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泛向沈清请了两天假。
从她入职以来,整整三年时间,从没休息过一天。
便是春节,也选择在警局值班。
是出了名的工作狂。
她请假的概率,堪比太阳打西边出来。
“秦队?你是真的秦队吧?记得这个平安符吗?”
温乔拿着之前秦泛给她的平安符,在她眼前晃了晃,唯恐眼前这个人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
“看你现在活蹦乱跳的,是没事了?”
秦泛一把夺过平安符,放进了怀里的口袋,又小心地拍了拍:
“那这个就还给我了。”
“哎?”温乔看着空了的手,先是一愣,随后又松了一口气,跟在秦泛身后,看着她收拾东西,有些不解:
“只是请两天假而已,又不是离岗,秦队收拾这些干嘛?”
温乔嘴上虽然这么说,手上却也帮着忙。
“你不觉得这里看着很乱?”秦泛指了指桌面。
各种本子、纸、笔乱放,抽屉里也塞了不少塑料袋,甚至还有抹布......
秦泛一股脑地全扔进了垃圾桶。
“额...其实还行。”温乔早已习惯了,突然变得干净,反而有点不适应。
秦泛瞥了一眼对面和她不相上下的桌面,道:
“你那桌子,也赶紧收拾收拾。”
那天晚上,她甚至没敢把楚兰舟带到她的办公桌前。
“哦哦哦。”秦队发话,温乔立刻收拾起了她的桌子。
出勤回来的其他人,看到干干净净的两张桌子,都好奇地围了过来。
“秦队这是受刺激了?”
“不能吧,昨天我还看到她和楚教授站在一起,有说有笑的。”
“你这话说的,谁和楚教授呆在一起,不会笑?光是想想,我就能开心得几天睡不着。”一人反驳道。
几人笑了笑,无不赞同。
有一人发现了不同:“秦队人呢?以往队上没任务,她可从来没离开办公室过。”
“秦队不会要调走吧?”
不知谁说了这么一句。
温乔拎着垃圾桶刚好走到办公室门口,不知怎么,心下一慌,却急急解释:
“秦队请了两天假,后天就回来了!”
“这样啊,吓死我了。”
众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毕竟,按照秦泛过往的功劳来看,若是真升调,怕是局长的职位都能做的。
但如果秦泛走了,他们刑侦队怎么办?
“那这桌子?”别一念指着不同以往的桌子,问。
以往她们刚进门就知道哪个是秦泛的位置,即便是在外面临时搭个办公处,也能一眼看出。
可现在,即便她们面前的桌上,挂着秦泛名字的职位牌,她们也得再三确认。
“不知道,今天秦队从沈局办公室出来,就开始收拾桌子了,也让我收拾收拾自己的桌子。”
温乔从抽屉里拿出两个垃圾袋,一个一个套好。
她刚刚本来只是去扔个垃圾,没想到垃圾桶底还积了不少灰,就把垃圾桶也拿出去洗了。
“小乔,秦队和你说的真的是请假?”
“真真姐,你是不是听到了点什么?”温乔直起腰,望向江真真,眉头深锁。
“昨天早上,我好像听到秦队说要和楚教授做同事。”江真真道。
“真哒?”温乔的脸上瞬间便舒开了眉,扬起了笑。
“楚教授难道要来咱们局啦?她能干什么呢?楚教授也在医院任职,虽然是脑科,但像楚教授这样的人,肯定是全才,皮肤科、骨科、内科肯定也不再话下......”
温乔自言自语地分析着。
“所以她肯定也可以做法医!”
“有道理。”只有别一念一人附和道。
谁好好的教授不做,来警局做一个小小的法医啊。
“怪不得秦队突然要收拾桌子了,肯定是不想楚教授看到。”温乔越想越有道理。
她又立刻从抽屉里掏出一包湿巾,仔细地擦着两人的桌子。
“早知道就用毛巾擦了。”秦泛扔了手里发黑的湿巾,又去抽新的,摸了摸,竟然又见底了。
秦泛看了眼垃圾桶里数不清的湿巾纸,有点后悔。
她也没想到桌子竟然会这么脏。
怪不得平时看着有点发亮。
当初秦泛买家具的时候,选的颜色基本上偏深,尤其桌子,选择的是深棕原木,耐脏。
可她也没想到会这么耐脏。
一张湿巾从一边擦到另一边,直接就黑了。
秦泛原以为一张桌子而已,费不了多少湿巾,结果用完了整整两大包,还没擦干净。
不过好在已经能看到些树纹了。
秦泛从柜子里翻出一条毛巾,直接把洗涤剂倒在桌上,又端来一盆水,将毛巾放盆里沾湿了才开始擦。
擦完了桌子,秦泛又去擦玄关的柜子,等房间所有能擦的都擦完了,整条毛巾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
秦泛站起来,锤了锤自己的腰,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水,又看看时间,竟然过去了两个小时。
单单是擦柜子,就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早知道,她之前就每周打扫一次卫生好了。
这好像是她搬进来之后的第一次大清扫。
以前也没觉得有多脏。
今天从警局回来,就是觉得哪哪看着都不太不顺眼。
刚好她请了两天假,也不知道去哪儿。
总不能去找楚教授吧?
昨天晚上楚教授去医院做了一台手术,现在应该还在家里补觉,她也不好去打扰。
秦泛一口把杯里的水喝完,又继续开动。
等她再次停下,天已经黑了。
秦泛直接瘫在了沙发上,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
可这时候肚子又不合时宜地叫了。
楚教授吃饭了吗?
秦泛点好了外卖,脑中突然蹦跶出一句话。
问问?
秦泛点开了微信,才想起来没楚兰舟的好友。
她的电话是她的微信不?
秦泛脑中自言自语,手上却依旧把楚兰舟的号码输进了‘添加朋友’。
点了搜索之后,手机界面弹出一个名片。
头像是一朵荷花,昵称只有一个单字‘楚’。
这一看就是楚兰舟的微信。
秦泛立刻点了‘添加’。
添加完之后,秦泛又刷了会儿手机。
没过几分钟,外卖到了。
她点了一份西红柿炒饭。
吃炒饭比其他的更快,也更容易饱。
这也是秦泛最常点的外卖。
秦泛关了手机,认真地吃饭。
等她吃完了,收拾好桌子,再打开手机,桌面上弹出了两条消息,显示是五分钟前。
一条是‘好友通过’。
另一条则是‘姐姐吃饭了吗?’
秦泛看了看垃圾桶,回:‘楚教授吃饭了吗?’
对面很快回:‘还没。’
秦泛想了想,在输入框输入:‘我也还没。’
还没等消息发出去,对面又发来:
‘姐姐平时偏爱哪一类菜系?我知道有一家餐厅,各种菜系做得都不错,姐姐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尝尝?’
‘好呀。’秦泛立刻把之前的几个字删了,毫不犹豫地发了两个字。
‘你住哪儿?我去接你。’楚兰舟发完消息,打开车窗,抬头望了望眼前的大门,门匾上写着‘一品兰亭’。
秦泛犹豫了几秒,回:‘一品兰亭3栋701,不过你在门口等我就行啦。’
‘好。’楚兰舟回完,关了手机,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
她从学校出来,就直接来了这里,到了才想起来还没告诉秦泛。
秦泛立刻去浴室里冲了个澡,洗完之后边擦头发,边去翻衣柜。
白T,浅色牛仔裤。
秦泛又翻了翻外套,大部分都是夹克和冲锋衣,最后在衣柜的最里面看到一件米色的西装外套。
秦泛眼前一亮,立刻拿了出来。
三两下换好衣服,又去吹头发。
头发吹干,随意抓了抓,在脑后半扎了个马尾。
最后拿起落灰的香水,在手腕上喷了一下,两手沾了沾擦在耳后。
秦泛在镜子前照了照,满意地点了点头。
临出门前,秦泛想起晾在阳台的衬衫,去找了个纸袋,把衣服叠好装了进去。
走到玄关,打开鞋柜,秦泛选了双白色板鞋,和她今天这身衣服也很搭。
拿好钥匙,关门。
秦泛看了看时间,正好半个小时。
从泛清书院到一品兰亭差不过刚好半小时的车程。
如果楚兰舟给她发消息的时候,刚出门。
那她到门口,她差不多也才到。
一品兰亭只有两个门,用手机导航一般都会直接导到正门。
她家距离正门也是最近的,所以刚刚才没和楚兰舟说。
秦泛刚出了门,便看到路边停着的淡紫色车,忙抬起手挥了挥。
这么巧!
楚兰舟看到秦泛,顿了顿,眸光微闪,随后打开车门,下了车。
秦泛也小跑着上前。
“这身衣服很衬姐姐。”楚兰舟心里的喜欢,险些抑不住。
秦泛每次换上新衣,总会给她带来惊喜。
“今天难得休息,就穿得...清新点儿。”秦泛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这么清爽的秦泛,楚兰舟绝对是第一个见。
“姐姐休息几天?”楚兰舟问。
“两天。”秦泛道。
她也不知怎么,突然就想休息了。
“对了,这是你的衣服,我已经洗好了。”秦泛把手中的纸袋递给楚兰舟。
“这是送给姐姐的,这件我家里还有。”楚兰舟摇了摇头。
“那我下次也送一件给楚教授。”秦泛知道有些人不穿别人穿过的衣服,以为楚兰舟也是,就了然地点了点头。
楚兰舟猜出秦泛可能误会她的意思了,不过听到她的话,却也不急着解释。
秦泛往副驾走去,楚兰舟也跟在后面。
楚兰舟原以为秦泛是打算给她开门,却没想到她自己坐了进去。
秦泛坐在副驾,一手拎着袋子,另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看到站在车外的楚兰舟,有点尴尬。
“我...我是来试试副驾是什么感觉,感觉…挺好。”秦泛又从车里出来,眼睛四处望,却不敢看楚兰舟。
她也不懂,她坐副驾天经地义,为什么会有一种窘迫感?
秦泛立马给楚兰舟让了位置,自己跑到了主驾上坐好。
秦泛启动车子,楚兰舟调好导航。
车里的导航时不时播报几句,倒也没那么尴尬了。
“楚教授今天休息得怎么样?”秦泛没话找话道。
“今天是研三的预答辩,我在学校呆了一天,中午休息得还行。”楚兰舟回道。
“只有午休?昨天晚上你不是赶去医院做手术了吗?白天还要去学校?”
秦泛知道关于脑部的很多手术,短则四五个小时,久得甚至能连续做十几个小时。
且必须一直保持注意力高度集中,一场手术下来,整个人基本上都虚脱了。
就这样,她白天还能去学校再听学生的预答辩?
不要命了吗?
秦泛心里莫名堵得慌,但也知道这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姐姐是在关心我吗?”虽然秦泛语气不善,但楚兰舟听着却很开心。
秦泛双唇紧抿,不想说话。
“姐姐今天喷了什么香呀?有种清新的山泉的味道。”楚兰舟也不恼,又笑着问道。
“银色山泉。”秦泛咬了咬牙,最后吐出几个字来。
“怪不得,名字和香味很衬。”楚兰舟语气仍带着笑意。
“楚教授如果喜欢,我送你一瓶,我家里刚好有两瓶,一个人也用不完。”秦泛说完就有点后悔,这话完全不像是要送她东西,倒像是施舍。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之前我在外地出差,刚好遇到免税店打折,一瓶的价格能买两瓶,我又挺喜欢这个味道,就直接买了两瓶,结果现在只用了一点点.......”
秦泛越说越觉得不对劲,又着急:“我的意思是...我就是...你喜欢的东西,我都想送给你。”
“好呀。”楚兰舟靠在座椅上,直接捂住了嘴,可眼角的笑却怎么也遮不住。
“我最喜欢姐姐,姐姐要不要把自己也送给我?”楚兰舟眼里眯着笑道。
秦泛再次闭上了嘴,耳尖却又红了,整张脸也红了。
甚至手上也泛着淡淡的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