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谷零习惯回房间时先看一眼手机，查一查有没有需要处理的邮件或信息，今天也是如此。刚把手机打开，屏幕倏忽暗下，亮起一个巨大的红色感叹号。

他第一反应是手机被黑客入侵了。等感叹号消失，屏幕左上角有一个音量器，右上角是一张地图，中间往下部分全是黑的。

地图可以放大，降谷零发现表示自己位置的小绿点和地图上唯一一个小红点距离非常近，几乎是重合在一起。他皱着眉，把音量器拉高，手机放到耳边。

似乎有水声，除此之外都很安静。

他听了半晌，有些匪夷所思。退出界面后发现手机多了一个图标，黑底，也是中间有个红色感叹号。他给诸伏景光发了条讯息：

【你刚刚在洗澡吗？】

等待回复的时间降谷零把那个多出来的小程序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功能十分简洁。音量键和小地图中间有个信件图标，他点进去，发现那是一个聊天框。

犹豫了一会儿他没有贸然动作。大约十分钟之后，诸伏景光回复了：

【啊，是的，实在是弄得太狼狈了。怎么了吗？】

【你把还剩下的那个窃听器找出来，拿在手里。】

虽然不解其意，诸伏景光仍照做了。降谷零听见耳边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接着是有些刺耳的“刺啦”声。

【拿到手里了，然后呢？】

真的是如月琉生放在诸伏景光那里的窃听器，为什么突然连到了他这里？

如月琉生做事一向谨慎，应该排除忽然连错这种情况。他放窃听器的目的是为了保证诸伏景光的安全，但现在也并没有危险，不存在需要自己靠定位器去救诸伏景光的情况。

诸伏景光只说如月琉生有一个比较机密的任务需要执行，降谷零当时并未多问，这时候却觉得有些疑惑了。

【他有和你说什么时候回来吗，今天有没有联系到他？】

诸伏景光很快回复，似乎也看出他话里有话，询问道：

【短则一两天，长则三四天。他十二点多给我发过消息，发生什么事情了？】

降谷零解释：【我手机里多出一个软件，连接着你手里的窃听器。】

过了十几秒，手机里传来刻意压低的呼唤声：“波本？”

降谷零发简讯：【我能听到。】

诸伏景光盯着手指上的小圆片，想到：十二点时他们还在枪战，如果如月琉生那时没有监听他，道晚安之后就休息了，不可能在两点多一切都结束的时候，忽然又把窃听器连接到降谷零手机上；如果如月琉生一早就在监听他，降谷零手机上的软件在之前就被启动了，只是他一直无暇查看，那如月琉生也不可能在十二点的时候貌似什么都不知道地和自己说晚安。

而且他和降谷零今天一直待在一起，无论是监听还是定位，不都是多此一举吗？

降谷零手机上多出来的软件和那条给他道晚安的信息，至少有一个不是如月琉生本人发的。

难道出什么事了吗？

信息太少，降谷零先安抚担心的幼驯染：【先别急，你给发他讯息试试。】

他自己则打开那个标上感叹号的图标，点开了那个奇怪的聊天框。

如月琉生应该不会轻易将这种程序给别人，三种可能：对面是如月琉生本人、他非常信任的人或者导致他陷入危险、接手了这个程序的人。

他发了一句看似莫名其妙的话；【纸箱子在哪？】

这是他和如月琉生初遇的地方。如月琉生会直接回答地址，他非常信任的人会因为没有从如月琉生那得到这个讯息而措辞谨慎，最后一种人的反应，可能会以为他和如月琉生有交易，给出错误的信息。

他和诸伏景光都没有等到回答，两人交流了许多种可能，从天黑等到天蒙蒙亮，降谷零那里终于收到了回复。

【在不可名状之处。】

？

感觉像是第二类人，脑回路比较清奇的那种。

降谷零记得上一次风见裕也对他提到尾石淳的事情时，提到的那个跟着公安招揽的黑客做事的人，叫做桐山悠真。

【他在哪？】

这次回复得很快；【不知道。】

坦诚得不像一个有所图谋的人。

降谷零基本确认了对方身份：【他让你做什么？】

这次很久都没有回复，降谷零猜测应该是自己被怀疑了。

莱伊在安全屋中，两人不方便交流。降谷零先找了借口出门，约定的安全屋就在相邻的区，他到了之后打算再研究一下那个软件，发现地图有了新的变化。

地图上多出来了两个小绿点，并且正在移动：一个方向朝诸伏景光，一个方向朝他来。

降谷零马上离开安全屋，绕了几圈躲在小巷的死角处，屏息凝神等待着那人追来。

几分钟后，刻意被放轻的脚步声缓慢接近，来人非常小心，没有将自己暴露在降谷零的可攻击范围。他走了几圈，确定好降谷零的位置，才谨慎地朝他走来。

两人几乎同时出招扭打在一起，看清对方的脸后又都默契停住。松田阵平放开手，眉毛拧起：“怎么是你这家伙？”

降谷零对来人是他有些心理准备，因此不算意外，只是低声：“跟我来。”

松田阵平跟着他，一边在想这是什么情况。

他和萩原研二今早发现他们的手机都出现了一个奇怪的软件，一开始以为是犯罪信息。比如这个小红点是被绑了炸弹的人质，音量键一开就会听到罪犯的威胁、人质无助的呜呜声。两人严肃地开始研究软件，并准备报警。

结果就是，没有犯罪信息，音量键拉到最大也只能听到一些杂音，像是一个人在房间内行动，拉拽凳子或放置物品的声音。

他们等了一段时间也没等待唯一聊天框里的那个人主动说话，实在是不理解对方的用意，只好先开口问他是谁。

那个人说可以给他们提供协助。

协助什么？什么协助？他们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卷入了什么犯罪现场吗？

本着谨慎杜绝犯罪的警察精神，松田阵平完美带入了一个接了脏活问雇主要求的□□，他问：要做到什么程度，抛尸要加钱。

只是杀人应该不需要这么麻烦，松田阵平猜测他们应该要得到那个人的什么东西，或者从他嘴里知道一些事情。

至于他说的协助，大概是指会帮忙毁掉监控之类的？真是一场准备充分的犯罪。

然而对面却没有回复了，难道是他们露出破绽了吗？

萩原研二第二个上场，他思考了一下措辞，发道：那个人好像和你们闹了不愉快，这单让给我一个人怎么样？

还是没有回复。但手机上的软件还在正常运行。

于是两人决定直接动身去定位点看看是什么情况，去之前还和处里打了声招呼，表示发现了可疑情况，随时需要支援。

走到半路的时候就发现又多了一个小绿点，两人合计了一番，认为绿点就是接到任务的人，在靠近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会显示在地图上，于是决定分开行动。萩原研二去保护人质，松田阵平去拦截另一个任务者。

结果另一个任务者竟然是降谷零。

出于对同期的信任，松田阵平觉得大概是他们猜测有误，这件事另有隐情。

等确认安全，降谷零问道：“去找另一个定位点的是萩原？”

松田阵平点头：“所以到底是什么情况？”

降谷零叹了口气：“红色的定位点是Hiro的位置。”

松田阵平：“哈？”

“定位器是琉生放的，这个软件大概也是他做的。”

松田阵平瞪大眼睛：“哈？？”

他看了一眼戴在手上的手表，又觉得好像也没那么震惊。

不对，不是，这件事从里到外都很奇怪啊！

为什么在诸伏景光身上放窃听器，然后又把定位发给他们，并且还有一个疑似犯罪协助的不明人士在操纵这个软件。

松田阵平见降谷零看手机的神情逐渐复杂，问：“怎么了？”

降谷零把手机转了方向面对他。原本音量键和地图下面那些黑屏的地方变成好几个被分割的小方块，现在有三个方块是亮起的，是三个不同角度的监控。

松田阵平很容易就找到那个穿着蓝色连帽衫，带着口罩，出现在监控中心的男人——是诸伏景光。

他脸上的表情现在和降谷零一样复杂了。

降谷零看着地图上不断靠近的两个定位点：“等他们到了，我们再详细说。”

——

很有偷感的更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