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下午的时候还有些不开心。”林泠看着季云泽，眉眼弯弯，“但现在，好像都烟消云散了。”

几个月过去了，她以为那份焦虑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但其实只是被她藏在更深处，每当有人提及，她还是会像从前一样，只想逃避。

下午在碰到林玉绮时，林泠就已经开始慌乱，一想到会被念叨到那个避之不及的话题，就坐立不安，只想赶紧出门。

好像不被看见，不被提及，那份焦虑就永远不会出现。

但其实一直存在，林泠知道的，只是不想承认。

“能说给我听听吗。”季云泽牵起她的手，十指相扣，他看向她的目光温柔，想给予她多一些力量。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毕业后就很迷茫吗？”

“嗯。”

“我高考其实有点失利，原本规划好的大学去不了。填志愿的时候，我不知道我想读什么专业，或是其他哪个大学，好像按部就班的生活出现一点，偏差。

之后上的大学就读的专业没有讨厌，但也没有喜欢。好像生活又沿着原来的轨道，我又麻木地继续。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毕业。

实习那会儿是找的本专业的工作，可经过几个月，我厌倦了这种昼夜颠倒，一眼无望的工作。虽然在读书时就已经做好准备。

所以一毕业我就辞职回到南城。在脱离了原有轨道后，我突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投简历。

认识的人只要知道我毕业了还没工作，就会开始询问关心。一开始我还没觉得有什么，可次数多了，焦虑就像滚雪球一般，越来越大。

我开始躲在家里，不想见人。招聘软件开了又关，找工作的激情越来越淡。”

季云泽静静地听着她的诉说，在察觉到她心情越来越低落时，指腹温柔地抚着她的手背。

“好像有点矫情了。”林泠嘴角扯着笑，想站起身，“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去看电影吧。”

季云泽拉住她的手，将她扯入怀中，头轻搭在她的肩膀上，“不矫情。一点也不会。”

他紧紧地抱住她，声音很轻，“你知道的，我之前差点放弃过作曲。是你鼓励我的还记得吗，是你说曲子很好听，你很喜欢。现在换我了，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我们一起找，找到一个适合的轨道。”

林泠的眼眶有些泛酸，她眨了眨眼，努力压制。手微微抬起，抱住季云泽的腰，“嗯。”

虽然之前待业在家，苏明玉他们没有发表什么意见，甚至让她不急着来，慢慢找。但她内心压力其实很大，一到晚上就容易胡思乱想，焦虑丛生。

从小就被教导要懂事要乖，她也一直是父母口中的乖孩子，好好读书，乖乖听话。但也因为这样，她经常把心事憋在心里，没有人可以倾诉。

有些话在心里憋久了，这会儿说出来反而畅快不少。

缓了一会儿，林泠说着：“你教我弹吉他吧。”

“好。”

林泠从季云泽的怀抱里退出来，后知后觉，他们刚刚抱了那么久。

但，感觉挺好的。

季云泽把吉他递给她，接着绕到她身后，手把手教她。

“你的手搭在上面的姿势先握成一个空心的状态。

这根手指搭在这根弦上面，嗯，就这样……”

几分钟后，林泠推开他的手，麻溜地起身，“不学了不学了，我们看电影去。”

教起音乐来的季云泽有点可怕，还是看电影比较香。

溜了溜了。

-

选的电影是一部外国爱情片，林泠之前就看过一遍，现在和季云泽一起看算是重温。

客厅的灯都被关上，只留着几盏壁灯。

林泠与季云泽一起坐在沙发上，盖着同一条毯子。

桌上摊着几包零食，还是季云泽在柜子里搜刮出之前季云杉留下的。

影片的开头是少年时期男主一家搬到女主隔壁，与女主成为邻居。女主见到男主的第一面就对他一见钟情，她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他，为他做各种小事情，只为引起他的注意。

“你的初恋是什么样的。”林泠靠在季云泽怀里，问着。

好像女生一谈起恋爱，就喜欢问男生这种问题。

以前林泠看到这类帖子的时候还觉得没有必要，珍惜当下就好。可真轮到自己时，还是会想知道在自己之前，他喜欢的女孩子是什么样的。

季云泽做出沉思状，“嗯——她留着一头黑色长发，长得很漂亮。平时很爱笑，笑起来嘴边会有一个浅浅的梨涡。”

“喂。”林泠轻推了他一下，她就这么随口一问，没想到他还真当着她的面回忆其他女人。

虽然话题是她提起的，但听到答案那刻还是有些不舒服。

林泠语气有些泛酸，“你之前很喜欢她吗？”

“嗯。很喜欢。”季云泽轻捏着她的手。

“哦。”林泠收回手，直起身子，不再靠着他。

再问下去纯纯给自己添堵。

可她犹豫了几秒，还是忍不住好奇，“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笨蛋。”季云泽轻拽她的手臂，将她重新抱回怀里，“是你啊。”

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我的初恋是你，喜欢的也是你。一直都是你，没有其他人。”

“哦。”林泠无声弯了弯嘴角，心情由阴转晴，她转头看向他，清了清嗓，“我说的是你之前读书的时候。”

“没有。”季云泽立马否认，“我上学就一心学习，其他的都没关注过。”

“算你过关。”

“那你呢？有喜欢过谁吗？”

林泠的眼神飘忽，“好像...有过那么一个吧。”

不知为何，有点莫名心虚，她转回头，继续看向屏幕，生硬地转移话题，“前面的剧情都错过了。”

季云泽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又把她的脸扳回来，“我还没说什么，你那么心虚干嘛。”

“没心虚。”林泠小声说着，她瞄了一眼季云泽，“你…没吃醋？”

他笑着，“我看起来像是很爱吃醋吗。你之前有喜欢的人这很正常，只要现在在你身边的人是我就好。”

“喔。”措不及防被表白，林泠面色不显，心里却像炸开了花，她抿了下唇，“快继续看啦。”

电影的最后，男女主一起种下一棵梧桐树。

镜头拉远，片尾字幕慢慢显现。

“你觉不觉得这...”林泠转头，想与季云泽探讨，却发现他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

昏暗的灯光下，他阖眼斜靠在沙发上，细长的睫毛落下一层淡淡的阴影。

林泠的视线停留在他左眼下的泪痣上，她之前就有点想摸，现在...反正他睡着了也不知道，摸一下不为过吧。

她动作放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把人惊醒。

指腹刚碰到泪痣，睡着的人睫毛轻颤，紧接着眼皮缓缓抬起，漆黑的眼眸透着清亮，全无半点惺忪睡意。

四目相对。

林泠尴尬地收回手，“我以为你睡着了。”

“刚看着有点困。”他的声音沙哑，“结束了？”

“嗯。”偷摸被抓包了，林泠现在有点坐不住，“我先去洗手间。”

刚起身，就被人拽了回去，“不继续了？”

“继续什么。”她装傻。

季云泽轻笑着，没有开口。温热的手抓着她的，慢慢往上，停在左眼下。

“摸吧。”他慷慨地说着，“想摸多久摸多久。”

林泠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她想把手收回，却被牢牢攥住，挣脱不开。

“我...”她的嘴唇翕动了一下，想说出什么辩解的话。

算了，她在心底轻叹口气。

干脆破罐子破摔。

林泠的手轻轻抚着泪痣，一下一下。她感觉到攥着她的手在慢慢收紧，有一丝痛感传来。

她看向他的眼睛，里面深不见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席卷而来。

下一秒，唇上传来一道温热的触感，她有些呆愣，眼睛仍直直地看着他。

“闭眼。”季云泽抬手捂着她的眼睛，缓慢而克制地加深了这个吻。

处于黑暗之中，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鼻尖闻到的都是他清冽的气息。

良久，他稍稍从她唇上离开，又意犹未尽，在她唇边轻轻啄吻几下。

捂着眼睛的手撤离，林泠重新睁开，眼眸里泛着水光，轻喘着气。

季云泽看着她，喉结轻滚，“还去厕所吗？”

林泠咬了下唇，点头。

去厕所的路上几乎是跑着去的。

林泠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满脸通红。

她双手捂着脸，脑子里不断闪过刚刚的画面，唇上的触感似乎还在。

“林泠。”洗手间的门倏地被敲响。

她身体僵了一瞬，“怎…怎么了？”

“有你的电话。”

林泠把门开了个小缝，伸出手，快速拿过手机。

是于青。

“喂。”

“你…还在季云泽家吗？”

“嗯。”林泠背靠着洗漱台，问她：“怎么了？”

“我…算了，还是明天再跟你讲吧。我先挂了。”

“等等。”林泠听出了她的不对劲，眉梢微皱，“你怎么了？”

一分钟后，林泠从洗手间里出来，脸上已全无刚才的羞赧。

她对着坐在沙发上看手机的季云泽说：“我得去于青家一趟。”

电影是《怦然心动》，距离上次看好像已经过了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