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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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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政殿内的争议并未传出去,不论是议事的官员,还是中途进殿伺候的宫女们,都明智地选择了守口如瓶。

毕竟牵扯到军政之权与皇室公主,在弘德帝做出决断之前,要是因为话多把自己牵扯进去,就是平白一场无妄之灾。

是以,隔天安成公主进宫为亲子求情,直奔东宫而去时,压根不知道李愿也是主张重惩崔汾的一位。

东宫门庭冷清,无人清扫的落雪几乎淹过了脚踝。一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雪上门,却被晾在了紧闭的宫门外。

安成顾不上规矩,遣人上前叩响了朱门上的铜环。连叩了十多下,终于有应呼声从里边传来。

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小太监,他飞快地瞄了几人一眼,弯腰行了礼,恭恭敬敬地道:“公主,太女殿下身体欠安,不便见客,公主请回吧。”

“太女昨日尚能进出崇政殿,怎么今日本宫一来,她就欠安了?”安成公主一心只有即将被押送入京的爱子,根本不信这番说辞。

“殿下的确久病不愈,奴才不敢胡说。”小太监低着头,说完就要推上宫门。

安成公主嫁入将门三十年,在崔家向来说一不二。可今日进宫先是在雪里等了半晌,而后人都不曾见到,就被小太监随口打发,以她的性子怎能忍得了。

“本宫是皇太女的姑姑,皇太女病了,本宫自然要亲身探望。快滚开,否则本宫治你个不敬之罪。”说完,她一脚踹开了小太监,风风火火地往东宫里去。

小太监捂着肚子爬了起来,愁眉苦脸地跟在后头,倒是没敢再阻拦。

安成以为说皇太女病了是下人随口搪塞自己,没成想,进了寝宫的内殿,还真闻到了浓浓的药味。

眼前的宫殿只开了一扇宫门,没有点灯,从外望去,只觉得深如渊潭。

举步踏入,殿内一片寂静。暗青色的幔帐垂落曳地,拖出几道长长的阴影。似被茶水泼灭的瑞兽暖炉倒在一旁,静静地散着最后一股白烟。雪窖冰天,黯淡无光,简直比冷宫还像冷宫。

安成一进来就顿住了,环视了一圈后,慢慢走向书架后边,看见了躺在贵妃椅上的李愿。

与往日端庄知礼的做派全然不同,她面前的李愿,披头散发,素面朝天,正望着墙上一扇闭合的窗子出神,对她的到来毫无反应。

难不成真如传言所说,得了失心之症?

“殿下?”安成自己捡了张椅子坐下,挥退了带来的侍女,半好奇半疑虑地盯着李愿看。

“太女殿下?允慈?”她又喊了好几声,榻椅上的人终于有了反应,却也不应声,只是转过头静静地与她对视。

那是一双平静淡漠,却又格外透彻的眼眸,一眼扫来时,仿佛能洞穿人心。

安成公主心头一跳,下意识避开了李愿的目光,同时也否认了先前的猜测:这可不像是疯子会有的眼神。

仅一照面,安成的气势就矮了三分。她自然也摆不出长辈的架子了,只得换个法子,卖起了惨。

“允慈,你可要帮帮你汾表哥啊。他外任为官,一向为百姓劳心劳力,哪知如今竟遭了小人的算计,不仅诬陷他贪赃枉法,还要将他押到京城受审。”她捏着帕子压了压眼角,神色哀戚道:“春寒未消,路遥千里,我只怕他撑不到回京啊……”

“允慈,你知道你汾表哥的为人,他不好金银俗物,胆子也小,怎会贪赃呢,这其中必有隐情。”安成一口咬定崔汾不会收受贿赂,又说江州刺史与崔氏曾有旧怨,定是他出于报复,暗中指使江州官员构陷崔汾。她今日前来就是想请李愿出面,说动弘德帝严查江州刺史。

李愿听完摇了摇头,收回了视线,叹道,“姑母,与其拉孤与江州刺史下水,不如回府写封家书,劝崔侯卸甲归田吧。”

她说得很直白,直白到安成公主尚来不及辩驳前半句,就被紧接着的后半句话吓得面无血色。

“……殿下此话何意?难道说这是陛下的意思?可崔家世代忠良,我夫更是辞别家小亲眷,镇守了西凉近二十年啊!陛下怎能、怎能……”安成坐不住了,她知道所谓功高震主,飞鸟尽良弓藏,可是她从未想过,凉州至今尚未太平,弘德帝居然就容不下崔家了。

来这之前,她惦记的只是长子的安危,这会儿得知,一桩贪污案的背后也许攸关着整个夫家的生死,霎时间,眼前发黑,腿脚发软。

“那是他的妹夫,他难道还信不过自家人吗?”安成颤着声音,保养得宜的脸上忽显了老态。

李愿没说话,也没打算解释弘德帝对崔家还有四分旧情六分忌惮,并不会急着借崔汾的案子发落整个崔家。

她为所谓的帝王多疑、皇权制衡而疲累,念及她这位姑母子孙死绝的下场也算凄凉,才为她提出了这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至于安成信或不信,听或不听,就与她无关了。

**

顾府坐落于城南通义坊,府前有三座门楼,斗拱交错,正中高悬着大漆描金匾额,乃是弘德帝亲笔所题。

入内是影壁,穿堂,四面抄手游廊。庭院里的花草已被落雪覆盖,只有几株斑竹和松柏依旧苍翠。

顾玉山抖了抖衣摆下轿,鞋底沾着潮湿的黄泥,在冰雪上留下了几个显眼的足迹,多走了两步后,才被雪蹭干净了。

他刚从城外回来,奔波了一整日,连茶饭都是在马车上匆匆用的,唯恐慢了脚程。好在,这一趟出城也算如他所愿。他暗自想着,脸上却不免露出几分憔悴。

以至于等他穿过游廊,一路进了前厅后,才迟迟察觉到府里的怪异:进门这么久,除了见到一个门房小厮外,就没再瞧见第二个下人了。

想都不想,他脚尖一转,径直往小女儿所居的院落找去。果然,还没进院门就听见了里边的朗朗诵声,“四六二十四,四七二十八,四八三十二……”

揽翠院,包抄着垂花门与厢房的长廊里,挤满了或凭或立的小厮与丫鬟。因地方不大,还有零星的几人站在空庭里,不怕冷似得被雪淋了满身。

但无一例外,他们全都目视着前方,摇头晃脑地背着口诀。而在高出两阶的檐廊上,立着一块五尺长涂了漆的方榜,顾府三小姐顾妙冉正站在那块方榜前写写画画。

等小厮丫鬟们背完了“九九八十一”,顾妙冉便转过身,露出了身后用炭笔描画的矩形,“大家看这一题:此为方田,广七步,从十五步,问田为几何?”

“同样的方法,广从步数相乘,七乘十五,也就是我们接下来要学的二位数乘一位数……”

顾玉山站在半月门外,谁也没有惊动,皱着眉,听了一会儿顾妙冉的算数课后,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千金小姐在府邸里给仆从开私塾,天底下都找不出第二家了吧?

晚膳时,侧室章氏难免也对顾玉山提起了此事,语气还颇有几分不满,“妾原以为妙冉是一时兴起,才让下人陪她玩闹几日。可现在,她上午教了识字,午后又要教九数。丫鬟小厮全聚到她院里听课去了,连带着婆子也偷了懒,茶无人煮,雪也无人扫,今日要不是妾到东厨催,怕是连晚膳都无人准备。”

“老爷,妙冉小姐为下人启蒙开智是好事,可是,也不能耽误了府里的活呀,不然岂不白白给了月银?”

章氏柳叶似的眉毛蹙着,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一边还不忘执筷为顾玉山夹菜。

顾玉山自发妻病故后就未再娶,虽有几房妾室,但正妻之位一直空着。章氏跟了他有些年了,操持着府邸中馈,在顾家隐隐已是半个“当家”。她这含蓄地说上顾妙冉几句,算不上逾矩。

奈何顾玉山的心是偏的,美妾告状在前,他却记挂着小女儿的辛苦,说道:“她一天下来,也不怕累坏了嗓子。叫厨房煮些雪梨燕窝羹,让人送到揽翠院去,务必看着妙冉喝完。”

章氏掐着帕子,好半天才挤出一个笑,应道:“是,妾这就吩咐下去。”说完,便叫了身边的丫鬟去东厨传话。

但不等厨房的下人来回话,顾妙冉先端着一盘点心来尽孝了。

款步而来的少女年华正佳,穿着一袭大红羽缎披风,发上簪着海棠珠花步摇,形容娇俏,笑靥如花。

“爹,章姨娘,这是妙冉特意做的枣泥酥,外皮酥脆,甜而不腻,你们尝尝看。”语罢,她将点心一放,又抢过了丫鬟的活,给两人斟茶倒水,格外殷勤。

章氏起了身,拉着顾妙冉一同坐下,神情温柔慈爱,哪还看得出方才阴阳怪气的模样,“你白日教导奴仆已是辛苦,怎还亲自下厨呢。要是累坏了身子,妾与老爷可要心疼了。”

顾妙冉很亲密地与章氏挽着手,桃花似得眼眸弯起,灵动活泼,“一道点心而已,哪能累到。姨娘你先尝尝,要是喜欢,我就将做法教你。有句话叫技多不压身,万一哪天你失宠了,还能开间点心铺子……”

“咳咳……”章氏捏着甜酥还未入口,就被顾妙冉两句话呛得不住咳嗽。

顾妙冉只以为她是吃急了,伸手轻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抬头时,忽然对上了顾玉山一言难尽的表情。

“怎么了?”她一愣,看了看顾玉山又看了看章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好像不应该当着她爹的面,说她的庶母会失宠。章氏长得再年轻,也是长辈,她这么说话实在有点以下犯上……不太对,还是叫以幼欺老?

顾妙冉讪讪的缩回手,放弃了从一堆封建规矩里挑自己的罪名。见章氏喝了两口茶,平复了气息,她便转而对着顾玉山装起乖巧,“爹,你说过只要我这阵子安分地待在府里,你就帮我想办法进宫的,你可千万别忘了。”

顾玉山眉头一耷,刚咬了一口的枣泥酥都不甜了,“妙冉啊,不是爹多嘴,只是你想想,在家有爹和几个姨娘疼你。但进了宫,事事都要看旁人的眼色过活。要是你受了什么委屈,爹也帮不上忙,人情冷暖只能你一个人熬着,这又是何苦呢?”

他没忍住,又开始了长篇大论。将顾家和皇帝后妃的吃穿住行一道道比着,势必要让顾妙冉明白,进宫后的日子远没有她现在过得快活。

顾妙冉不笑了,冷着一张小脸,捧起那盘点心就往外走,“还是孝敬我娘吧,娘亲,妙冉这就寻一条白绫去陪您……”

“咚——”顾玉山起身太急,连撞翻了两张杌凳,“进宫,进宫!爹一定送你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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