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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常规关卡:阉人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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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欲觉得这个游戏背景既然都已经架空了——那叫声老公也没什么。

但是他没想到这个游戏背景虽然架空但是架得不完全空。

谢之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一样,绷得发紧的脸皮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咬着牙,像是在极力忍耐。

迟欲脑子里的小雷达开始警报。

危险危险。

攥着谢之殃的那只手是无论如何不能松开了——

谢之殃想扇巴掌扇不出来,阴沉着脸一脚把迟欲从床上踢了下去。

迟欲:“…… ”

床不高,床边的绒毯业柔软。

虽然摔了个屁墩但是也不是很疼——但是侮辱性极强。

迟欲这辈子只在婴幼儿时期因为抢迟念的小花毯子被踹下床过。

这人谁啊!

迟欲手肘撑地,抬头正的时候,床边坐起的谢之殃正垂着头看着他。

月光从纱窗里漏进来,银色的水波一样覆盖着谢之殃的半边面颊,将他阴冷的脸部线条映得柔和。

只是那张嘴里吐出来的话还是阴阳怪气:

“不劳你提醒,我自己知道。”

此时屋外的侍从听到屋内动静,有些担心,掐着嗓子轻声询问:“大人?”

“无事,只是有个小玩意儿落到地上去了。”

谢之殃说。

小玩意儿本人:“…… ”

屋外的侍从也乖觉地不去问是什么样的“小玩意儿”可以发出这么大的声响,答了声“诺”。

等屋外动静没了。

迟欲还躺在地上和谢之殃大眼对小眼。

他抬起一只手。

谢之殃盯着他。

迟欲不耐烦:“拉我一下。”

谢之殃愣了一下,继而冷笑一声:“堂堂内宫带刀官,摔一下就起不来了?”

嘴上这样说这,却还是屈尊降贵地伸出了一只手。

那手细白,不像是奴才的手。

迟欲不等人来拉,自己探身握住,一把下拉,借力爬上床。

谢之殃被这一拽差点刷下床去。

他瞪着已经慢悠悠爬进被子里的迟欲,眼神像是在放刀子。

迟欲当没看见。

“时候不早,早些安歇。”

说完被子一裹,就要闭眼。

谢之殃冷冷地看着他,抬手把被子给他撅了:“安什么歇?片刻之后就天明了。”

迟欲死死地拉住被子一角:“新婚第二天不让人睡懒觉吗?”

谢之殃:“…… ”

迟欲:“这也太不体贴人了吧?一夜春宵不得损耗点人工?”

虽然他和谢之殃只是躺在一张床上睡大觉而已,但是外人又不知道。

那一般小夫妻这时候不是很辛苦吗?

第二天不是该好好休息休息吗?

迟欲只是为了睡懒觉找借口——但这话落在谢之殃耳里就很像是在耍流氓。

他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紫。

最后手上用力,一把拽过那条红色的缎被,压低声音道:“谁跟你一夜春宵!”

迟欲看着空荡荡的手心。

迟欲觉得这个谢之殃实在是不好相处——这支线任务要不就放弃算了?

迟欲实在很难想象这人笑着平静死去的画面。

他甚至想象不出这人除了冷笑和皮笑肉不笑之外还会正常笑的样子。

迟欲这边还在衡量取舍积分,谢之殃已经唤人进来服侍。

和谢之殃说的一样,不消片刻,天际显出一线鱼肚白,不多时晨光熹微。

端着盆子、帕子的仆从鱼贯而入,脚步轻快却又不杂乱。

洗漱更衣,皆有人服侍。

谢之殃垂眸站立,身姿清瘦如冬雪之松——他已经习惯了这套流程。

迟欲却不习惯连洗脸的帕子都有人拧了。

热腾腾的帕子贴着脸颊,不轻不重地擦拭而过,力道掌控地恰到好处,迟欲却浑身难受。

更别说连鞋袜都有人代劳。

迟欲浑身紧绷,动作僵硬,像是一截木头刚成精。

谢之殃瞥了一眼,收回视线,喃喃道:“上不得台面。”

迟欲在这个游戏里的设定是可以携刀出入内廷的带刀官,主要职责是庇护皇庭。

确实也算是某种意义上的“武夫粗人”。

因此不习惯这一套精细的服侍倒也不让人意外。

只是用膳的时候,谢之殃食欲不佳,拿着勺子搅动碗里的白粥,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你在迟家大小也是个公子,怎的如此不知礼数?”

迟欲茫然地抬头:“啊?”

他只是喝汤没用勺子而已,这就是不知礼数了吗?

可是这个碗和勺子差不多大,用不用勺子重要吗?

不过这句问话也能提供一些信息。

迟欲神色自若:“你也说了公子有大有小,教导也就有深有浅。”

谢之殃斜睨他一眼。

迟欲仍旧是那副平常的端正模样。

沉静内敛,不卑不亢。

谢之殃难得看他顺眼了些。

“也是,你一个庶子,即便再得正室宠爱,既然不需要继承家业那么在教导上有所疏漏也是可以料想到的。”

庶子、得正室宠爱。迟欲又得到了可以补足自己人设的有效信息。

除此之外…… 谢之殃的语气听上去心情好了不少。

这人是不是心理变态?把自己的心情愉悦建立在戳别人痛处上——

虽然迟欲本人不觉得痛。

但试想一下,在注重出身的封建背景下,一个庶子,过得再好也是过不去心里这一道坎的,因为整个社会不会让他迈过。

所有人都会告诉他,妾室所生是多么地不堪。

要他怎么坦然呢?

迟欲很坦然。

他胃口很好地喝了两碗松茸鸡汤。

谢之殃却对着满桌的佳肴动不了筷子。

最后眉头一拧,摔了碗筷:“都是些什么潲水?这也是人能吃的?”

吃“潲水”吃得起劲的迟欲:“…… ”

他觉得谢之殃这个人很没礼貌。

而且很挑剔。

大清早的还想吃什么?燕窝鱼翅吗?那桌角那盘不就是吗?

谢之殃话一出口,满屋的下人都膝盖一软,齐刷刷地跪倒在地。

一眼看去,全是瑟瑟发抖的脊背,没有一张抬起的脸。

谢之殃说:“我看你们就是嫌我病得不够重,像早些气死我。”

离谢之殃最近的一个小公公听了他这话急了,发疯似地磕头:“大人,这话可说不得。”

他磕得真心实意,不多时就能看到地上一滩浅浅的血迹。

谢之殃却视若无睹。

“我觉得还行啊,”迟欲咽下嘴里的东西,试探着问,“这莲子羹蛮好喝的,你尝尝?”

谢之殃瞪着他。

迟欲端着碗举着勺半天,被他瞪得有点无所适从。

这谢之殃好像鬼一样,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让人不适的阴森森的鬼气。

端碗端半天没人理挺尴尬的,迟欲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可能是不合你胃口…… ”

谢之殃却握住他要缩回去的手。

迟欲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谢之殃凑了过来,一口含住了那金缠丝蓝玉勺。

那张惨白的脸也因为温热的吃食而染上了些温度,变得有血色一些。

迟欲放下碗。

谢之殃咬着勺子不放。

迟欲抬手为谢之殃理了理垂落颊边的鬓发。

挑起两缕挂至耳后。

谢之殃抬眼盯着他。

缓缓地吐出了嘴里的勺子。

迟欲不觉有异,自然地端起碗。

“我喂你?”

迟蔚一进屋看到的就是自己静敏内敛的弟弟正端着碗给那个老阴逼喂早饭的场景。

迟蔚差点没一口气晕过去。

谢之殃竟然凌辱他迟家到如此地步!

迟蔚气得要咬碎后槽牙。

但是那张和迟欲神似、骨骼线条却更加硬朗的脸上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情绪。

“中贵,晨安。”

迟欲听到声音,偏头看去。

来人身材魁梧,眉宇英武,年纪估摸四十左右。

他腰间佩刀。

右手下意识地扣在刀把之上,大指上按一枚绿石扳指。

走动时裙裾不散,腰间环佩不鸣。

说他是武夫,却又有世家子的贵气——倒也说得过去,能担着近圣官职的,里面有几个是真的粗人?

谢之殃抬手推开迟欲手上端的碗勺,旁的宫人心领神会,麻利地献上薄绢供他使用。

谢之殃仔细地擦拭嘴角污渍——虽然他就吃了两口。

“迟侍卫。晨安。”

谢之殃不咸不淡地回一句。

迟欲意识到这位大概就是设定里自己的兄长、迟家长子、侍卫队队长迟蔚。

这两兄弟年龄差距还挺大。

“哥哥。”

他放下碗。

起身想要朝迟蔚过去,被谢之殃硬生生拉住了。

谢之殃拉住他一侧衣角。

面上却风平浪静。就好像那只手不是他的一样。

隔着一张桌子,迟蔚看不清桌布遮掩下谢之殃和迟欲之间的小动作。

等了半天弟弟没过来,他后知后觉地看谢之殃一眼。

谢之殃老神在在地在饮茶。

迟欲被拽住的衣角是松开了,但是他好奇谢之殃想做什么,因此也没说什么,只是坐了下来。

谢之殃随手推给他一盏茶。

迟欲吹开清澈的茶汤里一朵小茉莉,喝了一口。

好喝。

谢之殃嘴角似乎是嘲弄地笑了一下。

“大清早的,迟侍卫是来做什么?”

但再仔细看,那笑容又转瞬即逝,只剩冷淡的语气。

“我能来做什么?”迟蔚也是一个勇士,丝毫不受谢之殃阴阳怪气的语气影响,坦然道,“舅姑等不来新妇,便只有自己送上门了。”

迟欲差点没被一口茶水呛死。

他想起来新婚第二天清早为什么不能睡懒觉了。

新人是要去拜谒舅姑的。

谢之殃是从小被卖进宫里的,没有亲眷,自然也没有可以供人拜谒的舅姑,但是迟欲有啊。

迟蔚就在这宫里不远的地方住着呢。

迟欲被自家兄长的自白吓到,一阵咳嗽,惹谢之殃不快。

“连饮茶都能被呛到?”

他满脸写着蠢死你算了。

迟欲懒得理他。

迟蔚已经一阵旋风一样冲过来,担心地拍着迟欲的背。

紧张程度让人怀疑这个屋子里唯一一个身子骨弱到没几日好活的那个人其实是迟欲。

真·将死之人·谢之殃:“至于吗?”

作者有话要说:似乎有些多余的小科普环节:老公在以前指宦官,所以迟欲说嘿,老公,就好像很戏谑地在说,嗨,太监;中贵,也是指宦官,但是属于比较好听尊重的称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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