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仅仅是二级以下的咒灵，会在成型时立刻被吞噬，但随着时间的积累，量变引发质变，连两面宿傩这样的特级，也被咒灵操术所吞噬的那一日，早晚会到来。

*

真希四人正在操场练习体术。

乙骨动作顿住，有些出神。

真希一棍子打中他的腹部。

“好痛！”乙骨跌坐在地上。

真希把棍子杵在地上，训斥道：“别在训练时走神！”

“抱歉。”乙骨不确定地说，“但是，好像有什么不对。”

“不对，什么不对？”熊猫问。

乙骨茫然道：“我也不知道，但就是有种异样感。”

“蛋黄酱，番茄酱，蛋黄酱，番茄酱！”狗卷棘指着天空不停地喊着。

熊猫愣了一下：“什么......天元结界，没了？”

四人正想冲去薨星宫看情况时，结界又再次出现了。

天元结界安静无声地笼罩岛国千年，于咒术界的众人而言，那已经是如空气般习以为常的存在了。

但再次出现的结界，跟以往的天元结界不同，散发着压迫性极强的存在感，那是过分凌厉凶暴的咒力，与天元那种温吞平和的感觉截然不同，尖锐狠戾得一如夏油杰其人般，让人无法忽视。

被注视着，不，应该说是被监视着的感觉太过强烈，让人本能的感到不适。

街道上、公园里、墓地中......一道道黑色裂缝裂开，那是与夏油杰使用咒灵操术召唤咒灵时如出一辙的景象。

只是这一次，不是咒灵从裂缝里爬出，而是裂缝将咒灵强行吸收进去，硬生生压为咒灵球，然后黑色裂缝慢慢闭合，彻底将咒灵球吞下。

*

刚刚勉强处理好政府这边的事情的五条悟，变了脸色，他直接瞬移回了高专的禁闭室，杰果然不在那里，他再次瞬移，去到了薨星宫。

薨星宫里，刚刚赶到不久的硝子，神色费解地看着前方。

五条悟随着她的视线，转头看去。

大脑一片空白，五条悟猛地拉开了眼罩，愣愣地道：“那是......什么？”。

一面长约两米的椭圆形镜子靠墙摆放着，周围是大片血迹。

镜面清晰照出五条悟茫然恐惧的神态。

“那面镜子好像有点不对，这个咒力，是杰的咒具吗？但能拥有这么强大咒力的咒具，还是第一次见到。”硝子颦眉，她第一次见到五条悟露出恐惧的表情。

五条悟一步步走向镜子，伸手轻轻握住镜子的边缘，触手温热，是人类皮肤的触感。

五条悟的嘴唇在轻微的颤抖，他的另一只手轻轻抚摸镜面，试图把镜面上的那一道血迹抹去，血渗了出来，顺着镜面流下，可能是太痛了，镜子缓缓抽搐了几下。

那不是一道血迹，而是一道伤口，镜子在流血。

硝子后退了一步，她没有六眼，但看到这里，也差不多明白过来了：“这是......杰？”

一个人类，要怎么把自己做成一面镜子？

硝子混乱的大脑不受控制的想象着夏油杰的身体被一点点拉长展平，活生生做成一面镜子的恐怖过程。

“杰，很痛吗？”五条悟手忙脚乱的试图用手去捂住那道流血的伤口，慌乱地喊道：“硝子！硝子！”

硝子跑了过去，伸手抚上伤口，发动了反转术式。

伤口很快被治好了。

五条悟放开手，他一步步后退，六眼观察着眼前前所未有的强大咒具。

夏油杰用自己的身体做成的咒具。

一个活体咒具。

“杰.....还活着.....还有痛觉感知能力......”五条悟整个人都在颤抖，这个总是表现得无所畏惧的咒术界最强，露出了堕入噩梦中般极度恐惧的表情。

硝子的手指抽搐着弹了两下，随后她将手握成拳头。

夏油杰，你可真做得出来啊！

硝子以为最坏的结局是夏油杰死在五条悟手上。

她为此做了十年的心理准备。

没想到，真正的结局竟然能比她以为的最坏结局还要惨烈。

五条悟神色空洞，他抬起了手，手指弯曲，做出了赫的手势。

不能让杰这么生不如死的活着。

唯有这一个念头，填满了他那几乎已经无法正常思考的大脑。

硝子敛目，没有阻止五条悟。

她知道杰把自己做成活体咒具的目的，多半是消灭所有咒灵。

她知道这面镜子咒具，很可能有改变整个世界的力量。

但她现在管不了什么大义什么咒术界。

她只知道杰吞噬了天元，他很可能已经获得了永生。

她不能让杰这么惨烈痛苦的永生不死。

所以硝子静静的站在一旁，任由五条悟发出了赫。

但一道结界罩住了镜子，挡下了赫。

吞噬了天元的杰，除了不死外，还获得了结界的能力。

而杰不想死。

他拒绝解脱。

硝子茫然的看着这一幕，她喃喃自语道：“我怎么做了个这么恐怖猎奇的梦，还不醒过来吗？该醒过来了，工作还有很多，快醒过来！”

“啊啊啊啊啊！！！！！！！！”

硝子听到了惨叫。

五条悟跌跪在镜子前，喉咙里发出比起人类，更像是濒死动物般的惨厉悲鸣。

那般狼狈绝望的模样，让人无法想象，这竟是那个唯我独尊的六眼神子。

于是硝子醒过来了。

她清醒的告诉自己，这不是噩梦，而是现实。

硝子走到五条悟身边，伸手抱住了他，静静的等待他平静下来。

好一阵后，五条悟慢慢的安静下来，他把头埋在硝子的颈窝里。

硝子脖颈处的衣领被打湿了。

她轻轻拍着五条悟的后背，语气冷静：“痛苦的只是躯体，杰已经没有意识了，仅仅具备危险时本能的防御能力而已，他感知不到痛的，只是睡着了。”

五条悟那双总是明亮的苍天之瞳，暗淡灰败：“你怎么确定杰没有意识了？”

“因为你这么痛苦，那面镜子也没有任何反应啊！”硝子温声道，“如果杰看到你哭了，他能做到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的看着吗？”

其实也有可能是，杰的意识还在，只是失去了视觉和听觉，看不到也听不到五条悟的绝望和悲鸣。

作者有话要说：前面有读者猜镜子是用夏油杰的尸体做的。

我忍着没回复那条评论，忍得好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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