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初，醒醒喵。”
殷子初半梦半醒间感觉什么软软的毛茸茸的东西拍在脸上，抓住那做怪的东西睁眼看去，入目是一张大大的猫脸，手上还抓着肉粽的猫爪。
毛茸茸的，看着就很好捏。
殷子初看了一会，顺从心意捏上肉粽发起的腮，懒懒地开口：“怎么了？”
肉粽抖了抖胡子，到底还是没把殷子初的手拍下来：“这个秘境里大小阵法过百，除了外围森林中的几个阵法是用来激发妖血引发暴动的之外，其余阵法环环相扣，形成一个大阵，将整个秘境纳入其中，最大的也是关键的阵法位于秘境中心的山谷。”
“这大阵我看着眼熟得很，应是从古阵改来的，不知他们怎么改的，太凶。”
“哦。”殷子初尾音拉得长长的，似乎还没睡醒：“什么古阵改的？”
“坤龙开山阵。”
殷子初又问：“阵眼处压阵的是人还是灵物？”
“不确定。”肉粽道：“阵法没启动，那处是空的。”
“坤龙开山阵……”殷子初按着隐隐作痛的头，皱眉细思。
阵法再怎么改，根本用处是不会变的，而且往往阵法越凶，作用越强。坤龙开山阵以前是遇上秘境异变，强开秘境救人用的，因其费时费力，灵力损耗巨大，慢慢就被替代了，但其效果至今仍是同类阵法中最好的。
联想到秘境中含量不正常的魔气，殷子初恍然道：“看来他们是想从秘境中开出一条供魔族进攻通路啊。”
肉粽道：“那他们这地点选的可不太好，赤怀山脉灵脉遍布，山灵水秀，作为战场对魔族来说太过不利。”
还有那堪称恐怖的灵力需求……
“若他们以山河铃压阵呢。”殷子初淡淡道：“用山河铃抽取赤怀山脉这一片的灵力，维持阵法运转，再以魔气污染灵脉，此消彼长，对哪方不利可难说了。”
肉粽点点头，认可了殷子初的猜想：“若真是如此，此事我们似乎不管也行。反正山河铃也没落到魔族手中，以人压阵的话，怕是得压出一座赤怀山脉的尸堆来。”
他知道殷子初怕麻烦，现在又不舒服，正想把他先送出去，自己留下来救人。
殷子初猜出了他想说什么，摇头道：“不行，我想留下来。”
“为什么？”肉粽试探道：“因为你师弟？”
殷子初闭上眼，默认了。
肉粽好奇了：“你担心他出事？”
殷子初重新睁开眼道：“魔族布阵向来有以活人祭阵的习惯，修士血肉更得他们欢心。现在凡人差不多够了，他们也该向修士下手了。”
肉粽趴下身子，湛蓝的猫眼直直对上殷子初的眼睛：“你怎么知道活人祭阵的事，我不记得我有和你讲过这个。”
殷子初伸手盖住他的猫头捏了捏，略长的猫毛蓬松柔顺，手感极好：“我课上听来的。”
肉粽惊了：”你居然有听过课吗？”
学堂曾里被殷子初气死的长老们终于可以瞑目了。
殷子初眼皮跳了跳，不满地捏着猫头上下晃，他道：“我有那么不学无术吗？”
肉粽挣开他的手，给了他一个“难道不是吗”的眼神。
殷子初收回手，接着道：“那个禁制又不是无解的，万一出事我怕赶不及。”
“子初，”肉粽上下打量殷子初，犹疑着提醒道，“你不觉得你对你师弟很不一样吗？”
本以为殷子初又会含糊几句略过不提，没想到他居然落落大方地道：“嗯，当然不一样，我喜欢他嘛。”
肉粽这次惊得下巴都要掉了：“你、你居然承认了？！”
殷子初轻轻一哂，垫着下巴要笑不笑地道：“承认了又怎么样，喜欢了又怎么样，左右我都是留不久的，何必徒增牵连。”
睡梦中殷子初出了些汗，乌发黏在苍白的脖颈上，配上他微红的眼尾，平添了几分脆弱。
他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想自己到底还是迈不过心里那道坎。他至多只能画地为牢做一名看客，好奇地、羡慕地又畏惧地看着台上滚滚红尘。
肉粽道：“既然留不久了，何不随性而为，对你的心境也有好处。”
随性而为？说的简单。殷子初嘲讽地勾勾唇角，从地上爬起来，拾起外袍一个洁尘术打上去：“走了，你要救人就接着去救，我去把混进秘境里的钉子拔掉，顺道会一会那些魔族。”
他披上外袍，理了理头发，手指触到发带时顺手又在上面加了层障眼法。
肉粽抖抖毛，跟着站起来，他看着殷子初的背影，欲言又止。
摇摇欲坠的看台上，殷子初明明已经站在了最边缘，却就是不肯踏出最后半步。以他这样的性格，除非有外力将他死守不放的囚牢击碎，否则他永远不会下来的。
肉粽将到嘴边的话转了几个弯变成了：“你怎么知道哪些人是钉子？”
殷子初伸手破掉符祈月留在洞口的结界，头也不回道：“我偷偷从我爹那抄了份可疑人员的名册，按名册找，找到了后用秘法一探便知。”
名册上人有点多，能找出一个是一个吧，他总得给自己找点正事来做。
结界破掉的瞬间，符祈月有所感应，回望了一眼，在身边修士的询问声中摇摇头，继续向前行。
天将破晓，墨色自天际褪去，缕缕天光落下，在无声弥漫的魔气中模糊。清晨的潮气蒸腾，与空气的淡淡的血腥气粘腻的搅在一起。
鲸红垂下手，手上红丝比之前任何时候都鲜艳，它随风张扬，末端的血液被其尽数吞下。她抬手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发髻，伸出手纤长的手指一根根向掌心折下。
“一、二、三、四……”她歪着头数着，神情涣散，喃喃地问自己：“这是第几个了？”
她记不清，脑子里像有根针在死命地搅动，她现在什么都记不住。
每一次鲸红解开飞血丝上的封印，神智就得和那股强悍的力量拉锯一次，虽然很麻烦，但这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红丝掠过地上染血的玉牌，贪婪的舔走了上面的残血。
下属不敢靠近这个状态下的鲸红，站得远远的垂首道：“圣女，魔尊想见您。”
“哦，拿过来吧。”鲸红曲指用力抵着额角，招了招手。
下属将手中捧着的玄龙镜递给她后匆匆退下。
玄龙镜中露出意青俊朗的容颜，看见熟悉的面孔鲸红混沌的思绪被触动，视线终于聚焦。
鲸红问：“找我有事吗，魔尊大人？”
她语气有些轻佻，声音透过玄龙镜被模糊后传到意青耳中更显暧昧。
意青视线游移了一瞬才落实在鲸红身上，只一眼就发现她状态不好：“你把武器的封印解开了？”
这不是废话吗，鲸红默默想，嘴上仍老实回了：“是啊，等启阵的时候我再封上。”
真是个傻瓜魔尊，鲸红在心里吐槽。从第一次见面起，她就觉得意青不太聪明了，那样一副呆愣愣的样子居然也能当上魔尊。
意青动了动唇，到底还是没有数落鲸红，冷着脸叮嘱了她些要点，然后在玄龙镜力量耗尽之前掐断了联系。
鲸红对着黑下来的镜面发了会呆，满心疑惑：“他到底找我干什么？魔力多的没地方用了？”
下属眼角抽了下，头垂得可以埋进胸里了。
出神想了片刻发现想不通，鲸红干脆知以前一样统一归结成了意青是个傻瓜。摇摇头将事情抛之脑后，她将飞散的红丝收起，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唔……”
冰凉的露水从叶缘滚下落到灌木丛中人的眼皮上，将人砸醒了。
南慕卿眼皮动了动，抬起手覆上眼睛，他头还昏沉着，下意识想召出云光，念了两次法诀无果后他猛然睁眼坐起身：“！”
“这是哪？”南慕卿翻身警戒，皱着眉回想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他的记忆断在刺空的那一招上，后颈似乎还隐隐作痛。
南慕卿“啧”了一声，活动了下手脚，确认自己身上没有暗伤和隐患后开始查探周围的环境。
四下查看一番后，南慕卿确认自己身处秘境之中，很大可能就是山岳秘境。
他摸着下巴思考问题：那些人把我绑到这里来又不对我做手脚是为了什么？云光去哪里了？为什么召不过来？还有他们为什么要把凡人绑进秘境里来？
问题一股脑地涌上来，南慕卿思考的头昏脑胀，不得不敲了敲自己的头让它停下来。
南慕卿一边叹气一边随意寻了个方向走，小声咕哝着安慰自己：“幸好幸好，不算太倒霉，不是什么未知的地方，说不定还能遇到祈月语安他们呢。”
路上南慕卿还遇上了之前的祖孙二人，他们正遭几匹妖狼追赶。因缺了本命武器，他对付起来颇为吃力，幸好又遇上几名修士。
几人合力将妖狼杀尽，南慕卿总算得空去细瞧来人，发现有一个人颇为眼熟。
“啊，我认得你，你是天一峰的南慕卿，上次武溪城外我见过你。”说话人身着水行宗弟子服。
南慕卿形容虽乱，但依旧风采卓然，他迅速从记忆角落里翻出了此人，武溪城那事收尾时派来的弟子便有他，名字是……
“原是杨仁杨道友，许久不见。”
“哈哈，许久不见，许久不见啊。”
幻境之中难得遇见熟人，杨仁兴奋不已，向同伴打包票将南慕卿拉进了队伍。
安置好祖孙二人，南慕卿便跟着杨仁几人一道前行。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胃口好差，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