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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第二十二章(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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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渊收起长枪,走到阿玄身边, “考虑得怎么样?”

阿玄喘了口气,道:“羽林大人——就是你说的那个,唯一打败过北洛……大人的高手?”

“没错。当年将北洛大人从人界带回来的,也是他。”

阿玄挽了个剑花,收剑入鞘,“我听说,你们在光明野抓住了一个虚魔野的探子?”

“那是我——亲手抓住的。”若非刚才连赢了两局,疏渊估计不会有这样的好脾气,“月鹿没跟你说?”

“说了,说了。”阿玄轻笑道,“你不是还给了她一只传音符吗?耀光殿下给羽林军的东西,你就拿来这么用?”

疏渊轻哼一声,“我让她不要告诉任何人。”

“那个探子说的话吗,你相信吗?”阿玄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对方白了他一眼,不予作答。

昨夜,阿玄特意等到月上中天,翼火早已睡去,才悄悄踩着月光出了门。离火殿内亮着灯,他登上台阶,理所当然地往里走。不料,侍卫拦下他,以“王上今夜不便见客”为由,将他拒之门外。在天鹿城这么多年,他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当即面红耳赤,说不出半个字来。

距离巽风台那场意外,已经过去半个月了。仿佛某种默契,他和北洛都没有再提起那日发生的事情。北洛待他一如往常,甚至更加体贴入微,只是回离火殿的时间越来越少,也从不告诉他自己在忙些什么。待他识趣地搬回慈幼房后,不曾想再见一面,竟会变得如此困难。

庭院里夜色如水,唯有花草的清香。

阿玄独自在夜色中站了一会儿——北洛在躲他。

“你是不是怕给我们拖后腿?”疏渊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妖力虽弱了些,但在剑术上深得王上的真传。羽林军最是讲究患难与共,绝不会让任何人孤军作战。放心吧,只要你加入,我和月鹿定会照看好你的。”

阿玄揉搓着右手腕,朝疏渊“甜甜”一笑,“那我就先在此多谢你们了。”

“刚才弄的?”疏渊盯着他的手,皱了皱眉。

“不至于。”

“我看你这几日脸色不大好。方才有几招,你本该能够接住的。”

“夜里读书读得太晚,没睡好。”阿玄耸耸肩,岔开了话题,“你这杆长枪虽好,却是少了点什么。一条赤红枪缨便不错。”

“枪缨要挂,但得是心爱之人所赠。”疏渊沉默了一会,“最近,月鹿好像在躲着我。她……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阿玄缓缓摇了摇头。

“上次给翼火授剑,我让她叫上我一起……后来想想,我去,又算是什么身份呢。翼火受伤后,她自责不已,怪自己没有尽到做姐姐的责任。可是,那怎么能怪她呢?换做是我,恐怕远远做不到那样。这么久了,她从未对我说过一句责怪的话,那天明明是我……”

阿玄轻推了疏渊一下,“说什么呢?现在翼火好好的,这不才是最重要的吗?至于月鹿,她的性子,你也知道。……总之,多给她些时间吧。”

疏渊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两人一时都有些恹恹的,望着切磋的人影,各怀心事。

陪伴翼火,相约前往演武场,到莲中镜帮飞天鼠们播种、收获——那只被月鹿称为小橘的飞天鼠出奇地喜欢他——这些日子以来,一同去做这些事,已悄然成为了疏渊的习惯。无论是田间劳作,还是与孩子试剑,对于他这样一个武艺卓然的王族少年来说,都未免过于单调和乏味了。然而,他竟乐在其中,这一点,着实连他自己也未料到。

“那她对析木大人……”疏渊忍不住道,嗓音中带着一丝不甘。

阿玄轻声道:“析木大人救过她的命。也救过翼火的命。”

“我不在乎——”疏渊闷声闷气地,“她喜欢谁是她的事,我喜欢谁是我的事。”

银枪猛地一晃。枪头缀着日光,狠亮的一点,叫人不能直视。

阿玄什么也没说,只是伸出手,与疏渊的拳头轻轻一碰。

就在这时,他们都感受到了周围纷纷投来的视线,同时回头一望。

到了该吃药的时候找不到阿玄,原天柿不急不躁。等见到北洛,它小嘴一瘪,小爪子一戳,委屈巴巴地一次性把状告了个够。于是有一天,大家惊讶地发现,应磊大人突然驾临演武场,静静地杵在场边,一张娃娃脸不急不躁,却是不怒而威的架势。

阿玄起初并未察觉到应磊的用意——疏渊倒是比他那颗“榆木”脑袋要警觉得多。

当离火殿的大门轰然敞开,最意想不到的人竟端坐在书案后头。闻声抬头的王面无表情,对来人的闯入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四目相对,阿玄一个趔趄。脖子上的布条故意跟他作对似的,打了个死结,怎么都解不开。他忙着与之“搏斗”,一心想着殿内应该无人,便用肩膀撞开了门扉。

门开,北洛在里面。

然而,尽管北洛就在眼前,他却依然感受不到任何一丝熟悉的气息。

阿玄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过来。”

北洛的声音打破沉默,让他如梦方醒。他迟疑了一下,转身关上殿门,默默朝北洛走去。

锁骨上方,移位的布条之下,隐约可见半块胎记似的红痕。阿玄不愿、也不会向任何人——哪怕是最好的朋友——解释这道伤痕的来历。他眼神四处乱飘,不自然地拢了拢衣领。

椅脚在地面划出一声轻响,北洛站起身。

“过来点。怕我吃了你吗?”

阿玄停在书案一角,转身背对着北洛。片刻后,温热靠近,他的脑袋被轻轻地推了一下。他顺从地低下头,放轻了呼吸,望着脚边锃亮地砖上清晰的倒影。

皮肤上的触感像风一样轻。身后的人影与他的影子紧紧相依,仿佛头靠着头,交颈一般。

这想象令他紧张地绷直了肩背。颈后虫爬似的痒,背脊蒸出热气。幸好,布条在喉结处滑动了几下,紧接着,脖子一松。

一股冷香钻进鼻腔。

那是很淡很淡、几不可闻的,北洛的气息。

两只手分放在肩头,将他身子扳转过去。

北洛微微低头,垂眸,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的颈窝。

阿玄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朝思暮想的面孔就在眼前。以前,只觉得这张脸说不出的好看;现在,越发觉得像一本书,翻来覆去地读,思来想去地解,却始终了不尽其中一纸纸,朗月清风,丘壑山河。

面前的眉宇突然起了几道皱褶,叠嶂横卧在清亮的眼波之上,薄唇如两片轻舟,微荡。

“你还想不想好了?”

那声音忽而转冷,挟着冰霜。阿玄听了,心底却涌起一阵甜蜜的疼痒——北洛终归是关心他的。

伤疤因长时间被汗水浸湿的布条束缚,方才又被他胡乱磨蹭了一通,此刻又红又肿。

北洛动了动嘴唇,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就着手里的布条,轻轻擦拭着伤口四周。

见他脸色愈发不悦,阿玄忙开口道:“你放心,我每天都照你说的,擦了药。”

“是吗?”北洛抬起眼皮。

他们的视线仅仅交错了一瞬,北洛便移开了眸子。他伸手为少年整理了一下衣襟,然后退回书案后坐下,从抽屉里掏出一只雕花的六角木盒,递给阿玄道:“先去把药喝了,再涂点这个。”

阿玄接过小盒,打开看了看,“之前的还没用完呢。”

北洛睨了他一眼,“少废话,快去。”

药碗竟是温热的。阿玄端起瓷碗,捧在手中。他的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北洛,关切地问道:“你又去人界做什么?可查出什么来了?”

北洛眉头紧锁,似乎陷入了沉思。

就在方才,当他的手指触碰到阿玄脖子上的肌肤时,眼前突然闪过一块块突岩。那些巨石犹如庞大古兽发黄的犬牙,斜立在黑暗的虚空之中。而在这“兽牙”组成的牢笼里,少年被他禁锢在身下。妖力在彼此紧贴的胸腔间共振,他的呼吸仿佛就是他的呼吸,而他的感受仿佛也是他的感受——愤怒、惊疑、无奈和痛苦。然而转瞬之间,所有的情感如潮水般退去,唯有恐惧的狂浪席卷而来,淹没了一切。

少年用尽了全身力气紧紧拥抱着他,仿佛要将他勒进自己的骨肉之中。

他在做什么?

那时,北洛并不明白。

阿玄无言地转身,喝干药汁。

经过书案时,他懒懒地抛下一句:“反正我也帮不上忙。”

听到这话,北洛抬起头。

“阿玄……”

阿玄停下脚步。

“是我不对。”北洛顿了顿,“但我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阿玄沉默着,点了点头。

望着少年的背影,北洛继续道:“巫炤藏于暗处,那里的黑,那里的暗,连我都难以想象。这件事,远比我以为的更为复杂,不止关乎天鹿城,更是牵动着整个人界的命运。”

“嗯……”阿玄低低应了一声,开始在心中痛骂自己的任性。

“我并非刻意向你隐瞒,只是——”北洛扶住额角,头疼似的揉了几下,“我还需要时间,再好好想一想。”

毫无必要的解释。刻意放缓的语气。

前一刻,坐在那里的还是王城的主宰,每一次吐息、每一个颦眉都充满威严,令人生畏;但下一秒,他又变回了那个可亲可敬的兄长,尊重他的感受,包容他的任性。

阿玄垂下眼睫,无声地呼唤着那个名字。他想说,别这样,别再把我当成一个需要被时刻保护的孩子——但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言行举止,不正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吗?

心底一阵苦涩,他握紧手中的木盒,轻声道:“我知道了。”

殿室内安静下来,空空的。一旦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再如方才那般贴近,那股微乎其微的松林的气息,也就一丝一毫都闻不见了。

曾经引以为傲的“小狗”的嗅觉——阿玄这才意识到,一旦北洛真的想要将他“拒之门外”,自己除了灰溜溜地走开,别无他法。

妖力的连接被单方面斩断了——北洛不仅在躲他,更是在推开他。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21点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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