!我记得小时候在姐夫家看到过一次!”
张叔困惑道:“你确定?这字好久不在市面上流通,但它看着太新了。”
青年确定地点点头:“我确定!不会记错!”
青年欣赏了一番,接着开口对谈扶松说:“你开个价,这字我收了。”
谈扶松现在没法形容自己的心情,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世界是多么的不一样。
文字由人创造,由人发展,沉淀了人类千万年的历史底蕴。
到头来,文字却不自由。
谈扶松破罐破摔地说:“4万6500星币。”
这是他能自由的最低价格,用文字来换。
青年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疑惑:“怎么有零有整?”
第二反应是不敢置信:“这么便宜?!”
第三反应是激动:“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我马上给你转钱!”
他用智脑触碰了下谈扶松的,智脑‘叮叮’响了两声。
青年拍拍谈扶松的肩膀,自来熟地说:“兄弟,我给你转了5万,剩下的当车费。以后有什么字你都送来这,我保准给你满意的价格。”
谈扶松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接着走出了‘明心’店。
张叔站在青年后半步的位置,共同望向谈扶松离去的背影。
张叔半垂着头,很恭敬的姿态,问:“少爷,您觉得那字会是他写的么?”
青年没回答,拿着瓷碗,低声念道:“猫,团团快来。”
随着青年的话语,瓷碗底部刻蚀的字痕消失,一阵白光闪过。
几秒钟后,一只长毛缅因猫凭空跳进青年的怀里。
青年抚摸着猫猫的后脊,开心地说:“张叔,你看,和团团长的一模一样。唉,可惜不能把团团带出来,就先撸你吧。”
张叔回道:“以少爷的能力,维持三天不成问题。”
青年爱不释手地抚摸着猫猫:“是啊,三天就好,等三天后事情结束,我就能回家撸团团了,总不能把这只也带回去。”
青年抱猫转头向屋内走去,边走边吩咐道:“张叔,查查那个人吧。”
谈扶松关掉直播,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
身边经过一批又一批行人,他们行色匆匆,神情紧绷。
街道上,几乎走过两条街就会遇到一波穿着制服的警察。
昨天,这个城市的安保还没有这么严格。
发生什么事了?
谈扶松又走到了3D广告屏前。
屏幕上的画面里,警戒线拉起,把围观群众和记者摄影师都隔离在外,却依旧挡不住群众们潮水般的好奇心。
一位女记者面对镜头,专业且冷静地提醒道:“今日早7点,智能清洁工人在第四大街一垃圾桶里发现一具无头尸体,经勘验,死者死于今日凌晨1点到2点之间,不排除铭文师作案的可能,近期请广大公民注意人身安全。”
谈扶松处于汹涌的人潮之中,却忽然感觉一阵凉风吹过,吹得他头皮发麻、身体战栗。
楚砚……
是你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