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专占地面积还算不错，但是由于学生实在太少了，男女宿舍楼其实是在靠在一起的，只是楼层不同。

所以早晨川崎凌奈出门时，遇到旁边打打闹闹的DK们也不足为奇。

“海带!”早上好!

“早上好，凌奈。”

“早啊，凌奈酱。”

熊猫小心翼翼打招呼。

“大家早上好!”川崎凌奈目光从狗卷棘身上掠过，对所有人笑了笑。

“生筋子……”经过昨晚的社死事件，狗卷棘目光落在白皙的面庞上时有一瞬间怔愣，微微拽紧了手里的饭团，然后发出一句意味不明的感慨。

“诶?这是什么意思？听不懂啊棘。”熊猫摸了摸头，属于熊猫可爱的外表满是疑惑。

“木鱼花!”什么也没有。

乙骨忧太微笑着看着三人，“好了好了，我们去上课吧，真希应该等很久了。”

今天早上的课是理论课。对于川崎凌奈来说，无论是实战还是理论都是她欠缺的，因为不想下次继续拖累同学，所以听得很认真。

于是偌大一个班级，只有川崎凌奈和乙骨忧太听得认真，其它人已经神游天外了。

下课后和大家一起去食堂吃了饭，在教室午休之后，禅院真希扛着木棍把所有人撵上训练场。

又是被禅院真希虐菜的一次训练，结束后川崎凌奈已经筋疲力尽了。

顽强毅力支撑着她回房间洗了个澡，然后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接下来几天都是和狗卷棘的任务。

——在她能独当一面之前，都要和狗卷棘搭档了。

嗯……因为她的术式是纯粹的辅助功能，帮助搭档吸收敌人的咒力之类的，高专现有的学生中，真希没有咒力，胖达是咒骸被川崎凌奈的术式排除在外了，忧太是特级术师，她的帮助不太起作用。

所以和狗卷棘搭档是最好的。

不过任务地点——三水私立高中？

川崎凌奈僵硬着脖子。

从前方的车窗看见道路逐渐熟悉起来。

为什么会派她去那里？是故意的吗？那个所谓的总监会？

“大芥？”狗卷棘发觉她的异常，有些担忧地出声。

川崎凌奈深呼吸放松，如常地摇头，“没事，只是昨晚没有休息好。”

“……”狗卷棘看着她苍白的唇色皱了皱眉。

三水高中出现了几起失踪事件，短短四天之内失踪了八个人，警察在经过几天的调查后一无所获，拖到前两天，才被“窗”检测上报。

“现在三水高中已经全面停课了，学校没什么人，这个任务不太难，但是因为是学校，还是要注意不能破坏太多设施。”辅助监督看了看狗卷棘，后者点了点头。

“啊，多余的也没什么了……总之，祝两位武运昌隆！”

辅助监督下了“帐”。

川崎凌奈却有些不安，但她分不清是因为这次任务还是这所学校。

扯了扯狗卷棘的袖子，川崎凌奈小声询问，“我总觉得不对，既然没有难度的话，为什么还要我们一起来呢？”

因为他们一个是准一级，另一个是二级，就算川崎凌奈还是个刚入门的菜鸟，之前派给他们的任务也没有那么简单来着。

“鲑鱼。”狗卷棘点头，他拿起手机打字，“这里面的咒灵很多。”

很多啊……这倒是很符合川崎凌奈对这所学校的印象。

她别过眼睛，每天都在发生霸凌的学校一看就是负面情绪超标的吧？

从校门口进来，一路上遇到不少不成气候的咒灵，趴在路灯上、花坛里、泡在水池中，数量之多看得狗卷棘头皮发麻。

这种大规模的咒灵聚集，他只在一些大型繁华地带见过，按理来说，还算单纯的学校就算有咒灵，也不该这么多才对。

看来这个学校本身就很有问题……

简单拔除周围的咒灵，两人继续在校园搜寻咒灵的踪迹。

然而除了这些完全攻击力约等于无的咒灵，这个校园简直干净到过分。

很奇怪啊，就连头顶的“帐”也完全没有消失的意思。

川崎凌奈不经头痛，为什么三番两次遇到的咒灵都是这种喜欢躲躲藏藏的类型？

*

她站在树下，仰头看着狗卷棘钻进茂密的树冠里，从她的视角只能看见狗卷棘慢慢消失的双腿。纤细的脚踝被黑色袜子包裹住，有种脆弱的易折感。

他在上面找了一会儿，慢慢退出头来，示意她走远一点。川崎凌奈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他的脚看了很久。

川崎凌奈连忙站远，然后看见狗卷棘从树上丢下来一打布条，白色的布条上写了字，但布条被绳子捆在一起，完全看不出写了什么。

狗卷棘从树上跳下来，用不知从哪找来的树枝戳了戳这捆布条。

“海带？”这是什么？

川崎凌奈在他身边蹲下，丝毫不嫌脏地解开绳子，抽出其中一个布条展开。

——【去死去死去死！我要三水直也去死！】

三水直也，是八人失踪案中第一个人。

恶毒的文字写在布条上，散发着不详的气息。

“所以这个三水直也是被诅咒了吗？”川崎凌奈盯着“三水”这个姓氏，有种莫名的愤怒，这个名字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说不定是个坏事做尽的人，这种人死了也没什么——

“木鱼花。”狗卷棘伸出手挡在她眼前。

一瞬间川崎凌奈的愤怒就像被戳破的气球，理智逐渐回归，眼前是一双白皙修长的手，手心和指关节之间有不少茧子，看得出经常握武器的痕迹。

见她恢复正常，狗卷棘收回手，紫眸清亮，川崎凌奈从他的瞳孔中看见自己还没来得及收敛的凶恶表情——在他眼里的自己竟然是这个样子吗？

狗卷棘伸手抽出更多的布条。比起刚才写着三水直也的布条，后面的布条恶意没有丝毫减弱，将近一百个布条，有六十多条都在诅咒别人死亡，其他七个失踪者的名字赫然在列。

越看越心惊，即使有狗卷棘的提醒，川崎凌奈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暴虐的情绪——很想打架啊，这个时候有禅院真希的一顿暴揍让她冷静下来就好了。

她看向正在给这些布条拍照的狗卷棘，发现他似乎没受什么影响，一时之间感概人和人的差距。

想到几天前还在怀疑他是个不良少年，川崎凌奈：“……”

拍完照后，狗卷棘将这些布条塞回树上。

“现在该怎么办？”川崎凌奈问。

“腌高菜，芥菜！”

先去教学楼看看，找不到也没关系。

＊

三水高中的教学楼一共三栋，各年级分属一栋，失踪的八个人是二年级学生，川崎凌奈曾经有所耳闻，不过从未见过就是了。

他们先去的是二年级教学楼。

楼梯间非常安静，两个人的脚步声回荡在上下楼梯间，有一种上下都被尾随的错觉。

不，不一定是错觉，或许真的有咒灵躲在暗处，只等着给他们致命一击。

狗卷棘略带好奇地打量着每一间教室，普通学校的教室比高专的大得多，桌椅也更多，墙上贴着丰富的教室文化，每一间教室都不一样。

“凌奈以前是在这个学校读书吗？”

突然凑到川崎凌奈眼前的手机。

心脏突然紧缩，她看向狗卷棘，目光带上探究和防备，“棘是怎么知道的？”

狗卷棘歪了歪头，似乎没想到她是这样的反应。

“抱歉。”川崎凌奈也知道自己反应过度，微微低下头，“我没有想要责怪你的意思，只是在这里的经历不是很美好，所以不想要回忆罢了。”

“……大芥？”

“没有事啦，只是有一点不开心，唔，可能是刚才那些布条的影响还在吧？”

川崎凌奈……很不适合撒谎呢。狗卷棘默默走向下一间教室。

徒留下川崎凌奈打了满腹草稿却无处解释。

二年级教学楼什么都没有。

太奇怪了。

现在的天气并没有很热，更何况现在时间还早，温度并不高，可是川崎凌奈却惊出一身冷汗。

要去一年级了吗？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狗卷棘呢？真的不想要他去那栋楼里啊。

在经过三年级教学楼时，川崎凌奈终于忍不住对狗卷棘道：“不如我们分开找吧，我去一年级，棘去三年级，可以吗？”

一阵风吹过，川崎凌奈瑟缩了一下，她不知道狗卷棘会不会答应，毕竟因为她还未完全适应咒术师的生活，他们两个人出任务时基本都是在一起的。

狗卷棘平时虽然爱开玩笑，但是在任务时却很认真靠谱。

出乎意料地，狗卷棘回答她：“鲑鱼。”

川崎凌奈松了口气。

还好和她搭档的是狗卷棘。

如果换成禅院真希的话，今天不把话说明白是不可能的。

刚答应她的狗卷棘又拿出手机打字，低头的姿势让川崎凌奈看见他头顶的发旋，长长的睫毛遮住紫眸，让人难以发现他的情绪。

他将手机放到川崎眼前——“高专所有人的资料在正式入学后都会公布一部分的，凌奈也可以去看我的。”

川崎凌奈没想到他会解释，明明刚才是想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的。

眨眨眼，川崎凌奈愣愣地点头，“我……我回去会看的。”

好难啊……好难和狗卷棘保持正常的交往模式啊。川崎凌奈看着狗卷棘头也不回地进入三年级教学楼，只好转身沉默地往一年级走。

这栋楼的很多东西都很熟悉，和记忆中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她离开的时间很短，没有什么变化是很正常的。

路过曾经呆过的教室，川崎凌奈看见教室外墙壁上用颜料笔写着的各种凌乱字迹。

呼吸乱了一瞬，川崎凌奈抽出长刀。将那一整片墙壁刮下来，破坏掉，再也看不出原来的形状。

“呼…呼……终于……”

川崎凌奈心满意足，手臂不自觉地颤抖，那些不堪的记忆，绝对不能再出现在生活中。

“为什么要毁掉呢?”

远处传来一声疑惑不解的询问。

川崎凌奈的血液瞬间凝固，她僵硬地转身——远处站着一个全身布满缝合线，头发灰蓝的咒灵。

对方口吐人言并且明显存在智慧的状态让川崎凌奈如临大敌。

不仅是被看见不可触及的秘密，也是因为它的实力。

理论上讲，咒灵虽然会说话，但是它们大多数只能重复特定的语句，这种完全能与人交流的，一般都是特级咒灵。

见川崎凌奈不回答它，咒灵也没有动作，反而饶有趣味地看着川崎凌奈，“你在等你的同伴？好奇怪啊，不是没办法完全信任他吗？”

川崎凌奈只是警惕地看着它。

咒灵露出病态的笑容，“他不会过来了，我在那边给他留了礼物，说不定现在已经被吃了也说不定。”

说完这句话，它似乎失去和川崎凌奈对峙的兴趣，慢慢朝她走过来，脸上慢慢勾起天真的笑。

“嗖”——一只属于人形的双手从墙壁里伸出来，握住川崎凌奈手中的长刀，瞬间将长刀染上红色液体，川崎凌奈正要动手挥开这双手，却因为咒灵的一句话僵住身体。

“不要那样哦，这些人都还没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