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业王殿下再次来到了平南王府。
下午天色渐暗，四周的灯盏还未亮起，显得业王殿下的身姿很暗沉。他信马由缰走在院落中，后面跟着平南王殿下。业王殿下的唇线稍稍抿直，看起来害怕又胆怯。
业王殿下定定地看着马下面黑沉的道路，怕摔在地上。
此刻天落下很安静很暗沉，业王殿下却觉得暴风雨在后面。
业王殿下紧张又担忧地说：“十五弟，我看我俩还是去亭子那里坐坐吧。”
平南王不想：“不要。”
业王殿下看他一眼，很悲伤地叹口气，想走又怕他说胆子小，不走又怕被马摔下去。
业王殿下脸暗沉。
平南王殿下笑了：“王兄你到底会不会骑马？”
“……”
业王殿下的眼皮动了动，不敢看平南王殿下。突然注意到手上被缰绳勒出了一道血口，他恍若眼前人不在似的挠血口。
平南王殿下的目光转走，业王殿下以为他要走了，慢慢看向他。
业王殿下以为他一贯爱在自己面前显摆，紧抿着唇，神色忌惮紧张，认命地抓住缰绳停在原地。
平南王殿下的喉结滚动了下，看向远方。
业王殿下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向远方，这才发现许小风站在远处的亭子里，正在吃糕点。她下意识用指腹蹭了蹭嘴角，没有蹭掉挂在那儿，滑稽得可爱。
“小风。”业王殿下低声道，“好像只河豚。”
平南王殿下的脸色瞬间变得不太好看，皱着眉说：“她是本王的王妃。”
“……”
这么凶？
王妃娘娘不是柳含笑？
业王殿下小心翼翼问：“十五弟，王妃娘娘不是柳含笑？”
平南王殿下毫不犹豫：“她不是。”
“……”
业王殿下的话里带了几丝可怖：“你也不怕宰相大人。”
“因为很多人都说本王天下无敌，怕宰相大人做甚？”平南王殿下道。
闻言，业王殿下低下了头，不敢与平南王平视。
而后他细如蚊蝇地冒出了句：“孬种。”
业王殿下这样子平南王殿下明显听不见，他狐疑地看着他，道：“王兄在说什么？”
平南王殿下立刻抬起头：“没、没有。”
“……”
亭子里的许小风吃完糕点打算走了，撞见平南王和业王殿下走进来。
她憋屈道：“二位殿下怎么来了？”
“奇怪了，本王怎么就不能来了？”平南王殿下玩闹地笑一声，脚步轻快如风转一圈，在许小风耳边：“你管我？”
许小风的脸红了。
他却拉长尾音，语气里带了几分玩味，又道：“你要是想管本王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让本王打一下。”
许小风腿麻了，站不稳了只想赶紧走。
见时间不早，三人也没打算在此地多留。
“那帮贼子的胆子还挺大。”平南王说，慢慢走在许小风身边，“你那个娘亲也不该留了。”
许小风无所谓：“殿下想如何就如何。”
业王殿下一直走在旁边，正摸着脑壳：“二位、你们、你们……”
很不耐烦，平南王：“们什么？”
“我和她的关系不是王兄你能肖想的。”
“……”
许小风默默看着他们，昨晚上肩膀受的伤口开始渗血。她很痛。
被平南王看见，皱眉道：“赶紧回去，记得让芷晴帮你上药。放心，我一定帮你报仇，让许夫人付出代价。”
“明白，谢谢殿下。”
见她似乎听进去了，平南王很高兴，目送她的背影离开，对旁边的业王殿下说：“她是本王的王妃。”
业王殿下已经知道了，不想听他再强调了。他道：“十五弟，她怎么受伤了？”
“许夫人。”平南王殿下挑眉，“岳父大人到底娶了什么样的恶女人。”
出了平南王府，走向西北方向的道路上，会经过一家糖葫芦小摊位。人流量也在那儿明显多起来，业王殿下站在那儿买糖葫芦。
业王殿下似乎没听到小摊贩的说话，打算买最顶上那只很大很粗的糖葫芦。
没多久一辆华贵精致的马车驰来，丫鬟芷晴掀开马车帘子，笑语盈盈地和业王殿下打招呼。
马车内的许小风忽地叫住她：“芷晴怎么了？“
芷晴回头：“业王殿下。”
“他在买糖葫芦。”
“我也想买。”许小风很贪吃地走下车，瞥见他身边的魏来怂了一下，声若蚊蝇道：“好、好可怕…”
？？？
“许小风许姑娘。”业王殿下一手拿着糖葫芦一边向许小风走去，“送你糖葫芦，很好吃。”
许小风根本不认识他！不想接。
业王殿下也不知道许小风失忆了，他唇角微弯，调笑道：“不喜欢啊，那我自己吃。”
“……”
许小风也不要他的糖葫芦，她问：“我们之前认识吗？”
像是在听天方夜谭一样，业王殿下下意识掐了掐自己的手。
很疼不是做梦。
他：“许小风，你失忆了吗？不记得我了？”
许小风也不否认，就是觉得不自在，人瘦瘦高高站在业王殿下面前，像仙女小娃娃一样，她说：“我只知道你是业王殿下。”
业王殿下的两条腿还愣在原地，不可思议般，一身红衣华服贵气外没有多余的动作。
失忆是什么奇葩事情？
业王殿下纳闷地把手抬起来，摸许小风的额头，很正常不像有病的样子：“看来你真的是失忆了？”
“对啊，说回来我们到底怎么认识的？”许小风道。
业王殿下的呼吸一滞，整个人觉得亏欠，脸上的表情很委屈，想要索取什么的看着许小风。这个女孩他很喜欢很喜欢，想永远和她在一起。
鼓足勇气，业王殿下往前挪一步靠她近些。
这时候的气温比刚才热多了，周围全是呼啸的人群，糖葫芦的甜腻味道飘在空气里。
午时的阳光不要命地照射，鼻息里扑进糖葫芦的甜腻味儿，夹杂着眼前这个贵气男人身上散发的、近似墨水般清香的味道。他眼眸炙热娇嫩，想把许小风装进身体里。
许小风有些分不清。
耳边听见的到底是嘈杂的人声，
还是自己的心跳声。
记忆似乎在这一刻很想要找回来，许小风想得脑壳痛。
抓住她的手，业王殿下：“别想了。”
许小风渐渐平复心跳的速度，她觉得业王殿下很好看，虽然比不上平南王殿下，但是很温柔很温柔，不像平南王殿下一样会伤害她。
许小风说：“殿下，你是要回业王府吗？”
业王殿下：“嗯，你要和我一块去吗？平南王府不好。”
“啊？”许小风想了想，“还是算了，我不能害人。”
“好吧。”
“平南王殿下经常请你过来吗？看昨天你俩关系很好的样子？”
“我…没钱，找他。”业王殿下说，“十五弟钱多，声望也高。”
许小风哦了一声，盯着业王殿下小巧圆圆的脸蛋，还有他身上的红衣，她又问：“那业王殿下，你为什么没有钱？”
“…我、我不好。”
“发生了什么？怎么就不好了？”
“不关你事，你不用知道。”
“好吧。”许小风不问了，随口道：“我今天记住你了，以后我就不会忘记你了。”
风被热气渗透，烘烤着许小风的脸。她愣了好一阵，心腔有一种被填满的感觉，笑眯眯又说：“殿下，以后我记不起来的事情能来找你吗？”
“嗯！”业王殿下受宠若惊，笑了一下，“我一定帮你想起来。”
许小风：“好。”
过了一会儿。
许小风又问：“殿下，我请你吃糖葫芦吧。”
——
许小风回到平南王府的时候天都黑了。
许小风在饭桌上和芷晴聊天，提到了中午遇见的业王殿下。
芷晴给许小风夹菜，许小风则问她一些自己以前没有失忆的细节。
许小风挺好奇的，频频吃饭。吃完几十口后又问芷晴：“业王殿下到底和我怎么认识的？”
“那天你被当成了乱臣贼子……”
讲完。
许小风不吃饭了，脑海里失去的记忆仿佛回来了，但是她还是很模糊。她坐在饭桌前，等着芷晴来收碗筷。
—
第二天早上。
许小风照常在长亭那儿学规矩写字，等着芷晴来找她回檀香小院吃饭。今日芷晴来得特别早，就站在长亭外面等她。平南王殿下已经一个早上看不见人影了。
学完规矩后，许小风和芷晴回到檀香小院吃饭。
吃完饭带着许小风出来晒晒太阳，迎面就看见伤春悲秋士兵向檀香小院走来。
还带了另外两位士兵。
一个白白瘦瘦，一个黑黑瘦瘦。
三个人不知道来干什么，高大威猛地走进许小风的檀香小院。
许小风不急不慢地走着，在某个花坛那儿和伤春悲秋士兵他们三个人相遇了。许小风问：“你们有事找吗？”
伤春悲秋士兵温柔地瞧许小风一眼，恭敬弯腰道：“昨天晚上那帮乱臣贼子正在牢房，殿下想请小侧妃娘娘去看看。”
许小风早就想找那几个人算账了，她：“带路。”
想到昨天晚上那一帮乱臣贼子，又看了看面前三个威武的士兵，许小风有些小喜悦，可是待会儿会看见平南王殿下……又难过了……
“你们会怎么惩罚他们？”许小风问。
“听殿下的。”
许小风不问了，乖乖跟在她们后面。
伤春悲秋士兵道：“不过殿下说了，欺负他的女人就是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