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月宗近撩起自己的一缕长发,眸中的新月都显得落寞。
窗外是无尽的月色,与之同时,身体失去了战斗的力量,就如同弱小的孩童,无能为力。
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漂亮的眼睛没有聚焦,柔软的小手握住他的手指,属于主人的温度传来。
感受到三日月宗近微妙的情绪,冬树牵着他晃了晃手,明亮的黑眸就那么专注地看着他。
三日月宗近无奈,蹲下身,深蓝色的长发倾泻而下,衬得他愈发美丽。
这份美丽却来自扭曲的执念。
冬树抬起双臂环绕他的身体,贴近,乖巧地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长发与手臂接触,是柔顺的触感,她轻轻地拥抱,轻轻地抚摸,轻轻地蹭蹭。
一如她,是那么的清灵无辜。
三日月宗近肮脏、混乱、不堪的过去都被小小的网捕捉,关在狭小角落的箱子里。
凶狠的,欲望的,愤怒的,那些面孔组成了曾经的他。
被剥夺战斗的力量,身为付丧神,却连自己的本体刀也拿不起,孱弱如菟丝花般,无主如木偶人般。
带着强制的灵力刻印在核心,每次的拒绝,都是无效的,他被被扼制了所有反抗。
那些感觉,是黏腻的,湿漉的,恶心的!
无法磨灭,延至此刻的印记,是他无法忘却的过去。
需要迎合温润,于是轻笑成为必然。
需要雌雄莫辨,于是长发倾泻而下。
需要弱如扶柳,于是夜晚失去力量。
他没有“哈哈哈”,他没有“甚好甚好”,却依旧沉静优雅,带着天生的贵气。
去除无需的,留下可行的,加入期望的,便是初任的做法,仅为了自己的私欲。
只因,他是最美之刃,拥有任何人都无法否定的美丽。
那是,被阴暗处的老鼠所喜爱的。
众人渴望的,美丽强大的存在,却被弱小之人凌辱,为所欲为,让阴影处的心得到了诡异的快感。
那样丑恶的心,充斥着扭曲的心,令人厌恶。
而身边,温暖不乏亲近,纯洁不失活力,是他的主人。
不同于被时政安排的审神者,这是他自己选择的。
他从未如此确定,如此明白。
双手回抱,弱小温暖的身体被他包裹在自己怀里,就像是抱着全世界。
他自己的选择,他的,主人。
……
冬树撑着脸无聊地听朗姆的报告,冗长的内容乏味无趣,精密的数字带着催眠效果袭来。
“……研究组新投入4亿日元,据最新报告,实验没有新的进展……”
“……行动组今年公费报账共出236653214日元,情报组公费报账2635997455日元……”
公费报账是代号成员才拥有的权利。
冬树默默换算了一下,惊喜地发现大家还挺省钱的,毕竟——
“……xx交易赚取1023697643日元,as交易获得56321497日元……”
黑衣组织赚钱项目也不少,而且大多数都是大额交易。
作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的黑衣组织boss,她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组织财政问题了。
回忆了下情报组的公费支出,冬树看了看眼前矜矜业业报告的二把手。
开口打断他:“朗姆,你说,情报组怎么用了这么多公费啊?”
她神情散漫,调子意味深长,双眼又带着好奇的意味,好像一个孩子突然想起的位置问题,就这么天真地向长辈提了出来。
情报组,如今是朗姆负责的。
朗姆顿了一下,没有过多变化,神情自然地回答:“情报组打探情报不免出入贵重场所,入场费服装费吃食费,都是不小的数目,还有贿赂各方必要的关系,打通人脉也都需要钱,一些任务需要长期营造形象……”
他陆陆续续地列举出一些方面,对这些开支都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冬树手指有节奏地轻敲木桌,听了一会儿,黑色的眼睛垂下:“朗姆~从现在起,情报组所有人设置公费报账上限,拒绝乱花钱。”
她轻摇脑袋:“我记得某位代号人员将一顿明显自我花销报作任务所需,这可真是太过分了。”
“组织的钱,不能乱花,要当勤俭持家的好孩子啊。”
“呐,你说呢,朗姆?”
冬树微微抬起下巴,嘴角勾起奇怪的弧度。
朗姆低头:“是,属下明白了。”
她又看向一旁静静站着的金发女郎。
贝尔摩德轻笑,她自是听出了某位代号人员指谁,她神情平静自然:“当然,我的boss。”
见两人如此识趣,冬树掏出一份资料。
“你们的报告等下留下吧,现在,我们来处理一件事。”
她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听说最近清口组不太安定,这让我看得很不爽啊。”
“不论是枪支,还是宝石,抑或是底层人员的命,那都不是可以被随意抢夺的。”
“我们是世界的黑暗,夺取一切想要的东西是我们的欲望,同时,谁也别从我们手上夺走任何一样东西!”
幼小的身体发出狂妄的话语,不过,身为庞然大物的黑衣组织的boss,她有这个底气说出这样的话。
冬树的眼睛幽黑,她平静一些,又缓缓地吐出三条规则。
“绝对服从首领的命令。
不可背离组织。
如果受到攻击,必须加倍奉还。”
“这是我们新增的三条规定,重要程度依次递减。”
直接拿走隔壁某Mafia规则自己用的冬树丝毫不心虚。
落下的黑发遮掩她浓郁的黑眸,手指松开,纸张散落在地,纷纷扬扬,随意而又果决。
“已知,‘如果受到攻击,必须加倍奉还’,可得,该出手了。”
冬树用简单地阐述自己的命令。
“贝尔摩德,朗姆,三日哦,可以吧?”
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强势。
朗姆与贝尔摩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命令,即使没有任何准备,也只能接受命令。
冬树开始驱赶两人,她已经不想继续浪费时间了。
“好啦,现在你们可以走啦,回家好好地睡觉吧~”
小孩子特有的稚嫩让这句话充满温暖,但一日滴水未进的两人只觉有些寒意。
他们低头,结束了这短暂的会议,离开房间,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就各自离开了。
离开这栋房子,即使是深夜,即使是饿着,即使是森林。
贝尔摩德将肩膀处的头发撩到身后,端的是一个风情万种:“朗姆,你觉得这次任务如何?”
暂时同路的朗姆目不斜视,只是向前走着:“有待观望。”
贝尔摩德意味深长:“是吗?评价这么高啊……”
也不知说的是不是任务。
月色照着深夜赶路的两位打工人,为他们即将开始的工作默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