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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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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和姥爷开垦的菜地边上有一块田地常年撂荒,但是今年全部种上了油菜。这块田地很难灌溉,只能靠天吃饭。今年风调雨顺,油菜趁势疯长,竟有半人多高。当油菜花盛开的时候,黄灿灿的一片铺天盖地。它们在阳光的照耀下绚丽多彩。风一吹掀起万顷金色的波浪,极富动感,甚是吸人眼球,让人情不自禁地驻足观看,不忍离去。如此良辰美景,我当然不能错过。一个天高云淡的周末,我就拿着一本书走进这个油菜地的深处,然后田地当床,田埂当枕,仰面一躺,看起书来。看了不一会儿,就被一个在高空的飞行物吸引了注意力。仰望天空,在那碧蓝的苍穹尽头,有个银灰色的亮点在移动,又像是飞机,又像是卫星。看着看着,我的思绪突然间陷入了遐想。感慨祖国的大好河山,耳边响起了“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的诗句。

除了开荒种地,我们还扩大了饲养业。为了改善生活,家家户户都大肆养鸡。慢慢地,我也变成了养鸡行家。喂鸡的食物主要是剩菜剩饭,白菜叶,西瓜皮。这些东西必须剁碎,鸡才爱吃,而且浪费少。有时我们也掺入一些谷米面,这样增加鸡的营养,可以多下蛋,因为那个时候喂鸡的目的,主要不是吃鸡肉,而是让鸡下蛋,所以那时候大家特别喜欢老母鸡,公鸡不受欢迎。偶尔弄一只公鸡,那也是为了传宗接代用。养鸡血统和种类很重要。当时有三个比较好的品种:来航鸡、九斤黄和芦花鸡。来航鸡原产于意大利,体型较小.全身紧贴白色羽毛,冠大鲜红,皮肤、喙和胫均为黄色,性情活泼好动。它适应性强.性成熟早。芦花鸡属蛋肉兼用型鸡种,其颈部挺立,稍显高昂,前躯稍窄,后躯宽而丰满,腿较长,尾羽高翘,体形呈“元宝”状。九斤黄鸡是我国有名的土鸡品种,多为棕黄色,背部宽,胸部肥厚,臀部发达。雄鸡体重可达九斤,雌鸡可达七八斤,公鸡阉割后,最高可达14斤,故称“九斤黄”,俗称“九千岁”。

养鸡除了喂食,还要治病、 防鸡瘟。鸡瘟很厉害,发生之后几天之内,鸡就会全死了。对付的办法是打预防针。

除了鸡,我还养过猫咪。我其实对猫并不感兴趣,都是母亲去别人家玩,正好碰上人家的猫下了一堆小猫,硬塞给母亲拿回来养的。这些猫大多都是狸花猫,这种猫原产中国。狸花猫两耳间距较近,耳廓较深。脸颊宽阔,眼睛大而明亮,呈圆杏核状。狸花猫很容易家庭饲养,只需适合的粮食及干净的饮用水。狸花猫季节性多次发情,一年可产2-3胎,每胎产仔3-5只。狸花猫挺会抓老鼠的,抓住老鼠后还不马上杀死,而是玩耍半天。母亲拿回猫后就不管了,父亲到有耐心喂猫。猫确实很馋,它有时敢窜到桌子与人抢食。

另外,猫很怕冷,它喜欢钻进你的被窝里睡觉。我不喜欢让猫钻进来,因为猫身上有跳蚤,另外猫睡觉时喜欢打呼噜,而且声音还很大。我有时跟猫搞恶作剧,把它放到晾衣绳子上,看着它滑稽的表情。

有一段时间,同学们突然热衷养兔子,我也跟风弄了一对白兔子回来养。这个兔子的毛色雪白雪白的,两只红色的大眼睛和一双大耳朵十分好看。姥爷养过兔子,他帮忙挖了一个兔子窝,还教我如何找到兔子能吃的草。兔子最爱吃一种马奶草,这种草的筋折断后里面就会流出白色的液体 ,就像马奶一样。

兔子繁殖速度惊人,没多长时间,就儿孙满堂,兔满为患。所以,渐渐地我就对养兔子失去了兴趣。由于粮草不济,那只老白公兔就开始自谋生路,独自在外面乱转悠找食物。过了一段时间,我突发奇想,就决定给老白公兔喂玉米面。结果奇迹发生了。这老白公兔吃玉米面没过一段时间,陡然间胖成了一个巨兔,大小就好像是一个土豹子,比加菲猫肥胖十倍。它的脑袋鼓的像一个大皮球,整个身上的肉都爆出一圈来,好像皮都要撑破了。它走起路来咕隆咕隆的,看着怪吓人的。这只老巨兔最后被一个嘴馋的单身汉看上,偷偷地给捉住吃掉了。

北疆的冬天寒冷而且残酷,零下二十五度以下的天气要持续好几月。隆冬时节,整个天地都好像冻结在一起,连自己的手脚都感觉不到了。这里的每个人都是从头到脚,里三层、外三层全副武装,抵御严寒。皮帽子、棉手套和大头鞋,是必须的装备。冬天屋内取暖靠火墙,那种东西的热效率极低,所以室内温度不高,晚上睡觉时还必须穿着毛衣毛裤。

漫长而寒冷的冬季也有一个好处,我们可以开展冰雪运动,当然都是我们自己发明的、土法上马的冰雪运动。这里的积雪非常厚,在荒原上积雪深度可达一米以上。马路上的积雪,经过车辆碾压,形成十多公分厚的冰雪混合层,车子在上面走经常打滑,十分危险。不过,这种路面倒是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天然滑雪道。我们土法上马,自制了一种滑雪鞋。做法是先弄两块与自己脚大小相当的木板,然后在每块木板上钉上一根或两根铁条当滑轨,最后用绳子绑到脚上。装备好之后,就到马路上滑行溜雪,玩起来还真挺惬意的,有一种海阔任鱼跃的快感。

在厂区有一些废水滩形成了一些大小不一的冰场,我们大家就在上面滑爬犁。大家做爬犁也是各有高招,样式五花八门。有用木头钉制的,有用铁板焊接制造的。爬犁的关键部件是滑轨,普通的用钢筋做成,高级的用类似工字钢制作。但是检验的标准只有一个:摩擦力小、滑的快而又平稳的爬犁,就是最棒的爬犁。滑爬犁的方式也是随心所欲,千奇百怪。有跪在爬犁上滑的,有坐着滑的,还有趴着滑的。热闹的时候,男女老少齐上阵,冰面上千犁竞发,龙腾虎跃,热火朝天。只见铁戳飞舞,冰花四溅,哈气直冲云霄。每个人的脸上、眉梢间挂满冰霜,都成了圣诞老人。

1974年的夏天,班上的同学们又掀起了一股学骑自行车的热潮。一时间,大家各显其能,争先恐后。自行车可是家中的重要资产,动用它需要家长的同意。我向父母提出了要求,他们同意了,但是他们没有时间帮我学,我得完全自学。学车的第一步是要学会溜车,这一步得有人帮忙扶着车。我就找同学帮忙,再加上仔细观摩其他同学如何溜车,很快就学会了。第二步就是学会用掏鸟窝方式骑自行车。这种方式就是左脚踩在自行车的左脚蹬子上,右腿从自行车的三角梁中间穿过去,踩在自行车的右脚蹬子上。这样,就可以踩动自行车了。之所以用这种别扭的姿势,是因为毕竟身高有限,如果跨过自行车的横梁骑车,双脚够不到脚蹬子。从会溜车到会用掏鸟窝方式骑自行车,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过程,其中的酸甜苦辣,是学者自知。那段时间上课时,时不时可以看到某个同学鼻青脸肿的模样,我也不例外。自行车是家里的主要交通运输工具,家家户户都愿意买加重自行车,指望着它多拉快跑。这样的自行车自重都很大。因此,用这种自行车学骑车,失手后擦破皮肉实属正常。毛主席说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班上的女同学也不甘落后,纷纷开练骑自行车。

这段时间在道路上经常可看见一道奇特的风景:一辆自行车一晃一晃的在路上踯躅前行,三角梁中一个身子佝偻在那里,一双膀臂仰起扶在车把上,一个小脑门刚刚露出自行车的龙头。对大家来说,学骑自行车的最高境界,是能够上梁骑车,就是右腿跨过横梁,双脚踩脚蹬子骑自行车。这已经是正常骑自行车的姿势了,只是由于身高还差一点,还不能直接坐在车座用脚蹬车。但是假以时日,过渡到坐蹬自行车已是易如反掌。

学骑自行车成功以后,我的活动半径大为增加。从此以后每到周日,我就时不时的骑车去趟新华书店看书,那里就是我的免费图书馆。我想买书,但是钱少买不起。看着书店里那些书,我心里面真恨不得把所有的书都据为己有,通看一遍。书店的书籍都放在柜台里,或靠墙的大书柜里,是不对外开放的。要看书得需店员给你拿。店员也是三教九流。我那个时候区分店员好坏的标准只有一个:就是看他们愿不愿意给我拿书看。凡是愿意拿的就是好人。凡是不情愿拿的就是坏人。

我从小就不时会有一种思维预想活动,就是突然一个念头涌上心来,觉得要发生一件事情,于是很快这个事情就发生了。不知道是我未卜先知地预言了这个事情的发生,还是我的预想心想事成地造成了这个事情的发生。有一个冬天将尽的日子,我独自从学校回家,看见在路面上一个坑洼的地方,融雪形成一片薄冰,晶莹剔透,光亮夺目。当时周边空无一人,万籁俱寂。看到这块冰面,我的脑海突然涌出一个念头:如果我在这个冰面上行走,就会滑倒,人仰马翻,脑袋着地,骨断筋折。正想着这些,我就不知不觉地走上冰面。说时迟那时快,我的脚刚一踏上冰面,就觉得足下生风,身体嗖的一下就脚朝上、头朝下地飞了起来。此时我的脑中一片空白,犹如梦游。霎时间,耳轮中就听着咔嚓一声响,冥冥中我心中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我的脑袋摔碎了,我完了!这时我好像休克了,意识进入定格状态,一切都停止了运动,一切都进入静止状态。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好像从沉睡中苏醒,睁开眼睛一看,天空依旧那样湛蓝,旁边的白杨树依旧是那样挺拔。再看脑袋周围,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冰花,这显然是我的脑袋撞击冰面留下的痕迹。我赶紧从冰面上爬起,摸摸脑袋,一切安然无恙。于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

社会运动总有潮起潮落,但是芸芸众生的生存斗争永不停息,而且花样翻新。

我们家的西面又搬来了新邻居。这位生的方头方脑,羊眼猪唇,是学生物专业的,调到厂里显然专业不对口。他老婆长着一张饼子脸,白不拉擦的,看着总是愁眉不展。他把母亲从老家接过来看孩子,但是老婆不待见这位婆婆。这位老太太虽然是个大字不识的小脚老太太,但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十分刁钻古怪。媳妇待她不好,老太太烦闷,就经常跑到我们家串门唠叨对儿子不孝和媳妇怠慢的不满。老太太会很多顺口溜,这些顺口溜用当地土话说出来还很搞笑。“山老鸹,翼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老娘扔进山沟里,媳妇搁在炕头上。仨烧饼,俩麻糖,媳妇媳妇你尝尝。”还有一首更绝的:“摸摸这是谁的脚,这是媳妇的脚,阿呀呀香死我,一把搂进心窝窝。摸摸这是谁的脚,这是娘的脚,阿呀呀臭死我,一把推倒外边去。”听着这些土的掉渣的顺口溜,还真让人笑得前仰后合。

1974年我们厂和北辰开始大兴土木,为此专门从兵团建工师请来一个专业建筑队。

生产建设兵团在新疆是一个特殊的存在。新疆生产建设兵团,简称“新疆兵团”,是我国计划单列的省部级特殊区划,总部驻乌鲁木齐市,承担着国家赋予的屯垦戍边职责,实行党政军企高度统一的特殊管理体制。1954年10月,中央政府命令驻新疆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二、第六军大部,第五军大部,第二十二兵团全部,集体就地转业,脱离国防部队序列,组建“中国人民解放军新疆军区生产建设兵团”,接受新疆军区和中共中央新疆分局双重领导,其使命是劳武结合、屯垦戍边。此后,全国各地大批优秀青壮年、复转军人、知识分子、科技人员加入兵团行列,投身新疆建设。兵团当时下辖10个农业建设师和1个建筑工程师。

请专业队伍来搞来建设,是因为这次两个厂子的建设计划宏大,散兵游勇式的建筑队难以胜任。北辰要给我们学校盖教室和办工用房,还要建一些职工宿舍和一个大食堂。我们厂的计划是盖几排职工宿舍,再加上一个大食堂。

盖房子使用的建筑材料,都由他们自己制作,因此他们一来这里就搞了一个砖厂。在家属院的东北角有一个大土包,他们就在那里挖土造砖坯。我第一次见识了制砖过程:他们弄了一个简陋但是看上去很有效的制砖机,把湿土放进去用钢丝一切割,就可以一次成形10块砖坯。然后这些砖坯装上两轮人力车,运到另一边的砖窑里。砖窑由土坯垒成,大小与一个篮球场相当。砖窑的四周开了若干个门,用于将砖坯运进砖窑内。这些砖坯在窑内交叉着搭成若干砖坯塔,周围放上柴火。这些砖坯需要烧几天几夜才能百炼成砖。砖窑点火以后,炉火就不能再熄灭,否则前功尽弃。我目睹了装窑、点火和烧砖的全过程,感到很新鲜。烧窑的时候,在夜晚远远的就能看到砖窑里冲天大火,十分壮观。那情景,使我想起了李白的那首《秋浦歌》:“炉火照天地,红星乱紫烟。赧郎明月夜,歌曲动寒川。”

经过这次建设,我们有了一个新教室,大家都很高兴。另外,在学校东边那个豁口处还盖起一排办公房,这样学校终于形成了一个真正的四合院。另外,北辰偷梁换柱,以建大食堂的名义建成一个货真价实的大礼堂,里面有三层幕的舞台,以及暖气设施和电影放映室。后来,还加装了观众椅子。大礼堂落成后,他们请新疆歌舞团来演出过,以示庆贺。我们也很高兴,这样,冬天看电影,就不用怕挨冻了。我们厂也如法炮制,也瞒天过海,把大食堂实际建成为一个中型礼堂。

我们家盖小房子的时候我也参与过,因此略知盖房子的一二,但是那些毕竟是业余水平的。这次有机会亲眼目睹专业建筑队施工,我是兴趣盎然。他们没有什么大型施工机械,挖地基、砌墙、上房顶,几乎全靠人拉肩扛,劳动强度极大。当墙越砌越高时,砖块和水泥就要靠人通过手脚架挑上去。看到一些身体瘦弱的工人,挑着沉重的砖块,灰头土脸、摇摇晃晃地往上走的时候,总让人心中有一种酸楚的感觉。

最震撼的场面是给房顶上沥青。这是盖房子的高光时刻,需要全体出动,协同作战。但见屋前已经搭好Z字形的木板斜车道,旁边支着一口大黑锅,锅底下燃烧着熊熊大火,锅里面是烧化了的沥青,冒着浓浓的黑烟,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有若干个小车排在那里,车斗里装满滚烫的沥青。每辆车由两人奋力推着跑,边跑嘴里边喊着号子,一鼓作气将小车冲上2米多高的屋顶,然后迅速将沥青倾泻在预制板屋顶上。就这样一车接一车,川流不息,直到铺满屋顶为止。那些热火朝天的劳作,那些衣衫褴褛的人影,那些滚滚黑烟交织着滚烫的火焰,那些声嘶力竭的劳动号子,那些沥青发出的令人窒息的臭气,构成了一副震撼的、人间炼狱般的场面和图景。

暑假的时候,厂里决定调父亲去学校工作并担任副校长。父亲很愿意作教育方面的工作。自从离开部队到这里,他一直苦于适应新的环境。由于他没有学过理工科,从头学习技术方面的工作技能谈何容易。俗话说人过四十不学艺,看来有些道理。但是搞教育,父亲可以说是轻车熟路。当年在部队他一直从事文化教育工作,担任过部队的中心文教。所以,厂子跟他谈了调他去学习工作,他二话没说就欣然同意了。到了学校,他积极参加各项工作,还承担了一门政治课教学。父亲本来就能写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他的板书堪称楷模。我对父亲来到学校工作,心情有些矛盾。孩子一般都不希望在父母的眼皮底下干事,总感到有些不自在。

校长室就在那排新盖的办公平房内,那间房是个里外间,里间是个小图书室。这个小图书室很简陋,就两排书架,只有几百本藏书,除了马列著作和毛选,还有些工具书和文学书,及一些政治历史和数理化、科学技术方面的书籍。但是尽管如此,在那个很难借到书的时候,对我来讲也是个大收获。那个时候,我还是对文学历史方面的书籍更兴趣,还没有意识到数理化的重要性。

自73年开始这里过年的氛围有所变化,人们又开始大兴串门拜年之风,到处吃吃喝喝喜洋洋,一些过去的东西开始暗度陈仓,看来人心思旧。

过年的时候供应的东西也多了起来,家家户户热火朝天、大肆准备。油炸蚕豆成了各家过年必备的美食,因为蚕豆经过油一炸特别香,而且还很脆,有嚼头,吃在嘴里回味无穷。但是蚕豆好吃,准备起来很花功夫。首先要把蚕豆泡几天直到把皮泡软,然后把蚕豆皮剥下来,因为带着皮油炸蚕豆,又硬又不好吃。剥皮是最不好干的工序,剥好一大盆子蚕豆皮后,拇指和食指指头皮会被泡下好几层,样子十分可怕。初一那天 ,厂子里的男女老少三五成群,挨家挨户拜年。家家户户几乎都摆起酒桌,大家见面之后就开始吆五喝六,划拳猜令。你若不喝,就说你是个水蛋,非得喝的脸红脖子粗,东倒西歪,酩酊大醉,昏天黑地,方才罢休。那个老张嗜酒如命,在这个时候更是当仁不让,整天喝的醉醺醺的,然后酒壮怂人胆,胡话漫天,摇头晃脑,滑稽可笑。

秋高气爽的季节里,我们的西面又搬来了一个新邻居。这两口子男的姓黄,长得瘦小滚圆,一张娃娃脸上戴着一副瓶子底厚的近视眼镜。女的姓李,体态丰满,乳峰高耸。他们两住站在一起,一高一矮,一胖一瘦,形同母子。老黄是个大学生,他性情温和,对生活好像很满足,欲望不多,就喜欢搞点自己的一技之长。他老婆是学校的老师,为人低调。老黄毕竟在大学呆过,所以家里有些藏书。为了借到更多的书籍,我那个时候开始尝试与大人接触交往。同时,我也发觉与同学谈论我从书中读到的事情很困难,或者几乎不可能,因为他们大多或者很少读课外书籍,或者根本不读。跟大人交往,可以同他们交流一些读书感想,也可以请教一些问题。老黄家的书籍就这样成了我一段时间内的课外书籍来源。老黄的书大多是工程技术方面的,人文方面的书籍不太多,但是我也是如获至宝,爱不释手。我那个时候还没有意识到理工科的重要性,很少问津数理化方面的课外书籍。老黄看我喜欢读书,很乐于借书给我。

那些运动到这个时候在厂里早已奄奄一息,轰轰烈烈的群众大会难得一见,芸芸众生们似乎更热衷于回到日常的生活轨迹上,不断兴起了各种自私自利的热潮。先是家具热。没有桌子自己造,没有柜子自己造,没有椅子自己造,没有木料厂里搞。家家户户比着看谁造的多、造的好。我们家也不甘落后,从板凳到吃饭的桌子、椅子,到五斗櫥、大衣柜、写字台,甚至还有茶几、大沙发,一应俱全。

接着又兴起棋牌热。玩扑克牌成了头号娱乐活动,每天一到晚上就能听到家家户户“啪啪啪”的摔打扑克牌的声音。家里人多的就自成一桌打牌,三缺一的就到别人家凑成一桌。母亲喜欢打牌,我们家也是一个打牌基地。玩这些扑克牌也从不计输赢,过渡到带有博弈奖惩的色彩。输了的人要被刮鼻子,或者脸上贴上纸条以表示惩罚。最经常的扑克牌玩法是争上游、打百分。还有一种智力游戏玩法叫猜牌。就是按顺序把所有的牌摆放成一个四方列阵,然后请另一个人从列阵中随机抽出一张牌,比如说红桃10。然后你从这个列阵中找出对应的牌,比如说黑桃10。我很喜欢玩这个扑克牌游戏。

除了扑克牌,大家还玩各种棋,如中国象棋、跳棋、还有军棋。对于象棋,我不是太感兴趣,因为觉得有点难。同学们中玩军棋的比较普遍,因为带点军队色彩,什么军长、旅长、师长的,官大一级压死人,手里有军长,大家都高兴。我对军棋是无师自通。还有个简单点的棋就是跳棋。华阿姨还在的时候,她经常与我下跳棋。在一个同学家里,我还看到了一种棋叫飞行棋。飞行棋是一种竞技游戏,它由四种颜色组成,上面画有飞机的图形,最多可以四个人各拿一种颜色一起玩。飞行棋里有一个骰子,你只要转动骰子,骰子停下来的时候正面是几,你就走几步。玩飞行棋,输赢全凭运气。我也很喜欢玩这个飞行棋,

女人们也不甘落后,花样翻新的展开了一阵抽烟热。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厂子里的好多大妈阿姨们突然一反常态,各个开始吞云吐雾、烟不离手,母亲也加入其中。她们当中的大部分人,只是凑凑热闹,赶赶时髦。但是也有一些人真的就从此变成了货真价实的女烟鬼,她们夹烟的食指和中指熏得焦黄,一张口就会呲出大黄门牙来,与男烟鬼一个样。真是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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