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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无法吹落星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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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了。”安提·商均手里拿着巡谪老师同时派人下发的课程说明,举手回答道。巡谪·相群点点头,看了同学们,也对着课程说明似懂非懂地点了头。看来大部分都明白了,她于是让各组派代表出来抽签,抽各自的山道,弗晓和明隽所在的第七组,是安提·商均自告奋勇去抽的。七条道各有名字,从左到右依次是:虹消道、澄明道、仓皇道、绿林道、青石道、蓝田道、紫烟道。安提·商均抽中的是仓皇道。

“仓皇道——这名字似乎有些不祥?”小平头看着安提·商均手中的签纸,眯缝了一下他原本就小而尖的眼睛,安提·商均的脸色一下冷了下来,目光从签纸上移到小平头身上,小平头顿时识趣地转身去拦小寸头的肩膀,不再招惹这位太子爷了。

“那咱们赶紧出发吧。”枝元·开至一见气氛不对,连忙招呼众人一起往仓皇道的方向走去。到了仓皇道口,枝元·开至注意到道口旁有一方小木桌上放着一个围棋盘,棋盘上未落一子,旁边却没有有棋子的盅。她感觉奇怪:“这是干什么用的?”“有知识锦囊吗?”小平头招呼小寸头过来,两人把棋盘从桌上平抬起来,弗晓等人都凑过去看,桌面上没字,棋盘底也没字,安提·商均把桌子也从地上抬起来,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众人于是又合力将桌子和棋盘恢复原状,正式启程上坡去了。

一路走上去,众人走走停停,又看了分发的落星坡旅游攻略,才知道七条山道,每条山道的路面都有不同的材料铺就,他们现在所走的仓皇道,就是以软草铺石阶的,路边有木制栏杆,每隔十米的距离,栏杆会有一个蜡烛台,这个蜡烛台是方形镂空的,然而也可以在这个石方上方放置蜡烛。想来,镂空是为了雨雪天时放蜡烛的,弗晓今天出门前还看了天气预报,说是白天有雪,此时还没下起来,只是天灰蒙蒙的,栏杆外种了许多松树,松枝越过栏杆挡在众人头上,偶尔会有一两颗松果出现在地上。

至于众人这样优哉游哉地慢慢走着,是因为觉得巡谪·相群老师没有刻意刁难他们,知识锦囊要么放在镂空的石灯台里,要么就挂在垂在头上的松枝上。经过上次太商山的经历,大家都觉得明隽知识丰富,就委任她为本组的学习委员,让她站在中间位置,一边跟着她走,一边听她讲解。弗晓背着双手,跟在明隽左边走着,很入神地听着。枝元·开至跟在明隽右边,转头看明隽的时候,留意到弗晓眼里全是明隽,一脸的欣赏与得意。

到了休息点,一行人先往左边去,要去澄明道交换知识锦囊。七条道间的休息台以栈道相接,并不宽,只够一人间距。他们七人于是排成一列,依次进入栈道。栈道地下是悬空的,所以每个人心里都有些害怕,扶着围栏,不敢往底下看。明隽也是如此,慢吞吞的,一步一个小心,与前面的弗晓隔了五六米距离。明隽回想起过去,和应允游历了不少名山大川,本来是不恐高的。自从应允在山上出事后,她就对高山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恐惧,更不要说像现在这样,站在峭壁栈道上了。她的步子几乎不动,幸好身后是枝元,很耐心地跟着,没有催她。但弗晓的背影却离明隽越来越近——是她朝这边倒退了回来。

来到明隽身前,弗晓利落地把右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伸到她面前,问:“手给我吧,好吗?”

枝元·开至在明隽身后,看着弗晓目光坚定,仿佛在对明隽说:不要怕。

“快牵呀!”“给她牵吧!”队伍后边响起了并不熟悉的声音,枝元一行人循声回望,原来不是本组的组员,而是两位三十岁左右的姐姐,应该是游客。她们容光焕发,应该是为这旅游而激动,看到弗晓和明隽这一幕,就乘势加油助威起来。这一幕让枝元·开至联想到宿舍楼里常常发生的喊楼告白,围观的人总是不明真相地推波助澜,用众目睽睽的道德迫使被告白者妥协、或用高调公开的满足被告白者的虚荣。这其中,明隽是哪一方呢?她观察着,还没等明隽做出反应,弗晓却出人意料地连忙将手收到背后,然后将左手上的攻略放到明隽面前,说:“不要怕,这栈道是很安全的。就算掉下去,还有我陪着你呢。”说完,她就转身向前走去了,只是脚步比之前慢许多,慢到挡在明隽面前,慢到同组的人,将对使前进速度变慢的罪魁祸首的不满从明隽转嫁到她身上。

噢,她是世间难得的,不会靠外在力量裹挟他人的爱人者。枝元·开至很快明白了弗晓举动的含义。即使场面对她有利,她仍然愿意放弃这种有利。但如果心仪之人面临不利,她愿意接过这种不利。就凭弗晓这样真诚又体贴,枝元·开至恨不得马上就对着明隽的耳朵喊:“你就爱她吧!”这样的人,怎么不值得用心去爱呢?明隽似乎也明白了这一点,她与弗晓的距离越接越近,然后,弗晓就感觉到负在身后的右手寄放进了一份冰凉,她顿住脚,猛回首,正对上明隽甘心托付的目光,是她的手。弗晓缓缓地将手攥紧了。

有了弗晓牵着,明隽的脚步也终于大胆了起来,队伍终于追上了甩了他们一大截的安提·商均。但走到栈道的尽头时,弗晓和明隽停了下来——因为安提·商均停了下来,没敢往前。

“怎么不走了呀?”后边的小平头问。

“是玻璃阶梯。”弗晓回头传话,她翻到攻略中介绍澄明道的第一页,上面说,澄明道的阶梯是玻璃做的,走在上面可以看到山下的景色,很没安全感。听到弗晓这样解说时,明隽更加捏紧了她的手。弗晓宽慰地笑了笑,说:“没事的,我们只是过去站着,他们组还要上下阶梯呢。”果然比惨能让人放松心神,听弗晓这么一说,明隽长舒一口气,感觉没那么害怕了。但她再仔细观察弗晓,才发现她的脸比原先白了一个度,拇指按到她的脉搏,数着,比正常值快了许多。原来她也很害怕,却还要安慰自己。真是一个小大人。明隽在心里笑道。

看着安提·商均迟迟不肯往那澄明道休息亭里踏一步,听着后边的人烦声渐起,弗晓在他背后提议:“安提王子,不如我先过去吧?站在这栈道上,我也害怕。”明隽又是在心里一笑:以退为进,弗晓这是在照顾这位大国储君的自尊心,也免得整个队伍的进程被拖后。每到一个休息点就要交换知识锦囊,意味着,先到休息点的小组就要等晚到的小组,等大伙都到齐了,才能把知识锦囊交换齐全,又再同时出发。

“看样子,走澄明道的第五组还没到。”安提·商均看休息亭上没人,拿出人手一台的对讲机,放到嘴边:“七组呼叫五组,七组呼叫五组。”“七组七组,五组收到。”对讲机里传来五组成员的回复,频道是全开的,整个班所有同学的对讲机都可以听到。“你们预计还有多久到达休息点?”安提·商均问。“大约还有三十分钟。”“三十分钟?”大家伙听到时都有些吃惊,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毕竟是玻璃阶梯,有些人估计走起来腿都发抖,这才慢了半小时,已经很好了。

正对五组的回复有些愣住的时候,对讲机又响了起来:“七组七组,我是二组。”“二组二组,七组收到。”安提·商均连忙回应。“我们二组已经到虹消道休息点了,我们在澄明道交换锦囊吧。”“好的。”安提·商均回答。“七组七组,我是四组,我们从绿林道去仓皇道等你们。”“好的。”

安提·商均于是鼓足勇气踏进了澄明道的休息亭,这个休息亭,底是玻璃,顶是玻璃,围栏是玻璃,就连休息坐的长凳也是玻璃制的。弗晓此时倒忘记放开明隽的手了,明隽看着她小心地呼吸着,如履薄冰,轻轻巧巧地移动着步子,想要去玻璃长凳那坐下。可此时看来不到一米的距离,倘若按弗晓这个样子走,估计她还没坐到凳子上,五组的人都已经走上来了。她于是贴到弗晓的身后去,用左手扶着弗晓的左腰,弗晓猛的一惊,侧身回来看,原来是明隽,她深呼了一口气,心还未定,右手中明隽的手又如同泥鳅一样游离了,然后,那游走的泥鳅并没游远,还是化作了一个羽翼,将弗晓的右手包住。弗晓低头去看,别看明隽各自没自己高,手掌却比自己大一些,似乎是因为她的手指更修长一些的缘故,能正好兜住自己的小手。紧接着,弗晓就感觉到左腰上被施加了一些力度——是明隽在推自己往凳子那边走,看来,自己的犹疑和迟钝全被她给吃透了。

弗晓顺从地挪动着,终于来到长凳前,明隽安置她坐下之后,也坐到她的身旁,把手放回口袋里。坐下来才发现,周边有小小的白絮飘落下来,是下雪了,怪不得比上山时感觉冷一些。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明隽总感觉下雪的时候很安静,此刻弗晓也很安静,她的目光向着前方,但却不像是在看前方,倒像是在想什么事情,很入神。一阵风吹来,吹动弗晓耳边浅棕色的头发,在她的右脸上拂动,她也只是机械式地眨动了一下眼睛。明隽正好奇她在想什么想那么入迷的时候,眼前出现了两个人,这两个人穿着同样款式的长外套,一个围着神黑色的围巾,一个围着雪白色的围巾,都把下巴到脖子围德严严实实的。围黑色围巾的戴着黑色的鸭舌帽,双眼圆而黑,透出机灵与精明;围白色围巾的戴米白色毛线帽,长发也围在围巾边上,双眼带笑,纯洁无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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