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急速驶回市区。
林泠目光盯着前面，嘴唇紧抿着，手不自觉地攥紧包带，手指泛白。
“你先别紧张，现在路上车不是很多，应该能很快到。”
林泠点点头，神经仍紧绷着。
到街口后，她匆匆道谢，一路飞奔回家。
手里钥匙刚打开门，就听到里面的叫喊声。
“诶爸！你把遥控给我，我要换台！”
“这个就挺好的，换什么。”
踏入门内，就看到一老一少正在争夺一个遥控器。林昱升将遥控藏在背后，脸上洋洋得意。而林湉则站在沙发前急得跳脚。
“你说你这岁数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一样。”苏明玉走到林昱升身旁，一把拿过遥控器，丢给林湉。
“老妈威武！”林湉冲林昱升比了个鬼脸，然后美滋滋地换台。
林泠关上门，屋内三人都同时看过来。
“姐！你回来啦。”林湉最先出声。
林泠应了声，拖着脚步走到沙发旁，将包放下。随后看向林昱升，发现他的腿打着石膏，“爸，你...”
“我没什么事。”
“还没什么事，这腿都包成这样了。”苏明玉走过来没好气地说。
“怎么弄成这样？”
林昱升挠挠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超市外面的灯箱这两天一闪一闪的，我想趁白天还没打开先修修，结果下梯子时没踩稳，就摔了。”
苏明玉嗤笑了声：“你还以为你是年轻小伙啊，还学人家爬上爬下的。”
“那以前不都是我在弄。”
“你都说是以前了。”
“好了好了。”林泠打断他们，看向林湉，“刚刚你电话里不是说什么医院，什么晕了。”
“那摔了不就去医院嘛，这一来一回我都快忙晕了。”林湉举起遥控器遮脸，露出两眼睛眨巴着，“别骂了别骂了，孩子都要被骂傻了。”
“......”
林泠一阵无语，“我说话了吗？”
一路上的心都悬着，到此刻终于放下。
林泠瘫坐在沙发上，整个人提不起什么精神。
鬼知道她刚接到电话时都快吓死了。
幸好只是个乌龙。
也得亏是个乌龙。
有信息进来，林泠点进微信，【季云泽：你还好吗？】
【林泠：没事。】
【林泠：就是害你们跟我一起回来，玩不尽兴。】
【季云泽：你不要有负担，本来也要逛完了。】
【季云泽：想起最近好像都没给你分享。链接。】
林泠在包里摸索一番，这才想起早上走得急，耳机落在房里。
她缓缓站起身，准备回房。却见林昱升也晃晃悠悠地站起来。
“爸，你要拿什么？”林泠走过去搀扶着。
“你把我手机拿来，我去超市看看。”
“你还想去超市？都是半个瘸子了还不安生些。”苏明玉听见林昱升的话嗔了他一眼。
“是啊爸。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先在家好好待着。”
“那超市...”
“我去行了吧。”
林昱升满意地坐下，顺手从桌上抄起一把瓜子，边嗑边嘱咐道：“好好看店啊。”
林泠无奈地回房拿上耳机，再次出门。
-
国庆的街道，很是冷清。
不论是学校放假，又或是周边邻里出去玩。
总之来超市的人少之又少。
林泠有些无聊，拿出收银机里的硬币出来数。
从一数到结束，又倒着往回数。
没有尽头。
终于有些厌烦，又将硬币一股脑地放回去。
做完后她趴在柜台上，神色恹恹。
上午爬山的后遗症好像来了，这会儿腰酸背痛的。
脑子里满是家里的大床，只想躺着。
“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
昏昏欲睡之时，出现一道熟悉的声音。
林泠腾地一下坐起来，瞌睡瞬间消失殆尽，“你怎么在这？”
“路过。”季云泽靠在柜台边，看清她脸时一怔，随后笑了一下。
“怎么了？”林泠茫然地摸了摸脸，没摸到什么。另一只手在抽屉里寻到镜子，拿起来一看，顿时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右脸上压出了几个红印，错落有致，像个标记。
嗯，睡觉的标记。
明晃晃的，不想让人知道都难。
林泠脸上羞恼，嘴里小声嘀咕着：“哼，有什么好笑的。”
季云泽脸上笑意微敛，轻咳了声，“叔叔怎么样了？”
“腿伤着了，现在已经从医院回来了。”林泠顿了下又说，“我最近就先不去花店了。”
“嗯。”
时钟“叮”了一声，开始报时。
六点整。
“你...”
“我...”
同时开口，又同时停下。
“你先说吧。”
林泠没再犹豫，“你下午的时候想说什么？”
“就想叫你记得回我信息。”
“就这样？”
“就这样。”
这话为下午莫名的氛围做了解答，可林泠心里却有些空落落的。
明明这个回答才是正确的不是吗。
自己在这悲春伤秋个什么劲。
她缓缓坐下，面色平静，“你还要买什么东西吗？”
突然转变的话题使季云泽有些没转过来，顿了下，“没。”
“花店应该挺忙的吧，你不回去看看吗。”林泠语气有些生硬。
季云泽眉梢轻挑，不知林泠为何突然转变情绪，但也没再过问。
“那我先走了，你有事给我发信息。”
林泠视线落在手机上，不再看他，低低地应了一句，“嗯。”
脚步声渐行渐远，超市又重归平静。林泠叹了口气，又没骨头似的趴在柜台上。
手机响起。
“喂。”林泠有气无力地接起。
“出来耍出来耍！”于青在那边喊着，好像开着水，声音听不真切。
“耍不动了。在看店呢。”
“太阳打西边出来啊，今天这么积极。”
“我爸摔了，超市就我看着。”
“啊？！那叔叔没事吧，严不严重啊。”水龙头似乎被于青关掉，声音清晰了些。
“还好，他在家休着。”
“那我去超市找你，你吃饭没啊，我给你带点过去。”
“没呢，还在等我妈送来。”
“你叫阿姨别忙活了，我给你送去，顺便给你带点私货。”
电话挂断，林泠起身走了几圈，舒展身体。
然后搬着小凳子到门口。
于青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
一人一花在门口紧挨着，女孩坐在凳子上不时张望街道来往的人，好似幼儿园小朋友等家长来接的模样。手时不时地拨弄发财树上的叶子，头上松散的丸子头随着她的动作晃来晃去。
于青走过去捏了一下林泠的丸子头，“走吧，妈妈来了。”
“yue，收起你母爱泛滥的样子。”林泠佯装抖落一身鸡皮疙瘩，拿着凳子进门。
“人家好心来给你送温暖，你竟然这么对我。哭唧唧。”
于青抬手擦掉不存在的眼泪，撇了一眼林泠，见她没反应，直接把螺蛳粉放在柜台上，“哼，哄不好了。”
林泠听到声音后走了过来，一脸心疼，“哎呦...”
她越过于青，拿起螺蛳粉，上下检查有没有漏出来。
于青：“我*&#*#”
林泠随手从柜台上拿起一根棒棒糖塞她嘴里，“文明你我他。”
吃到一半，林泠突然想起来。
“诶，你要给我的东西呢。”
于青从包里拿出几块巧克力，献宝似的放在林泠手心，“哝，给你。”
“就这？”
“嘿。这可是我下午从我侄子那抢过来的，别人我还不给呢。不要还我。”
林泠一下收回手，低头继续吃着碗里的东西。
筷子在汤里挑挑拣拣，试图找出点酸笋的影子，可惜抠门的老板才下没几个，都被她吃完了。
于青环视店内一圈，最后视线又落在林泠身上。
“你心情不好啊。”
林泠没应，继续吃着粉。
“因为你爸伤了？”刚说完，她又自我否定，“不对，你这样子像是我家小区思春的猫。看来是爱而不得了。”
“滚，我爱谁不得了。”
“当然是...我啦。”
“......”
林泠把嘴里的东西吞下后，扯了张纸擦嘴，“不吃了，再吃我就要被给你活活噎死。”
“那你得先把卡...”被林泠的眼神一撇，于青咽下剩下的话。
这天临走前，于青又没头没脑地对她说。
“你要勇敢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