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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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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祁挥刀,他明明已经决定不要轻易站上擂台,此刻却又毫不犹豫地跳了上来。

他感到愤怒,和热血涌进脑袋里的感觉。

习武十几年,他生平第一次带着这样的情绪挥刀。

从前他拔刀不为什么,只是因为师父教他刀法,他便也照做了,师父叫他对着自己劈下去,他也照着做了。

锄强扶弱的想法他也有过,但在山里几乎碰不到这样的机会。这种念头遥远的成为了一种习武的理由,却长久的隐藏在他一复一日清修生活的背后。

刀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而挥刀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唯独这次不同了,他破天荒的,拥有了一种想要用他的刀做点什么的欲望——

他要让面前这个人后悔他方才所作的事情。

他同时也后悔自己算计那点体力,不肯早一点站到擂台上来。

如果刚才他站上了擂台,那么张元平会以一种堂堂正正的方式落败,堂堂正正地离开擂台。

而不是被暗箭所伤,心有不甘。

武林大会,这场江湖人心中分量很重的盛会,自从沈祁真正的踏入会场的一刻起,就一直在感受到它背后所隐藏的阴霾。

每个门派都把匡扶正义说成是自己创立之初的宗旨,可他实际在武林大会上感到的气氛却并非如此。

但张元平是个例外,从他身上,沈祁看到了那些曾经出现在自己幻想中的武林所应有的模样。

他突然为那一日自己下手太轻而感到懊恼。

所以他必须要让破坏掉这一切的人,付出配得上张元平的代价。

手起刀落。

风忽然停滞了。

沈祁听到呼吸声,沉重的,短促的。

不仅是来自他自己的。

眼前的景物迷离又渐渐聚拢,他终于找回了自己的视线,意识到他手中仍举着刀,身体绷紧,凝固成一个不很舒适的姿势。

另一个呼吸声,就近在咫尺。

黄昏刀,顶上了老七的咽喉。

随着他的喘息,男人粗壮的脖子一下一下地抵在刀锋上,磨出了一片血肉模糊。

但那刀毕竟没有劈下去。

理智渐渐归回,沈祁仍然把刀顶住他的皮肉,慢慢地调整了呼吸。

他的手更稳些,那把刀就被牢牢地握在离男人不远不近的分寸里。

“你输了。”沈祁说。

回答他的只有老七恐惧中的喘息声。

离得太近,热气扑在沈祁的脸上,他忽然意识到了自己在做什么。

正有鲜血顺着刀身,一滴一滴地滑落在地上。

沈祁被眼前鲜活的生命烫了一下,猛然退开。

致命的威胁解除,老七整个人瘫软下来,一屁股栽在地上,仍是喘气。

“年纪不大,下手够狠。”

有一句话飘进沈祁的耳朵里,他打了个激灵,想起来这句话好像在哪儿听到过。

噢,是在客栈里,在他和同一个人打过一架之后。

那时候他心里一点波澜都没有,如今他才明白,和人打架,和动真格想要杀一个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他不会杀人,不敢,更不想。

但台下的窃窃私语却仍然一声一声的钻进他的耳朵里,同大汉的喘息混在一起,搅合得他脑袋里一团乱麻。

沈祁觉得自己的胸口也跟着发紧,他往台下看,呜呜泱泱地人群,每个人都是陌生的面孔。

在那一瞬间,他忽然非常渴望看见李眠枫的脸。

人群中,有个人远远地望着他,笑了一下。

沈祁定睛一看:张元平。

一种既失望,又惆怅的感觉涌上他的心尖,叫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下意识地,他也冲着对方勉强笑了一下。

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这并非是对张元平的示好,他只是感到无所适从。

就在此刻,那不知道是不会找时机,还是太会找时机的钟声又响起来了。

那个持锣的正天府弟子又一次来到擂台上,看到沈祁,又本能退开了一步,像是要绕开什么危险一般,故意离得他很远,在擂台上敲锣时走了很大一圈。

转回来,他仍刻意忽视掉擂台上的两个人,冲台下说到:“申时已到,今日暂休,明日巳时,由这位沈少侠再行守擂。”

说罢,他甚至没走沈祁与老七之间的楼梯,抱着锣跳下台就走了。

台下之人渐渐散去,老七终于歇过劲儿来似的,跳起来逃也似的离开了。

台上台下冷清一片,唯有沈祁还紧握着刀,愣愣地站在台上。

晚风抚过刀锋,黄昏刀低低地呜咽起来。

一个人慢慢地走到了擂台之下。

“多谢。”张元平冲沈祁作揖。

沈祁被他猛地惊醒过来,低头看着台下那少年仍旧笑得如过春风,瘦瘦长长的一条。

“你……”沈祁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你不用谢我。”

张元平听罢,轻抬了一下眉毛,顺势就接口道:“也对,大恩不言谢,光说谢谢倒是有些轻浮了。”

“我对你没有大恩,”沈祁觉得自己口干舌燥,愈加舌头打结,“是有人救了你。”

“对,沈少侠说得对。”张元平好像是什么话都能接一般,依旧平静得说到。“可惜我并不知道那位前辈是谁,他似乎也不想让我知道,否则我也一定要谢谢他的。”

沈祁再度沉默。

张元平于是继续说下去:“我这人大师兄当得惯了,有个毛病。便是我可以照顾别人,却见不得自己欠着人家的。沈少侠替我出头,我心中感激不尽,可若是不让我还了这个人情,恐怕我得有好些日子睡不好觉了。”

他抬起头,目光很真诚的样子。

沈祁顿时手足无措,倒像是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你、你要我怎么办?”

张元平应得很果断:“按照武林人的规矩,我请你喝酒。”

……喝酒,怎么又是喝酒?酒到底有什么好喝的呢!

沈祁头痛,很想告诉他一句:我不会喝酒。

可张元平话里有个词偏偏戳中了沈祁的心思——武林的规矩。

他虽然对于和张元平喝酒这件事充满了抗拒,但对所谓的“规矩”一直有点敬畏之心。

他初入武林,什么都不懂,就坏了人家的规矩,似乎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

“好。”沈祁走下擂台,“我跟你去。”

张元平似乎没料到他这么轻易就答应了,脸上漏出几分窃喜:“真的?”

“嗯。”沈祁犹豫再三,还是没有说出那句“但是我不会喝酒。”

人人都会的事情,他不会,实在是显得很没面子。

况且他那个很爱喝酒的师父曾经告诉他,酒能让人忘记很多不开心的事情,他一直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多不开心的事情,需要用这么难喝的东西来忘记。

今天,他突然有了理由去试上一试。

试一试,去忘记血的味道。

看台之上,正天府的人已经尽数归去了。

李眠枫目送着两个人离开自己的视线,说不清的遗憾和如释重负一同随着叹气离开他的心间。

少年人在一处,总是会有很多话可以讲的。

这样是最好不过了,他在心里告诉自己。

*

这可能是个错误的决定,沈祁举起杯子碰了碰嘴唇,又放下了。

喝酒对他来说还是太困难了一些。

对面的张元平仰头又灌了自已一杯,他喝酒的动作有点夸张,脖子上那条已经干涸的伤口随着动作裂开,一张一合,看得沈祁跟着脖子很痛,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还好,很光滑,一点伤也没有。

张元平自己倒像是浑然不觉似的,酒能麻痹感知,他一人喝了一壶下去,这会儿早就觉不出痛了。

他干了这杯,看见沈祁杯子里还亮晶晶的一片,终于意识到了有什么不对:“你为什么不喝啊?”

“我……”因为他觉得很难喝。

张元平却不等他回答就自言自语道:“也对,我是输了擂台一身轻了,你之后还有不少硬仗要打,这时候喝多,不好,不好。”

他喝得半醉,已然没了白日里那副正襟危坐的端正,但居然仍很会体贴人的样子,甚至开始自己给沈祁找台阶下。

立刻就自作主张唤来小二:“来一壶百花酿。”

小二狐疑地看了一眼他们两个大男人,还是应了一声就下去了。

“百花酿,二位客官请。”

沈祁只觉得一阵花香扑鼻,心旷神怡,不觉问道:“这是什么?”

张元平醉眼朦胧地看着他,有些惊讶:“沈少侠,不知道?”

“我没怎么来过江南。”其实是从来没来过。

张元平“噢”了一声,又展现出了东道主般加倍的热情,“原来沈兄没来过江南,那等到武林大会之后,可得要允许我带着沈兄好好逛逛。”

“嗯。”沈祁心想,所以百花酿到底是什么?

张元平给他斟了一杯,才解释道:“这酒是以数种花蜜酿成,轻易不醉人,正好给沈兄践行。”

有句话他没说,其实这在江南一般都是给酒量很差的姑娘和小孩子当糖水喝的。

沈祁听了他的话,加上面前之酒嗅着实在清香,终于忍不住端起来喝了一口。

甜的,他的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一丝笑容。

“这酒,不错。”他说着,又喝了一杯。

张元平看着他,忽然笑了。

不同于他一直以来非常和煦但有些虚假的微笑,而是爽朗的放声大笑。

他一直笑到自己眼角渗出了泪花,才停下来擦着眼睛说道:“沈兄可真是个妙人。”

“啊?”沈祁被他说得发蒙,但没忍住又喝了一杯。

张元平并不解释,只道:“其实我是骗你的。”

沈祁更不懂了。

“说什么欠了人情就浑身难受,我只是想要找个机会同你喝酒罢了。”

“为什么?”

张元平收敛了笑意,沈祁发现他一旦不笑了,其实是生得一副很严肃的模样。

他仰头又灌下一杯酒:“我真没想到,居然真有人会在武林大会上替别人出头,而且还是不认识的人。”

“你觉得我很傻。”沈祁感觉支这不是什么好话。

“不,我是觉得沈兄很自在。”张元平说道。

“自在?”沈祁问:“这是何意?”

张元平没有回答他,只道:“武林人要得不就是一个自在吗?”

说完这句话,他再也没有开口,只一杯一杯地给自己灌酒。

沈祁坐在一旁实在不知道该干嘛,只好对方喝,他也跟着喝。加上百花酿甘甜可口,实在很不像酒,他居然一杯一杯,不知不觉喝下了一大壶。

等沈祁发觉哪里不太对的时候,面前的张元平已经变成了四个。

稀薄的记忆告诉沈祁:他醉了。

这话他没敢告诉张元平,怕对方笑话他。

好在张元平自己喝得比他多多了,这时候看起来比他还醉,已经红着脸趴在桌子上了。

沈祁看着对方趴下了,发觉自己脑袋也很沉,于是学着张元平的样子,也把下巴搁在桌子上。

这一搁就困了,他眼皮打架,迷迷糊糊地闭上了眼睛。

睡着之前,他依稀听到了张元平对他说得最后一句话:“兄弟,等你比完了武林大会,我带你去游湖,乘画舫,好好玩一玩我们江南。”

那不行,他想,我晕船的。

*

沈祁再度睁开眼睛,感到头还是很痛,眼皮很沉重。

天光已然大亮了,对面空空如也。他忽然想起什么,猛一下直起身子。

申时——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他张望了一下,却看见自己面前站了一排人。

是谁他不认识,但衣服他已经记住了。

五大门派的人,看起来年纪都不很轻了。

“我还赶得上比武吗?”他心道这帮人不会是特意来叫他的吧。

为首的男人穿着小和山的衣服,面若沉水。

“比武的事情之后再说。”男人道。“你昨晚,同张元平在这里喝酒了?”

“是。”沈祁一头雾水。

“他几时离去?”那人问道。

“我醉了,不知道。”沈祁答道。

那男人的脸色更黑三分,一步迈到了他的跟前。

“跟我们走一趟吧,沈、少、侠。”

“到底发生何事?”沈祁握着刀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

一旁的女人冷冷道:“你不知道?”

“张元平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小张同学,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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