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约定好去取西装的日子。
谢眠开车去接了贺浔。
都不用他说，这人很自觉地就坐了副驾驶的位子。
谢眠并不觉得车子的座位安排有什么讲究。
倒是让男大暗搓搓满足了好久。
恋爱脑属性大爆发，可怜卑微到一点细微末节就能激起他的无限幻想。
宿舍的人不知道他和谢眠后来的事。
贺浔也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跟他们说。
周扬帆还计划着帮他介绍个学姐，助他早日走出谢眠的阴影。
殊不知他早就屁颠屁颠又进了谢眠的局。
西装是成套的，里面连领带都搭好了。
谢眠让贺浔去试试。
贺浔独独没有寄那条领带。
谢眠问：“不喜欢？”
贺浔颔首，有些不自在。
“嗯。”
谢眠当了真。
“那再选一条。”
店里还摆着其它成品。
谢眠计划得很好，今天晚上就要走完剧情。
他约了顾一澜出来吃饭，到时候在餐厅，两人就能直接遇上。
再经由他介绍——
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快。
顾一澜推门而入的时候，谢眠手指上还搭着给贺浔挑的领带。
男大涉世未深，正装都没穿过几回，更别提打领带了。
贺浔就把头低下来，由谢眠亲手为他系上。
情景是别样的熟悉。
贺浔身上还穿着那身定制的西装。
西装整体风格偏成熟，与他总体的气质不怎么相衬，一身暗色掩不住他身上的学生气。
但依旧帅得突出。
谢眠让他选领带，他说他不会挑；谢眠挑了让他试戴一下，他又结结巴巴不好意思说自己不会系。
谢眠就只能亲自动手。
两人距离挨得近。
谢眠垂眼盯着手里墨绿色的领带。
贺浔则是盯着谢眠的手瞧。
他越看越觉得，那条领带像极了那根软尺。
曾经松松垮垮绕在谢眠指尖。
又被他缠在过那种地方。
喉结不自觉滑动一下。
贺浔想偏开视线，但被谢眠一拽，“别乱动”。
贺浔就不动了。
煎熬又期待地看着谢眠手上的动作。
手指灵巧，动作熟练。
顾一澜就是这时候来的。
但谢眠并未察觉。
他伸手帮贺浔理了下翘起的衣领。
谢眠：“去照照镜子看看。”
贺浔动作略带僵硬地去照了镜子。
一道带着怨气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谢眠——”
顾一澜微勾着唇，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连带着眼尾的笑意都淡了。
“好巧。”
他说。
其实一点都不巧。
老板就站在柜台后面，看着他们三个笑。
一副看热闹不显事大的样子。
他倒不建议再煽风点火。
就是怕火势太大，殃及池鱼。
烧到自己身上来可就不好了。
谢眠一如既往的淡定。
丝毫没意识到修罗场马上就要降临在自己头上。
“好巧。”
谢眠问：“你也来买东西？”
顾一澜：……
他执着地盯着对方的眼。
谢眠的眼底却像是泛着雾气的海面。
他什么都看不出来。
只有令人心慌的空寂。
他们就这么静静对视着。
再不容有他。
顾一澜突然想不到该怎么开口。
作为朋友，他又能怎么说呢。
“恰巧路过，看见你在这里。”
只是路过。
仅此而已…不了一点！
贺浔照了照镜子，瞥见谢眠跟前多了个人。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
脚下打起了转，不知道该过去还是不该过去。
要说年轻人可能不识货，但在识人方面却有着可怕的直觉。
贺浔一眼就看出，这人虽然人模狗样的，但估计和自己一样。
都对谢眠有着不寻常的心思。
系统有时候会借着谢眠的账号和他聊天，且越聊越离谱。
在谢眠不知道地方，他已经谈了八个前任，其中两个是他包养的小情人，三个是他的追求者，两个是他随便玩玩的，还有一个是他出了国的白月光。
这些贺浔都不知道。
他听系统讲，看起来被唬得一愣一愣的。
实际上他都不信。
唯一真实的只有那场飞雪。
细细碎碎的落。
落在那人的眉眼间。
把一切都搅乱得细碎，又缱绻。
他留不住那场雪。
却在心里种下一个春天。
贺浔是再清楚不过的。
谢眠他满口虚言，谎话连篇。
除了一颗心外，别的都不可当真。
可万一一切又都是他的自作多情呢。
于是忧心忡忡，惴惴不安。
整日整日思虑过甚。
自那晚以后，谢眠便不再提见面的事。
抓心挠肺煎熬着的反倒是他。
他已经明白自己对谢眠是个什么想法了。
贺浔走到谢眠身边，垂着头，暗地里却牵起了谢眠的手。
谢眠一怔，没躲开。
贺浔得寸进尺，手指挤进了谢眠的指缝里，十指相扣。
这些小动作自然都被顾一澜看在眼里。
顾一澜牙都要咬碎了。
面上还是挂着体面的笑。
话里完全忽视了扎眼的陌生男大。
“话说起来，你是来给谁买衣服？”
这么亲密。
还牵手。
怎么敢的。
谢眠：……
他感觉到贺浔的手上骤然用了点力，弄得他手有点痛。
谢眠：“来给他买。”
顾一澜：“哦。”
他玩味道：“他？”
他笑得不能再假，又重新打量了贺浔一遍，实在没看出这人有什么过人之处，能让谢眠许他牵手的。
自己都没牵过几回！
贺浔静静站着，暗自思索着。
看起来听话。
实际上花心思多的很。
他突然开口，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是这样的……”
贺浔坚定道：“其实我是谢眠包养的小情人。”
说得好像这是件多光彩的事。
“……”
顾一澜顿时气血上涌。
一口气哽在了嗓子眼里。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看向谢眠。
谢眠沉默几秒，迎着他求证的眼神点了头。
“客观意义上来说，是这样的。”
顾一澜额头青筋一跳。
“是这样的…？”
他本来都笑不出来了，现在又硬生生给气笑了。
顾一澜说：“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怎么不知道。”
“这种事你怎么能不告诉我？”
话里多少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也好帮你参谋参谋，是不是。”
还不等谢眠回话。
贺浔脑筋一动，可谓心灵福至，灵光乍现。
思路从天灵盖通透到了脚底板。
“今年过年的时候开始的，您不知道也正常，”表情那叫一个黯然神伤，语气那叫一个人淡如菊，“毕竟我的身份…确实上不了台面。”
虽然不清楚具体是什么情况。
但眼前的人肯定是他情敌。
贺浔慢悠悠地抬眼。
努力绷着嘴角。
没绷住。
心里看情敌破防的暗爽还是涌到了面上。
贺浔和顾一澜面对面。
眼里没有激情的碰撞。
只有噼里啪啦的火星子四溅。
场面宛如一场酣畅淋漓的电焊。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
两人对对方的认知就已经达到了高度的统一。
情敌。
绝对是情敌。
不会有错。
顾一澜皮笑肉不笑。
脑子飞速运转，想出了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
他微笑，他从容。
他的友善从皮肉假到了骨肉里。
他温声道：“那想必这位就是魏渊了，是吗？”
顾一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闻言，贺浔怔愣住。
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谢眠后知后觉品到了修罗场的那么一□□味。
慌到是不慌。
最主要还是心累。
谢眠深深地看了泡在醋缸子里的人一眼，叹气，“他不是。”
顾一澜：“哦，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呢。”
他脸上笑着，心里醋着，人都要酸死了。
但比起一个不知道在哪里的敌人，显然还是眼前这个更需要迫切的打击。
于是他就那么笑着。
在他和他的情敌心上补了一刀。
“那看来能让你念念不忘的，还另有其人啊。”
饭是肯定吃不成了。
贺浔自己打车回的学校。
一次勇敢换来一生自卑。
到底是哪里又杀出个叫魏渊的人来？
他想不清。
无论是先前那个abyss，还是现在这个魏渊。
一个是送专属礼物，一个是被情敌盖章了的念念不忘。
md。
贺浔想。
自己到底算什么啊？
被放养的小九吗？？！
顾一澜则死皮赖脸地坐上了谢眠的车。
副驾驶，坐上去就开始搞冷战。
别扭着一张脸。
什么也不说话。
只会哼哼唧唧出几个气音。
听得谢眠直皱眉。
这人到底在发什么大小姐脾气。
顾一澜不开口，谢眠也没什么要说的。
只有系统战战兢兢。
前夫哥前夫哥。
怎么突然就冒出来个前夫哥？
321潸然泪下。
前夫哥好像个阴魂不散的鬼。
怨气估计还挺重，不然这剧情怎么走得磕磕绊绊的。
怎么了。
是因为没老婆要。
破防了吗？
回到家里。
谢眠决定无视身后跟着的背后灵。
任凭顾一澜的怨气怎么发散。
他始终无动于衷。
冷漠的样子像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这下慌了的反倒成了在闹脾气的人。
心里是兵荒马乱，又拉不下面子，说白了还是想让谢眠哄哄他。
顾一澜就这么在心里拉扯。
直到谢眠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煤球都自觉地屁颠屁颠地窝到了沙发边上。
顾一澜终于忍不住了。
忍来忍去，忍无可忍。
他从墙角起身，一个好大的阴暗蘑菇就站了起来，走到谢眠面前，俯下身，把谢眠圈到了自己和沙发之间。
视线和谢眠平齐。
两人四目相对。
顾一澜满肚子的委屈。
“喂——”
刚开口气势就弱下来了。
顾一澜对着谢眠怎么都凶不起来。
不仅凶不起来。
连话都不会好好说了。
声音开始变得含糊，黏哒哒的。
“那个人到底怎么回事啊。”
话刚出口，顾一澜眼圈先红了。
他想。
他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立场这么去问的呢？
搞得好像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似的。
但这种错觉一点都不甜蜜。
反倒令人心里堵的慌。
“……”
顾一澜煎熬得眼睫都在颤。
所以，他和谢眠到底算是什么呢。
这么多年。
这么多年。
他和谢眠。
顾一澜怔征地想。
原来是最知根知底的……朋友啊。
顾一澜：（破大防）
贺浔：（破大防）
沈灼：直男什么都不懂，直男只想和小主播一起打游戏
谢眠：……
谢眠：（心累，于是选择上号）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是的，我是他的小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