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自助取款机离得近，又能和源岩沾点关系的，附近就只有‘肚脐埗’了。”

“肚脐埗啊……怎么就和源岩沾上关系了？”丛起元倒是听过，是和他们那并排有名的贫民窟。

“因为肚脐埗左近就是源岩的矿洞。”龙开问他，语调中透露着好奇：“你知道那地方，这名字怎么来的啊？”

“那地方是贫民窟，楼房建得异常高耸又密集，人在里面走动就是又堵又挤。所以由此得名‘堵挤埗’。但是那儿的人吧，都多少带着口音，外人听着就像极了‘肚脐埗’。”

“后面传着传着，干脆就真改成了叫‘肚脐埗’。”

龙开起身：“走一趟吧。”

——

肚脐埗。

抬眼望去，幢幢楼房紧密相连在一块，拥挤不堪。它们高得摇摇欲坠，像是下一秒就要向他们倾斜，然后坍塌下来。

外面的墙壁爬着不少裂缝，疮痍满目。

简陋，凌乱，嘈杂。

龙开冲丛起元伸手，勾了勾：“饿了。”

丛起元立马从背包里摸出一支营养剂，递给她。

龙开接过，仰头喝了几口，剩了少许没喝完。

她就这么拎在手里，边打量边往里走。

埗里的人也时不时地投来警惕又好奇的目光。

忽地，一个小脏孩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脑袋朝着后边呢，身体却横冲直闯往他们这过来。

眼瞅着就要撞上她，龙开连忙将手里的营养剂换到另一边，腾空了那只手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哟宝贝，小心点，差点磕到。”

薅着小脏孩的衣服后领将他提溜到眼前，认真瞧了瞧。

跟只瘦猴一样的。面颊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肉，骨头突出，这就显得他的两只眼睛格外的大。

衣服也被他穿的松松垮垮，怪不得她拎着毫不费劲，轻飘飘的。

此时被龙开直愣愣盯着看，还有些羞怯，眼睛骨碌碌转动。

“下来，我要下来……”他挣扎着。

他身上的衣服太过破烂，龙开怕他挣扎的幅度过大，衣服裂开把小脏孩给摔下去，于是就轻轻将他放到地面上。

小脏孩落地后，立马就要跑开。

龙开没想着拦，就任由他溜走。

但他没冲出去几步，又停下，畏畏缩缩回来。

小脏孩仰着脸，

他仰着脸，指着她手里还剩薄薄一层底的营养剂，嗫嚅道：“……这个，你是要扔掉了吗？”

龙开看了眼近在咫尺的垃圾堆，又晃了晃手里的营养剂，摇头道：“不是。”

“哦……”小脏孩失落地垂下脑袋，眼里的光逐渐消失。

龙开偏头又向丛起元摊开手心：“拿一支新的。”

丛起元点着头，迅速从包里翻出一支新的给她。

龙开塞进小脏孩手里：“拿好。”

“真的给我了？”他特别惊喜道。

“嗯。送给你了。”

小脏孩紧紧攥住那支营养剂，他犹犹豫豫地贴上前，一只手半圈住她的手腕，好似还特意避开碰上她的光脑。

龙开以为他是怕弄脏或者弄坏她的光脑，正要开口。

却蓦然听见他小声道：“姐姐……你也是不听话的时候，要被电吗。”

龙开闻言一愣，来不及问出口就被丛起元猛然拉开原地，带着小脏孩。

“老大小心。”

“哗”的一声，龙开刚刚站着的地方就炸开一朵巨大水花。

龙开蹙眉往楼上看去，只见靠边上的二楼阳台，站着一个看起来比小脏孩大上一些的女孩。

此时女孩臂弯里夹着一个面盆，恶狠狠地盯着她。

“驹哩！手上拿的什么，离陌生人远一些。”她生气地喊道。“你等我下来收拾你！”

龙开垂眸看着小脏孩：“宝贝，叫你呢是不是？”

“是。那是我姐姐。”驹哩不安地抬脚踢了踢地面。

没过一会，女孩就从楼上蹭蹭蹭的下来。

下来的走路姿势却别扭得紧。

等她走近些，龙开三人才发现，这女孩是个跛脚。

女孩瞪着两只眼睛，像只张牙舞爪，龇牙咧嘴的小兽，她将驹哩扯到她那边去，揪着他的耳朵骂：“姐姐怎么教你的？要不是刚才凤婶上来告诉我，你被人掳走了都不知道。你想变得和他们一样脏，一样恶心是不是？”

丛起元闻言，默默低头看了眼自己，又瞧了眼龙开和时闫灼。

他们三个人横看竖看，也不像是邋遢脏污的人吧。

丛起元皱起鼻子，一脸窘迫。

龙开瞥了眼他，没出息。

女孩骂完驹哩，转过头又一脸戒备地盯着三人看：“你们是谁。找驹哩做什么？”

时闫灼环视一圈周围，刚巧与一人视线相撞，那人立马哆嗦一下身子，低下头不敢再看过来。

老被人偷摸着打量真是特别不舒服。

跟看马戏似的。

时闫灼不耐地抿着唇，他伸手勾了下龙开的手指，等龙开侧过头来，才哑着声道：“姐姐，找个地方避着人吧。”

龙开想了想，也是，人多眼杂的，保不齐就有人偷跑去给曹恳通风报信。

于是龙开转而看向女孩，问得理直气壮：“可以上你家里坐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