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青举一顿，他觉得心里突然空了一下，一种奇特的失落感飘飘乎乎地到了心头。郑青举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驱赶走这种感觉，看着前方的车流，点头说道：“是呀，你说得对。我们是发小，当然是友情。”

“就是呀。”江宣离笑了，眼眸弯弯地看着郑青举。

郑青举从后视镜里看到他弯弯的双眸，那种纯粹的笑意感染到他，填补了内心失落的空白处。于是，他也就笑了。

坐在后面的江宣离通过后视镜，看到郑青举眼中的笑意。两人对视的一瞬间，江宣离仿佛被一种电流击中，瞬间他心里涌上一种冲突，江宣离未及细想，脱口道：“青举，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发小！”

江宣离自己没意识到，他这句话蕴含着迫切的期望。他双眸亮得惊人，充满了期待。被江宣离用充满期待的眼神注视着，郑青举意识到，江宣离似乎要用他的承诺确定什么事情。

于是，虽然还没弄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郑青举还是郑重点头答应：“好。”

在得到郑青举的承诺之后，江宣离觉得内心轻松起来。刚刚突然袭来的记忆，带给他的错乱感也彻底消失不见。

那种想法真是莫名其妙，怎么可能是真得呢。心头的压迫感消失，江宣离的心情又愉悦起来。他和郑青举从前是发小，以后也会是发小，这一点是一定不会变的。

郑青举说好了要陪江宣离看他妈妈，就特意将时间空了出来。

当天下午出发前，江宣离虽然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他又产生了之前的那种焦虑感。他无意识地在客厅里来回走动，这里收拾收拾，那里又整理整理。

郑青举看着他闲不住的样子，忍不住喊他：“宣离，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江宣离茫然地回头看他：“我不累啊，我就是……”

“你就是想找点事情做，我知道。”郑青举叹了口气。他放下手中的书，对江宣离认真说道：“你别担心，有我陪你一起去。真遇到什么事情也有我帮你。”

“我现在就好像是……”江宣离对郑青举解释道，“就好像是那种近乡情怯的感觉，应该是这么形容吧。”

说着他坐到郑青举身边，绞着手指，皱眉看着郑青举道：“你能明白我说的这种感觉吗。就是你要做什么事情了，但越接近要做的时间点，心里就越胆怯。”

郑青举见他手指绞得发白，就伸手握住他的，耐心地道：“我知道。”

“我对她没有一点儿印象，她之前也从未联系过我，我能想象到，我们之间没有感情，可我还是忍不住期待。”江宣离想着他丢失的记忆，情绪有些低落，“而且她还失约了，我不知道今天见到她，会发生些什么。”

见江宣离这样纠结，郑青举仔细思索后，说道：“你有没有想过。你对她的期待具体值得是什么。”

“具体是什么？”江宣离一怔，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他没有好好想过。他期待什么呢？期待和王女士见面，期待像别的家庭一样，能获得来自妈妈的关心和爱护？

或许在医院里，刚清醒过来的时候，江宣离产生过这样的期待，但是后来一件件的事情，让他认识到现实。这种期待他当然有，但是他清醒的意识到，他不可能获得。

因此，江宣离期待亲情，可他同样知道，他不可能收获亲情。于是，在他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心里给自己放低了预期。

现在的他不敢奢望亲情。他仅仅想见到王女士，和她聊一聊，了解失忆前，拥有完整记忆的他是什么样的。以及，他和江家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郑青举的这一问，正好帮江宣离想清楚了，他想要的并不多。而一旦认清他想要什么之后，江宣离心情轻松了很多。他渐渐放松下来。

这时候，江宣离才发觉，他的手被郑青举握住掌心里。热度从郑青举的手掌，传递到江宣离的心里，然后又一路来到江宣离的脸上。他觉得脸颊也一阵阵发烫。

江宣离慌忙抽出自己的手，站起来对着郑青举说：“青举谢谢你，你这一问让我想明白了。时间快到了，我收拾下东西，我们出发吧。”说着江宣离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东西。

看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郑青举又看向自己的手掌。没来由的，郑青举握了下自己的手掌，手掌里还残留着刚才的触感和温度。他这一握，好像想保留这些感觉一样。

这次因为有郑青举陪着江宣离，郑青举就没有叫吴典，依旧是他开车送江宣离过去。

因为想通了，在去工作室的路上，江宣离再没有像之前那样焦虑。但他还是比平时安静了一些，一路上的话很少。

郑青举猜测到，他还是有些紧张，因此在离目的地还有近五百米的时候，他停下了车。

“到了吗？”江宣离一怔，看向窗外。他下意识地摒住呼吸，找寻着工作室的招牌。

“还没有。”郑青举摇了摇头，他对江宣离说道，“下车吧，我们走一段路。”

江宣离不太明白，他疑惑地歪头看向郑青举：“怎么了？前面不好停车吗？”

“不是。”郑青举摇了摇头，“我们走一走，你好缓解下情绪。”

情绪，江宣离这才明白，郑青举发现了他内心仍有些紧张。他不太好意思地低下头：“又被你发现了，我确实有点儿紧张。”

江宣离下车，和郑青举慢慢地向前走去，他又解释道：“我不是在家里那种焦虑感了。现在只是一点儿紧张，一点点。”他用手指捏了一下，对郑青举比划道。

看他这样郑重的样子，郑青举眼角流露出笑意：“我知道。”

王女士的工作室在郊区，一路上环境都很好。这最后的一段路程，两旁种满了高大的梧桐树。江宣离伸手捡了一片掉落的梧桐树叶，缓缓地说道：“我现在的这种紧张感，是因为我从没见过她。”

转动着树叶，江宣离又沉思道：“不能说没见过她，只能说，我在失去记忆后没见过她，所以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

“我也不知道她是什么脾气。这种紧张感就像小时候上学，要去见严厉的班主任那样的感觉。”江宣离打了个比方。

郑青举忍不住勾起唇角：“你上学那会儿可不怕班主任。”

“啊？”江宣离一怔，随即他兴奋地看向郑青举，“你是不是记得我什么事？你快给我讲讲，看我还有没有印象。”

“初二的时候吧，我们一个年级。”郑青举回忆道，“那天大课间，我们两个班有了冲突。起因好像是有两个学生闹起了矛盾。”

具体是什么矛盾，郑青举已经忘记了。他只记得，后来江宣离参与了进来，然后两个班参与进来的学生越来越多。

冯毅他们也蠢蠢欲动，但在郑青举约束下，他们只是站在一边旁观。之后就是江宣离看到了郑青举，然后他言语挑衅郑青举。冯毅不服气，要和江宣离争执的时候，被郑青举拦住了。因为他看到江宣离的班主任过来了。

但江宣离背对着班主任，并不知情，还在嚣张地放话。于是下一刻，班主任就黑着脸给了江宣离一个爆栗。

那时候江宣离的脾气真是大。兴许是觉得在郑青举面前丢了脸，对班主任的批评，他每一句都不服的顶撞了回去。

“你看，你确实不怕班主任，他说一句，你就还一句。”郑青举讲完了这件事，笑着对江宣离说。

江宣离摇了摇头道：“你一定有些事情记错了。”

听他这么说，郑青举突然想起，上次一起吃饭时，江宣离讲的和他不同的高中记忆。难道这一件事，在江宣离的记忆里，也有不一样的版本？

为了不影响到江宣离的心情，郑青举不动声色地说：“我哪里记错了？”

“首先。”江宣离肯定地说，“咱们关系那么好，我绝对不会挑衅你。”

想到江宣离坚定不移地认为，他们从小就是发小，郑青举没有反驳，只是说道：“那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我估计，要不你记错了，要不就是你误会了。”江宣离振振有词，“我应该是对你们班别的同学说的。咱们俩这样的交情，我绝对不可能对你说什么重话。”

“那你有这件事的记忆吗？”郑青举问道，他有点儿好奇，如果江宣离有记忆的话，在江宣离的脑海里会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你说的和我记忆里，初中经历的事情差别太大。我也不确定我记不记得这件事情了。”江宣离皱眉回想着。

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想起来的，江宣离又接着刚才的话说道：“第二就是，我绝对没有这么笨。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挺聪明的。”

“你记忆的这件事，怎么把我说得这样蠢。班主任来了我还不知道，还一直和老师顶嘴。这样一来，最开始那两个同学神隐了，我反而背锅了。这也太像那种无脑的反派炮灰了吧。”

“所以，一定是你记错了。”江宣离坚定地总结道。

作者有话要说：鲜梨：我们要当一辈子的发小哦（立flag）

青桔：好

未来某一天

鲜梨：我曾经说过的话被我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