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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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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寂静,李眠枫在床上端坐片刻,忽然咳嗽两声,丝帕上晕开一小团浓暗的血色。

他中毒多日,吐两口血已经算不得什么新鲜事。众人仍是惊呼着上去扶他,神情中比起紧张,更多却是化不开的忧愁。

华玉章虽是千金妙手,此事的进展依旧十分不乐观。李眠枫与他们每日在对方面前都努力装作无恙,试图对肉眼可见的衰落视而不见,然而彼此却都不可避免地意识到死亡的阴影正在步步笼罩李眠枫。

咳了血的人挥手挡开了众人,拎着帕子在屋里看了一圈,嘟囔道:“也不笼个火,没地儿丢去。“

“四月天笼什么火,没处丢就给我吧。”陈思一路上已经从黎为龙处听得李眠枫如今状况,然而心中知道和亲眼看到终究不同。他眼眶红了,嘴上却越发要呛声回去:“庄主这么担心,还在这里猫着干嘛。我听说正天府到处张罗着要派人寻你,你早些回去,也好亲眼看看,兴许只是外头人添油加醋传的呢。”

此话一出,黎为龙也跟着附和:“是了,你叫我去传信儿叫人,现在人叫来了。到底往哪里去,你总该自己拿个主意。”

见李眠枫沉默,又背地里用胳膊肘拐一下沈祁的背:“是吧,小祁。”

沈祁充耳不闻,给李眠枫倒茶,又端着痰盂示意他漱口。末了把脏污了的手帕硬从李眠枫掌中抽出来:“我一会儿拿出去烧了吧。”

倒把陈思的活儿全给抢了。

抬头却见黎为龙与陈思一左一右并排挡住他的去路:“沈少侠到底怎么觉得?”

沈祁回头道:“我听你的。”拨开他二人走了。

徒留黎为龙对着李眠枫咬牙切齿:“还没怎么样呢,就成小两口夫唱妇随了?”

李眠枫掩住脸咳嗽两声:“他跟我置气呢,你跟一个小孩子认真做什么?”

哼,小孩子。黎为龙在心中冷笑:你把人家当孩子,还真当沈祁是不知事的年纪吗,糊弄得过去吗。

却听李眠枫又说:“我是该拿主意,但到底去哪儿,几时回去,师叔再容我想想。”

黎为龙往门口望了一眼,见华玉章尚且没有要来的样子,压低声音。

“你不愿意回去,是不是怀疑——”

李眠枫冷下声音打断了他:“师叔不必在这里猜我的心思,该往哪里去,三日之内必有定夺。”

说罢,他靠在床上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黎为龙看他脸色的确很差,终于没忍心再追问什么,默不作声地走了,临走还不忘把陈思也强拉出门。

李眠枫听到门板合上的声音,才重新把眼睛睁开,看着天顶上的雕梁画栋,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他最近好像特别喜欢叹气,尤其是在这种被虚弱找上门来的时候。

方才黎为龙没有说出口的话,他却已经猜到了其中的内容。至于不让对方说下去,也并非是因为这话说的不对。

恰恰相反,黎为龙戳中了他的心事,一个他自己也不太想要接受的事实——他在怀疑辜冰阳、怀疑他师出同门一起长大的亲师兄吗?

他师父宋时门下弟子众多,而真正的关门弟子则只有他和辜冰阳两个人。宋时这人,当正天府的掌门其实当得心不在焉,做师父却做的挑不出什么错来。李眠枫自八岁正是拜在他门下,直到二十几岁宋时去世的那一刻起,都被当做掌上明珠一般悉心培养。

虽然……方式跳脱了些,简而言之就是主要强调一个自由自在随性发展。

说白了叫该教武功叫武功,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在带着他游山玩水。

辜冰阳只比他早半年入门,年纪却要大上五岁。十三岁岁习武,其实已经大了些,加之李眠枫天资的确过人,没两个月武功就更胜过师兄。

辜冰阳并不在意自己在功夫上的这点欠缺,他在除了武功的几乎任何方面都比李眠枫更像一个优秀的弟子,以及未来的掌门人。

像掌门的大弟子功夫稍逊,武功更好的小徒弟不爱管事。就在外面一度猜测正天府将来继任时定要闹出一场大风波来的时候,师徒三人却早已把这事说开讲明。

主要是李眠枫态度很坚决:“我管不了事的,师兄说是不是?”

辜冰阳比只会带弟子摸鱼爬树但从不管下河怎么上来上树怎么下来的宋时更像李眠枫的长辈,当下撇着嘴答应道:“行行行,你不爱管,我来管总行了。”

正在忙着削木剑,往剑柄上猛雕花的宋时头也不抬:“既然你俩都说好了,那就这么定了吧。”

于是宋时病逝后,二人哭灵三天,辜冰阳扶起哭得眼睛发肿的李眠枫,在对方的注视下顺理成章地走上了掌门人的位子。

寻常百姓家通常都要为亲人守孝三年不食酒肉,武林中人却没那么多讲究。当夜,辜冰阳便拉着李眠枫坐在房顶上喝得酩酊大醉。

李眠枫酒量颇深,极少有醉得这般失态的时候。竟连房顶也坐不稳当,扯着辜冰阳的衣带摇摇晃晃。

辜冰阳一面拽紧了他,一面断断续续地同他搭话,见对方扭过头去半天不得回应,还道他是醉得沉睡着了。扳过身子一瞧,才发现李眠枫无声无息流了满眼的泪。

“别哭啊。”辜冰阳有些慌,忙不迭要给他擦泪。摸了半天才发现这两天灵前真真假假的哭了太多次,两个人身上竟都凑不出半块手帕。

索性伸出手,用袖子给他抹了。

李眠枫难得如此,倒也依了,没拒绝。

刚把脸擦干,便听得辜冰阳哑着嗓子说:“师父没了,还有我,往后什么事都还是一样的。”

李眠枫“嗯”了一声,但觉往日林林总总,触情生情。半是委屈道:“我以后不想在这里带了,寻个别的地方清净吧。”

辜冰阳拉住他的手:“我答应你,但你别现在就走,你帮帮我好不好?”

李眠枫隔着醉意看他,昔日纷纷如在眼前,一时也舍不得说分别的话:“好,再陪师兄些日子。”

辜冰阳见状大喜,道:“好,那就再等几年,我保证,等诸事安定了,定叫你自由自在的出去逛逛。到时候,我送你一处山庄,就在正天府附近,你何时想回来就回来,要躲清净,就在自己的宅子里看书钓鱼。我们就学那大户人家的兄弟,虽然分了家,心却同在一处,好不好?”

他也饮了许多,说这话时,浅色的眼睛晶莹如同琥珀。李眠枫叫他说得动了心,含泪点头,一不留神又同他定下了三年之约。

这三年便赶上了许多事,他几次趟了浑水,对这武林愈是了解,心里则越是烦闷。几次三番向辜冰阳提出搬出去,都被对方搪塞了过去。

直到他初次参加武林大会,就替正天府赢下了随文珮,不经意在江湖上大放光彩,武林中那安分了许久的,关于正天府掌门是否名副其实的流言再度冒头。

听得李眠枫心烦意乱,再度跟辜冰阳请辞提出要搬出去。

这一次,对方没有拒绝。

为着同沈季明与宋时关于那位素未谋面的沈祁的约定,他终究没敢真的从江湖中离开。只是如辜冰阳当年所承诺的,收下了他送来的正天府不远处的一座山庄。

物虽如少时之约,然而时间节点却实在很难不令人多想。他不像是自己当年预期中的那样,一身轻松的离开正天府,而是揣着满腹心事在旁处落脚。

进而到新居落成之时,他望着红墙绿树池塘,心中却竟萌生出一种终此一生便要困在江南一隅不得自由的悲凉之感来。

当然,后来他发现自己骑马怕摔坐船会晕,浪迹江湖还不如坐在家里睡觉钓鱼,才觉出这庄子真是一等一的好东西。

这是后话。

唯此一桩,终成他心中一根徘徊不去的旧刺。他本以为自己早就忘却这点猜忌,却每每在与辜冰阳意见相左时,再度涌现心头。

这次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进行一些关于师兄的回忆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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