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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支配者与顺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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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只是一个顺从者。”乐浮生道,“对于受害者的生死,他没有决定权,决定权在于支配者。”

慕行云眼睛一亮,道:“所以支配者也许并不清楚被害人的真正死因。而顺从者打了报警电话让尸体曝光,看似是配合盖一念,却也在暴露他自己的存在......再进一步说,他可能是在借由自己,来让支配者暴露?支配者和顺从者之间,存在矛盾?”

“受害者身上没有约束伤,他们很自信。”乐浮生道,“这不会是他们第一次作案。”

“又或者,他们有一个足够安全的场所用来囚禁被害人,既不担心她会逃跑,也无需担心会有人发现她。”慕行云补充说。

“支配者躁狂、易怒、混乱而欠缺条理,可能有上帝情结或执念于某种重生幻想,与现实世界存在一定程度的脱节,有恋物癖,童年时期应该遭受过严重的心理创伤。其施虐手段残忍,却能精准避开人体的易致死部位,可同时四肢处及颈部的刀口又是凌乱而无序的,这个人不是专业的医护人员,但应有相关经验。顺从者相对温和,有条理,在物质或精神上依赖于支配者,让两人的支配与顺从关系得以维系。当然,精神依赖的可能性更大。”乐浮生总结道,“受害者失踪于下班途中,而她从公司到家所经皆闹市,鉴于支配者的躁狂与混乱,他不可能在不引起他人注意的情况下带走死者,所以带走死者的是那个顺从者。死者朋友的证词中曾提到,死者是一个极度谨慎的人,所以顺从者能带走她,可能是两人相识,也可能是顺从者的外表与言谈能轻易突破他人的心防——这也进一步证实了,顺从者在精神上依赖支配者的可能性会更大。”

“嗯......”慕行云双手抱臂,在蓄水池前来回踱着步,道,“这样的人很难不在职场上混得风生水起,倒确实不至于有财务问题。”

“你想到了什么?”见慕行云一脸深沉,乐浮生以为他有了什么建设性的想法。

“我在想,这支配者......”慕行云突然回头嬉皮笑脸道,“保不齐是个富二代呢!没人会嫌自己钱多的,说不定顺从者就是在物质上依赖支配者呢!”

乐浮生冷笑一声,道:“你啊。”

“什么?”慕行云没明白乐浮生的意思。

“你啊,嫌名又嫌利,七年前一封辞职信甩了就走,清高得很啊!”没有给慕行云反击的机会,乐浮生紧接着又没好气地说道:“不过当然,只要你愿意,你也可以把你说的这种可能性纳入考量。”

合着,这好话、坏话全让他一个人说了?“那盖一念又算怎么回事儿啊?”慕行云一口气憋了老半天,最后只憋出了这么一句,想起还有这么号人,他只觉得头更疼了,“他既不像支配者那样混乱、欠条理,也没有顺从者那样优秀的外表和言谈,人也实在称不上亲切,和被害人的社会关系亦未有交叉或重叠。可你要说他就帮被害人做了个缝合吧,想来人家属都得感谢他,结果他转眼就把杀人罪给认了,这不有病吗?”

“他要世人的关注和认可——这个问题,我们讨论过的。”乐浮生开始怀疑,找慕行云来帮自己到底是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可他被捕之后,外界却没有传出任何与他有关的消息,他以为是人们更关注真凶,才会对他视而不见,于是他就改了主意,认了罪,很难理解?”

“哦!我就是被你气昏头了。”慕行云突然想起什么,“等会儿!就是因为他的企图过于明显,所以当初抓了人以后,我叮嘱过莫河,叫他不要对外透露盖一念的信息,而后续早期的一些新闻报道,我记得确实也都是围绕案件本身在进行讨论的,但你记不记得,就是从盖一念认罪开始,舆论的风向突然就转为了对盖一念犯罪行为的研究和溯源。而从始至终,盖一念的每一次审讯结果,我们可都不曾向媒体通报过。我看过你以前办的那些案子,为什么你总是强调不要去向公众披露犯罪嫌疑人的信息,不要去满足犯罪嫌疑人的心理需求呢?”说着说着,慕行云在半路转了话锋,“要知道,公众有时候会在破案的过程中起到关键的作用,合适的妥协有时也是与罪犯周旋的一种手段。”

“你的第一反应,难道不该是去追究谁揭露了盖一念的信息,一手导演了一切吗?”乐浮生道。

“我们那位有趣又别扭的顺从者啊!他利用盖一念的心理,让盖一念死心塌地认了罪,很难理解?”慕行云兴奋地一扬头,反杀成功,“至于他要如何确保盖一念的行动始终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也不难猜——利用律师。”

“律师?为什么不是队里那个内应呢?”乐浮生道,“他能比律师更快获取盖一念的每一次审讯结果。”

“盖一念晚上认的罪,舆论第二天一早就转了风向,这期间看过那次审讯结果的,只有你、莫河、顾老板,师父和我,这里面不可能有内应。而且,内应只能获取审讯结果,而律师却能预知审讯结果。”

乐浮生抬眼看他,“你就这么相信我?”

“难道你不相信我?”慕行云笑。

乐浮生没有回答,只道:“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让莫河封锁消息,适当满足一下盖一念的心理需求,也许盖一念早就供出真凶了。如你所言,合适的妥协,以换取最终的胜利。毕竟开始的时候,这利弊得失,盖一念还是算得很清楚的。”

慕行云的脸上,一瞬间没了笑意。

“开玩笑的,这件事里即便没有你,也还有那个顺从者,结果一样的。”见慕行云当了真,乐浮生道,“至于我为什么会在以往的案件中要求对公众隐瞒犯罪嫌疑人的信息,是因为‘公众’作为一个群体时,群体的无意识行为会代替个体的有意识行为。而群体,又钟情于形象思维,形象能够震慑或吸引群体,并成为他们的行为动机,就像人们会去攻击一个在影视作品中饰演了反派的演员一样——尽管演员的‘罪行’只是源自他们的想象。盖一念这样一个因遭受不公而步入歧途的所谓‘受害者’形象,无疑是非常刺激群体的想象力的,这会让他们产生同情,并诉诸行动去斥责社会不公。如此,所有的讨论都终将背离犯罪行为本身;如此,以后每一个作恶的人都只需一个故事,便能轻松从恶人变为可怜人;如此,犯罪的代价会被大大降低,甚至对于某些像盖一念那样的人来说,犯罪这一行为会因此具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这是在变相地鼓励犯罪。而你所指的‘公众’,比方像目击者,其实还是停留在个体层面的。且这样的妥协也已经不再‘合适’了。”

“吸引力?”慕行云若有所思,扭头看了会儿身后的蓄水池,“这种吸引力,追根溯源,还是在于公众的关注,可是......你知道那天晚上,我第一眼见到尸体的时候想到了什么吗?”

“什么?”

“就那种......”慕行云拿手比划道,“那种挂在展厅里的油画。画面里,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姑娘就那么安安静静地睡着,甚至嘴角还挂着幸福的笑意,像个......像个天使?欸!你别借机含沙射影,说我三观不正啊!”

乐浮生挑眉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样的画,通常都会带有创作者强烈的主观情感,会有很强的象征义,就跟高考语文里的阅读理解似的,可不见得谁都能看出那浅层、深层许多层的意思。再者,我们也不一定就会向公众公开陈尸现场的照片。你说,一具尸体弄得这么花里胡哨的,也是为吸引公众目光,刺激群体想象力吗?”慕行云不禁皱了眉。

乐浮生沉默了两秒,看着蓄水池道:“你觉得这是给我们看的?”

慕行云回头看了乐浮生一眼,猜到了他在想什么,话出口时便留了余地,“也可能......只是在满足支配者的幻想,或者,配合顺从者毁灭证据的需要?”

“你还记得盖一念讲的那个故事吗?”乐浮生突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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