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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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歪脖老李在医院躺着,几个兄弟几乎是荷枪实弹在外头保着,一连两次,大松三哥玩的太不地道了,绑架,偷袭,还用上了铲车,现在不得不分外小心。

歪脖老李在医院里就给大松三哥打了电话,在电话里破口大骂,说,“你他妈的有本事咱们面对面再打一架,玩这些卑鄙手段。”对方也毫不客气将老李大骂了一顿,说你们松仁的土老鳖就在松仁呆着好了,来我们大松抢生意,门儿都没有。两人对骂完了,当即就约了一战。

歪脖老李一个最好的兄弟,姑且叫他小王,长得斯文好看,又足智多谋,上前说,“咱们怎么打?”歪脖老李说,“多多叫人,一战打服了他。”小王笑道,“老李哥,我跟你这么多年,我说话不怕你不爱听,咱们现在的实力,还真不一定打得过大松老三,你被他黑了两次,要是这一战再输了,咱们就很难翻身了。”

歪脖老李是个肯纳谏的人,明白小王的话是实话,歪脖老李说,“那没办法,再难也得打,你要是害怕,你就别去。”

小王笑道,“傻老哥,我是说,咱们得找人帮忙啊。”

老李问,“找谁?”

小王说,“找张小飞。”

小飞哥。歪脖老李刚才还直着身子瞪着眼,伸着脖子,一副斗鸡模样,听了小王一席话,眼睛转了转,问,“行吗?”

小王朝着他,点点头。

张小飞正在八一井鉴赏他刚刚搞来的两把新枪。V冲,伸缩金属枪托,30发弹匣,小飞爱不释手,贴身保镖李伟说,“这枪后坐力小,精准度高。”小飞拿起来比划一下,说,“你当年在前线用过这个没?”李伟说,“没有,但是我见过,越南人用这个,美国造,咱们和苏联不生产这种。”李伟接过去摩挲,叹道,“好家伙。”

小飞笑逐颜开。看见枪,比看见亲妈都亲,这句话是黑狗说小飞的。

这时候,进来一个手下,说,“飞哥,南长平的歪脖老李来找你。”

小飞将枪放下,说,“他找我干什么?”

手下说,“他没说。”

同在屋里的另一个兄弟笑道,“我听说,昨晚,歪脖老李差点让人绑走。”

“哦?”小飞说,“让他进来吧。”

八一井,一座废弃的老井,一般的正经松仁市良民,八一井门前的路都不走,按照李小婉妈妈的话,八一井方圆一里地之内都没有好人。

歪脖老李只带着小王,进了大院,被人带进了小飞的办公室。

小飞天生就是个土匪料子,歪斜坐着,二郎腿一翘,摸出一根烟点上,桌上还放着那两把新枪,一边站着李伟,另一边沙发上坐着另外几个兄弟,所有人都讲目光投向门口。歪脖老李进来了。

歪脖老李到了这儿,脖子也正了,老老实实叫了声,“飞哥。”

张小飞问,“找我干什么?”

歪脖老李脸涨得通红。他歪脖老李,为了别的事儿也求过人,但是说到打架,他也是江湖一号人物,历来是横着逛的人。歪脖老李不知道如何开口,小王绕出来,说,“飞哥,我们没办法,求你帮忙来了。”

若是古代,小王定是个义薄云天,且风流儒雅的侠士。及至后来,老李犯事儿,小王替老李入狱,以重伤害判了十五年,老李在外面照顾小王家小,还将小王儿子接到北美读书,松仁坊间,有不少老李和小王双壁故事的流传。小王将前两天老李被绑和砖厂被铲车铲平,老李差点被铲死的事情说了一遍,小王说,“飞哥,你不帮我们,我们就把棺材准备好了去打,就算死了我们也站着死,不会给松仁人丢脸。”

小飞抽着烟,小王说,“大松老三说了,松仁人就应该在松仁呆着,大松的买卖,松仁人别想插手,我们不信这个邪,我们就是要做大松的买卖。”

这句话,打动了小飞。这句话不但能打动小飞,也能打动一切松仁老板。小飞说,“我C,大松哪来这么个老三老四的?松仁人想去哪做生意就去哪,他妈的大松又不是他们家的。”

张小飞要打架本来就不需要理由,更何况,现在貌似有了个理由。

小飞说,“就这么样吧,让他们看看咱们松仁人。”有了飞哥这句话,松仁人就绝对不能惹了。

松仁市人在大松各区县乃至周边各市开疆拓土、挖矿办厂,名声是一场场架打出来的。松仁社会人吹牛,说,九十年代松仁市人出现场的车队开进大松各区县,各区县社会人净街,都不敢出来了,听说松仁的老板过来做买卖,一般人都不招惹了,都知道,松仁市人打架倾市出动。

小飞的一个远房表舅,自从上次打李老三那一战之后,黑狗专门安排在小飞身边,劝着小飞少惹事儿的,知道小飞又要打架,说,“小飞啊,这事儿跟咱们没关系啊。”

小飞说,“有关系,你不懂。”

表舅的脑子挺灵活,想了想,转而跟歪脖老李说,“老李啊,你怎么不找栓哥啊,我听你们刚才说的情况,大龙可是把人家的人给打了。”

小王说,“我们没想过找栓哥。”

表舅凑到小飞耳边,小声说,“小飞啊,你替歪脖老李出头,让大栓知道好像咱们要拉拢势力一样,既然咱们是为了松仁人出头,别倒弄出不是来,更何况大龙也算掺和到里头了。”小飞脾气暴、爱打架,但是不傻,立刻明白了表舅的意思,点点头。表舅对歪脖老李说,“老李啊,那天大龙救了你,你现在找我们,越过人家,让人说你不懂事理,你就在这儿,拿飞哥的电话,给大龙打去,问问大龙,这次打大松老三,他来不来?”

这就是江湖的人情世故。表舅是个聪明人,在小飞这儿,让歪脖老李打电话给大龙,就是小飞问大栓子的意见,且让老李也四角周全。老李要是不明白这个理,也混不出后来的江湖地位了。老李当即打给了大龙。

大栓子才是松仁市的最大的h社会。大龙接了电话,十分钟之后,大龙又打回来了,兴奋的说,“你们在哪打?我也到。”这是栓哥首肯了。

约战时间地点传了出去,松仁全体h社会相应。

大松三哥并非等闲之辈,无论从资历还是实力,都在歪脖老李之上,否则他也不会在项目已经到了歪脖老李手中的情况下,还依旧用兵。三哥有信心能抢过来。

三哥的年纪比大栓五回等都要长,在大松市区声名显赫,是市区内第一流的大哥,早期做工程起家,目前控制着大松市最大的鲜货市场,在大松有多家饭店酒家,建筑工程方面的活儿依旧插手,在大松市区范围内,说起三哥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属于一呼百应的人物,并且在大松市府领导换了一茬又一茬,抓了一个又一个的情况下,一直混的如鱼得水,虽然进去过两次,但是都是小事儿,没几年又出来,不见衰落,直混到了两千二十年代,大松市区的豪华洗浴KTV仍旧全部都是三哥的。不过到最后,法网恢恢,在□□打恶的大环境下,三哥还是把自己作ZUO进了监狱,估计余生也难出来了。

三哥和老李开战,一直都占上风,虽然两次偷袭未果,但是气势已经打出来了。此次约战地点在松仁市内,也是三哥为了彰显自己的进攻姿态,为了气势上占上风。但是此次三哥输,也就输在了这个地点,选错了。

进了松仁市,松仁市的H社会就有了集体参战的理由了。

三哥带来的人真不少,十几辆小面包,拉着将近一百人,到了约占的地点。这是大松到松仁高速路下的一片荒地,有着稀稀拉拉的几个小树,再往远处是一条小溪,过了小溪就是坟地,这是个打架的好地点。三哥带来了这么多人,也是为了气势上震慑,大多数都是临时找来的充门面的小混子,真正能打的嫡系大概也就二三十号,是三哥的心腹,拿了过硬的家伙,都藏在怀里。三哥的意思,先吓唬住老李,要能以威势压敌、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好,要是真打了,自己也丝毫不会手软,下狠手一战彻底打服歪脖老李,让他从此再不敢正视麒麟山。

歪脖老李也到了。

此时的歪脖老李尚且年轻,不够沉着,老远看见了大松三哥,开始咬牙瞪眼,恨不得上前抓住就揍。三哥身前身后都是小弟保护,老远也看见了歪脖老李不过带着他原来的那二三十个人,于是三哥心里认定,自己此次必胜,便更加沉稳,笑呵呵的打招呼,“老李来了,挺好的呀,腿脚没给铲坏了吧?本来咱们前天晚上就应该见面,听说你跳车跑了,就这么不乐意见我?”这几句话说的歪脖老李脖子更歪了,气的直冒烟。歪脖老李说,“少废话,要干直接干。”

三哥笑道,“老李,能不打咱就不打,我那晚上让他们去找你,也没有恶意,就是想跟你聊聊。你说,我们大松的项目,你一个松仁的,你跑去干,不合适。你要是不干了,我包赔你损失,十万二十万的,你说个数。”

歪脖老李破口大骂,“王八C的东西,你少废话,今天我就是要打死你。”三哥哈哈大笑,“打死我?你自己看看,你多少人?你打得过我吗?”

此处场面效果,可谓充满戏剧化,就在三哥哈哈哈大笑,叫嚣你们才几个人的时候,大龙哥领着人马到了。

歪脖老李带着自己的人先到的,小飞大栓等人出手相助,不可能自己带人来,必然是派手下过来。这些手下人平时也是松仁大哥级别的人物,不愿意跟着歪脖老李一起来,都是各自带人过来。所以,三哥先看到老李带着自己的人马到了,双方答话的时候,大龙带着二十几个人也来了。三哥就是一愣,大松三哥认识大龙,也知道大龙来意味着大栓子介入了。大龙人高马大,膀阔腰圆,大脸大手,还有着一对红脸蛋儿。大龙朝歪脖老李点头,歪脖老李超大龙点头,大松三哥说,“大龙吧?你来干什么?”大龙大嗓门,说道,“你他妈的那天晚上找人绑老李,那小子朝我动手了你知道吗?”

三哥还真不知道,因为大个儿没说过。就在这时候,小飞手下的楞头带着人也来了,也是二十几号人,各个手拿利器。三哥有点懵了,这回是楞头先说话,楞头跟歪脖老李打了招呼,站在歪脖老李身边,问,“你是大松老三?你不在大松呆着,来我们松仁干什么?”大松三哥觉得不妙的时候,警笛长鸣。所有的人都吓得不轻,心里都纳闷是谁报警了。傍晚时分,阳光尚好,视线清晰,大伙仔细一看,气的直骂,原来是二平。五回给自己的一些车装了警笛,原来是二平开着装了警笛的车来了。二平的车来的不少,一辆面包没有,五回最近发财,统统换了好车,车上下来的人却不多,也就十来个,看来不是真心打架,这是凑热闹来了。二平晃晃荡荡的过来,笑嘻嘻的说,“听说在松仁打架,我看看是谁来了?”

来了这么多人,有三哥认识的,也有三哥不认识的,三哥改了刚才悠哉游哉的神色,冷笑道,“你们这是要多管闲事啊?”

楞头说,“你带着一百多号人来松仁,够有能耐的。你这是当我们松仁没人吧?”楞头回头,跟身后兄弟说,“接着给我摇人,看看他人多还是咱们人多。”

果然,人还在陆陆续续的来。社会混子、地痞流氓来了,出租车司机来了,甚至连学生听说了都逃课往这边来了。松仁这边聚集了二三百多人。

最开始动手也并不是从领头的几个人开始的,完全是周边的人太多,互相摩擦就打起来了。完全的混战,乱七八糟的打成了一锅,有拿棍棒砍刀军匕的,都是像样的武器,也有没有什么武器,捡砖头石块乱砸乱打的,人一旦多了,聚在一起就是危险,更何况打在一起。幸运的是,这里地方大,好几百人打开了,越过了小溪,打到了坟地,打到了公路,从高速上看,就真的跟战场一样。最后赶来的一些松仁学生,根本不敢上前,只在远处看着呐喊助威,李小婉班上就有人去了,回来大肆吹了一番牛逼,吹到最后,也不得不承认,“太他妈的恐怖了,我们都没敢上去。”

警察赶到的时候,已经散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在打,警察的到来冲散了最后一部分还在打架的人,抓了好些人。这种混战,人多,没有明确的袭击目标,更像□□。大龙楞头二平等人,并没有真的动手,等混战起来,他们一看不妙,都跑了;到后来歪脖老李看控制不住局面,也跑了;大松三哥,跑的更快。总之,这一架打得并不成功。

还打不打,不打要怎么办,打又要怎么打?歪脖老李也犯难了。就在这个时候,松仁市局领导私下找了小飞。出了这样的□□,警方很难办,也很生气。“张小飞,是不是又是你搞事儿?”

“不是我啊,歪脖老李和大松老三抢项目,局座大人你能不知道?”

“那你也有责任,”领导说,“这么多人的□□,我怎么给上级交待?”张小飞嘿嘿的笑,小飞把领导的话当褒奖了,不管谁打架,只要在松仁打架,都有张小飞的责任,那就说明,张小飞是松仁一把大佬了。领导说,“你给他们调停一下,绝对不许再出乱子,要是非要打,去大松打,去松叶打,反正不要在我这儿打。”

张小飞果然给局领导面子,真给调停了。小飞找了一个大松市的老前辈,因为是做玻璃生意起家的,人称玻璃二爷。玻璃二爷和小飞关系不错,又是大松社会人,和大松三哥关系也不错。小飞请出了玻璃二爷当中间人,在大松的豪华大酒店云上居请客吃饭。

歪脖老李说,“飞哥,再怎么调停,这个项目,我不会给他,我顶多赔他点钱。”小飞笑道,“你想给我都不同意,这一架打起来就是为了让人知道,松仁人要做的项目,谁也拦不住。”小飞说,“给你介绍个朋友吧,”说着将一张写了电话的字条给了歪脖老李,“找这个人,跟你一起去谈判。记住,谈判桌上,必须让他乖乖的把项目给你。”

云上居。

大松,在今天也不过算是一个三线城市,但是煤矿铁矿石油这些硬资源,让大松人有绝对的底气自信,大松人拒绝承认一切财富排行榜,默认只有大松富豪才能使财神心安。

大松的天比松仁市的更蓝,空气比松仁市的更清新,楼比松仁市的更高,人也比松仁市的更洋气,连说话的语音都和松仁有些微妙的差别。蓝天白云之下,高楼之上,云上居的牌子在空中闪耀。这是一幢八层高楼,云上居在一到三层,但是招牌却挂在了八楼的顶上,无论白天晚上,都亮着霓虹。

这是一个能坐三十个人的大包间,中间一张大圆桌,雕龙戏凤的大椅子,四周一圈大沙发,还有卡拉OK唱机和大屏幕。北方人,爱大气的东西,整个包间都金碧辉煌,大气凛然,连喝水的茶杯都是嵌着金边镶着龙头的大家伙。松仁人一进来都不由在心里佩服,大松的饭馆就是高级。

以大松三哥的实力,本来不屑于和歪脖老李谈判的,但是经过上次的百人大战,得知松仁大佬都在给歪脖老李站场,三哥就不得不想一想了。这次玻璃二爷找到他,他与其说是给玻璃二爷面子,不如说是惧怕松仁大佬的联合,不得不给这个面子。但是要让三哥服软让出项目,三哥是不肯的,百人大战是在松仁打的,所以三哥多少要吃亏,麒麟山项目是在大松市区内,三哥还是有主动权的。

玻璃二爷带着两个小弟先到。玻璃二爷比大松三哥混社会还早,早几年也曾经是个大富翁,有钱有势有小弟。社会人混社会,历来是大起大落,大福大祸,这几年二爷没钱了,势力也大不如前,只剩空架子撑着了。大松三哥带了十来个人,围着桌子坐下,对玻璃二爷倒是挺客气,只是一点不真诚,不过是面子,叫二爷的时候,眼睛都看着别处。

歪脖老李也来了。歪脖老李带着八个人,其中四个是老李的亲近手下,另外四个,正是小飞介绍的朋友,在座的都不认识这四个,但是咱们读者却熟悉的很,正是纪老大,小四,邵平和六胖子。

三方坐定,玻璃二爷把酒,提议大家先喝上几杯。玻璃二爷拿着酒杯站起来,歪脖老李立即也站起来。歪脖老李不认识这个玻璃二爷,但是老李本身是一个懂规矩的人,且又是小飞哥介绍的,老李对玻璃二爷格外尊敬,跟着玻璃老二举杯,一饮而尽,非常客气。跟老李来的自然也都站起来喝酒。再看大松三哥那边,举止却十分傲慢,慢吞吞的站起来,喝酒也不爽利,点着歪脖老李叫小李子长,小李子短,歪脖老李这边的兄弟都恼怒起来,只是看着歪脖老李不动,又忍下去了。

玻璃二爷年事高了,江湖本就是后生的天下,此时他又势力颓败,不能游刃有余。在酒席上,开头大家喝酒吃菜,叙旧聊天,气氛不好也不算坏,酒过三巡,终于要说正题了,玻璃二爷举杯,左边是三哥,右边是老李,玻璃二爷笑道,“两位都是仁义大哥,今天有缘坐在一起,咱们喝一杯,就交个朋友,有话咱们好好说。”

大松三哥笑道,“我跟小李子不能算朋友吧,我高他一辈呢,他得叫我一声叔叔差不多。”按照年龄,老李那一年才二十多岁,大松三哥四十左右了,说叫叔叔也不算太过分,但是社会人不这么算,在谈判桌上这么说,就是大过分。

歪脖老李脸色难看,玻璃二爷笑道,“不能这么说,不能这么说,肩膀齐,为弟兄。”歪脖老李将酒杯子举起来,那意思不是摔三哥脸上就是摔桌子上,小王拽了他一下衣服,歪脖老李硬生生忍了,把酒送嘴里喝了。大松三哥哈哈大笑。玻璃二爷勉强笑了一下,说,“咱们都是为了麒麟山的项目,我有个主意,咱们一人一半怎么样?这不就解决了,打来打去,钱花的还不如挣得多了,两败俱伤,是不是?”

大松三哥想了一下,说,“我七,他三。”

玻璃二爷一看有门儿,很高兴,看歪脖老李也不说话,就说,“这些日子老李那边也花了不少钱,一人一半吧。”

玻璃二爷拉一拉埋头吃菜的歪脖老李,问,“老李,你说句话。”

歪脖老李抬起头来,冷笑道,“不行。”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歪脖老李的身上,老李晃着酒杯,一饮而尽,身子往椅背上一靠,说,“他十,我零,我不要了,我都给他。”

玻璃二爷和大松三哥都愣了,大松三哥笑道,“在二爷面前,话不能乱说,大丈夫一言出口驷马难追。”

歪脖老李说,“但是我有个条件。”

三哥笑道,“什么条件?”

人们把精力都急中在歪脖老李和大松三哥身上的时候,坐在末座,并不起眼的纪老大默默的站起来,擦着大包间的边儿,往角落的大衣架位置绕,似乎是要去拿衣服。没人注意其貌不扬的纪老大,纪老大拿了某样东西已经绕了过去,就在大松三哥问什么条件的瞬间,话音才落的那个片刻,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了大松三哥的脖子上。

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人们连看都没有看清楚,纪老大出手如电。刀锋雪亮,开过刃,见过血,冷飕飕,寒森森,匕首尖顶进了肉里,大松三哥浑身一抽,僵硬的一动不敢动了,玻璃二爷也傻了,三哥的手下也傻了,屋子里一片安静,只听见歪脖老李靠在椅子上,缓缓的说,“我的条件就是,留下你的命。”

大松三哥江湖混了这么多年,刀架脖子的事儿,还真不是第一次,他咬牙道,“留下我的命,你也走不了。”

歪脖老李说,“我走不走的了,是我的事儿,你操心你自己的黄泉路吧。”歪脖老李的决绝和纪老大手中匕首的沉稳,合并成一股强大的震慑力,摧毁着大松三哥的信心。

古武侠,今玄幻,文人笔下,江湖都是白马飒踏,侠骨余香的传奇之地。倘若你和混过社会的九十年代大叔们聊一聊,却难见如此潇洒。出来混,拼出头,还是靠一个狠字。有人问社会大叔,遇到耍光棍,滚刀肉怎么办?大叔说,那怎么办,他让你打你就打,伸脑袋让你拍,你就拍。那年我找某某要账,他给我两块板砖,说没钱,要不你拍死我。我就二话没说拿起板砖照着他脑袋就拍,才拍两下他就哭着喊着有钱了。

混社会的,都下得了手,那些在监狱里呆过的,出来了更狠,因为在监狱里头,人性都是扭曲的。如今匕首架在大松三哥的脖子上,大松三哥终究是害怕了,混到此时,他已经不再是初生的牛犊,他有大把钱没花完,不能拿自己宝贵的命和这些光棍对赌。

玻璃二爷慌慌张张的要拦着,说,“老李,你这是干什么,说好了,咱们是谈判来的,赶紧放了三哥。”

歪脖老李捏着大酒杯,憋着气,目光只是直勾勾盯着大松三哥,并不理玻璃二爷。片刻,歪脖老李把酒杯使劲往桌子上一蹲,似乎已要开口喊出杀字,尚未开口,只听见三哥先冲口而出,“项目我不做了。”

歪脖老李憋着的一口气,终于没有喷出来,而是缓缓的吐了出来,歪脖老李朝着玻璃二爷说,“二爷,你做个证吧,三哥说项目他不做了。”玻璃二爷赶紧点头,“是是是,你赶紧放了他。”歪脖老李冷笑说,“让他的兄弟也给做个证吧,”朝着自己身边的小弟说,“去问问,这个项目,他们三哥还做不做?”说罢一摆手,歪脖老李带来的人,连同小四他们,都跳了起来,朝着大松三哥手下的人大打出手,一边打,一边还问,“麒麟山的项目你们三哥还做不做?”包间里顿时一通混乱,喊叫连天,酒菜泼了满地,杯盘乱飞,三哥被纪老大架着站到一边。老大被人架住了,三哥手下的人不敢十分还手,最多挡挡架架,都被打惨了,嘴里只好乱说,“三哥说不做了,别打了。”唯一一个被没打的,就剩被纪老大架住的三哥本人了。

三哥混江湖能有今天的成就,也不是吃素的。大松三哥此来,也是做了准备的,在一楼,三哥安排了好几十号人手,都拿了家伙准备作战的,在三楼楼道里三哥也安排了人,此刻听见里面这么乱,赶紧进去,一看不得了,三哥被人拿匕首指着,其他人被打的不像样子了。三哥手下当即明白该怎么做了。

报警。

警笛声响起来了。

云上居对面街区,隔着不到五百米就是派出所。五六辆警车几分钟之内就开到了。参照松仁市,读者可以想到,大松三哥和本处所长的关系,那不是一般的好,这也是三哥把谈判地点定在云上居,进门来了敢对玻璃二爷敷敷衍衍,对歪脖老李颐指气使的底气所在,说白了,黑白两道,这里都是三哥的地盘。

警笛长鸣,警车排到楼下,为金主办事,绝对的速度又快,下手又狠。所长亲自带队,十几个人制服配枪,昂首阔步,直奔三楼。

纪老大松开了抓着三哥的手,匕首收到了身后,包间里所有的人都不动手了,注视着门口,蹬蹬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砰的一声门被推开了,所长带人站在了门口,说道,“谁在这里闹事呢?”

大松三哥赶紧举手,说,“领导,我是受害人,”又指歪脖老李,“他们打人。”

所长到了歪脖老李面前,左右看看,扬手先给了两个巴掌,然后说,“先都给我带回去。”后面警员扬着手铐上来就把歪脖老李铐住了。

歪脖老李说,“领导,你让我打个电话。”

领导怒道,“打电话?你以为你是谁?你想打电话就打电话?”说完冷笑,“都拷上,都带走。”话音未落,包间外头,又来人了。

门开着的,但是包间还有半截帘子,所以看不见来的是谁,只看见腿。四条腿,两个人。

帘子上的花纹一皱,帘子一挑,先进来的是一个矮个子,大眼睛,长得敦实,进来说道,“老李,这么巧,你也在这儿吃饭呢?”

歪脖老李双手被拷着,应道,“飞哥,我在这吃饭呢。”

来者正是张小飞。张小飞却一侧身,继续打着帘子,帘子外头,进来了第二个人,也是个子不高,普通一见灰色衬衫,长得并无特别之处,普普通通的一个男人。这男人进来,朝小飞说,“你朋友在这呢,这么巧,哪个是啊?”张小飞笑道,“那不是那个吗,让人拷上了。”

来人看着手铐,只是皱了一皱眉毛,再看了一看所长。所长从看见这人就呆了,此刻看见这来人对着手铐不满,也已经明白过来,朝着手下警员骂道,“快打开,拷错了,谁叫你拷上的?”

都说人靠衣裳,但是真正的人物,从来靠的都不是衣裳。这位就是大松市公安局一把领导,姓于,于局。

警员刚把歪脖老李给拷上,只好又给打开了。这位于局不苟言笑,对所长说,“做工作,要认真,不能说抓就抓,说放就放,要讲证据,你们执法一方,要对人民的安全负责。”所长低头听训,连连说是。小飞笑道,“那我朋友能走吗?”所长说,“能能,误会,刚才是误会。”

小飞笑道,“老李啊,我送你下楼?”歪脖老李说,“谢谢飞哥。”

于局连看都没有看所长一眼,走在前头,小飞跟着,歪脖老李,和其他人在后面尾随,穿过层层警员,走了。

麒麟山的项目,歪脖老李做的不错,赚了一大笔。让三哥彻底放手的,是纪老大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更是于局一个简单的皱眉。

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恍惚一梦,大梦人间。

歪脖老李自此成势,五六年间就成了大松市的头牌人物,后来,有人看到过歪脖老李和小飞当众争吵,就有人说歪脖老李不知感恩,有失道义,甚至传说小飞之死是歪脖老李背后指使,那都是不知内情人的胡乱揣测,其实两人交情一直很好。争吵也是真,那是两人个性使然。小飞死后,歪脖老李还单独开出了一百万的价码追查凶手,说单独,是因为除小飞的亲哥黑狗之外,大栓和松仁h道好几位大老板都开出了大额悬赏捉拿凶手,且老板们声明赏金叠加,也就是说,如果有人抓到凶手,马上就是一个千万富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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