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叶回来的突然，说的话也突然，纪姝颜被问的猝不及防，一时没反应过来。青叶盯着她看了会儿，复又开口。

“你若不喜欢二郎，就跟他保持距离，早些跟他说清楚，免得他一颗心都落到你身上，越陷越深，最后无法自拔，徒伤一场。”

他恶狠狠地说完，转身就走。

他回来的快，走的也快，如一阵风，却刮起轩然大波。玲珑看他脸色凶狠躲在后面不敢靠近，确定他走远了，才慢慢踱步到纪姝颜身边。

“娘子，这个青叶好凶啊，都走了，还特意回来警告你，你都要嫁给秦郎君了，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他。”

玲珑不知道秦骃私下里跟纪姝颜说的话，只以为他们两赐了婚，就是铁板钉钉的准夫妻了。

纪姝颜听见了玲珑的话，却没入耳，她如今脑中反复回荡着青叶刚刚的那句话——“免得他一颗心都落到你身上，越陷越深，最后无法自拔。”

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

秦骃喜欢自己？

*

纪姝颜和玲珑收拾好衣物，翌日清晨背着两个包袱出门。青叶早已将西苑门上的铁锁砍断，所以她们很容易地从月牙门走了出来。

纪姝颜昨日进出办事都是翻墙，太过匆忙，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府里，等到今日白天跟玲珑一起回去，才有时间好好看看府里变化。

柱国公府前身是长公主府和附近的一些公爵府邸，里面种植了很多树木，这些树木并没有因为主人的更替而发生变化，它们一季季地抽穗发芽，开枝散叶，又凋黄枯谢，傲霜厉雪，最后长成巍峨耸立的参天古木。

纪姝颜和玲珑之前进西苑时，周围的树木不过刚发了嫩芽，经过一月有余，已经长成了层层叠叠的茂密翠叶，在阳光下油光发亮，枝头各色鲜艳花朵也静悄悄地开了，引来蜂蝶乱舞，叽叽喳喳地鸟雀也在林荫树梢的光影之间欢歌庆舞，像在热烈地欢迎着，春天来了。

除此之外，府内还多了许多下人，纪姝颜和玲珑出来走了一路，便见了好几波。有拿着剪刀修建花圃的，有拿着扫帚扫地的，还有摘花的，捞池塘里的枯枝的，不少未见过的生面孔，应该都是她进西苑这段时间新雇的。

她不认识这些人，这些人自然也认识她，见了她和玲珑不免大惊失色，议论纷纷。

“快看快看，那儿有两个女的还背着包袱，不会是贼潜进府里了吧。”

“瞎说，哪儿有贼这么大胆子的，光天化日之下偷了东西，不赶紧跑。还大大咧咧背着东西走在路上瞎逛的。”

“不是贼，那是谁，之前也从来没见过啊。”

“......会不会是那位？”

一个摘花婢子托腮沉思，忽然灵光一现。

“那位，是哪位啊？”

她为自己伙伴的愚钝而咂嘴，却又不得不开口解释。

“那位，就是之前捅上了府上郎君的那位！”

“哦！你是说姑奶奶的继女，那位秦姝颜小......”

她话还未说完，就被旁边人一把捂住了嘴，急眼训她，“你不要命啦，她胆子大的很，连府里郎君都敢捅，你还敢那么大声地叫她名字。”

她们自以为压低了声音，却没料到纪姝颜自小习武，耳聪目明，早已将她们的窃窃私语尽收耳中。

她一边唏嘘一边好笑，唏嘘时间不过过了月余，外面却像翻了个天，居然有人不认识自己了；好笑这些人虽然不认识自己，却知道自己的大名，虽然这大名牵连的名声似乎不太好。

纪姝颜视若无睹，依旧领着玲珑目不斜视地从二人身边走过。

二人借着花枝遮掩，缩手缩脑站在花丛里，等到人走了，才扒开花枝翘首追着纪姝颜走的方向看去。

“流言不是传错了吧，我看那两个小娘子都慈眉善目的，也不像什么穷凶极恶之人啦。”

“流言怎么可能有错，府里都传遍了，再说你看左边年纪稍长的那个，可不是长了一张专门勾男人的脸，要不府上郎君怎么会对她动心思。”

大致是因为说到一些男女隐晦之事，她们的声音压的更低了。

“那事是真的啊？二房的郎君真的被她......”说话的人提起手，做了个手起刀落的动作。

旁边人努着嘴，点点头，“可不是嘛。”

起先问话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她怎么就那么胆大呢，那可是柱国公府上的郎君啊，还是三代唯一一个命根子。能被他看上是多大的福分啊，就算做不了正房，做个姨太太也好啊，吃不进的荣华享不尽的富贵，怎么就想不通要自断前程呢。”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另一个说话的人故作神秘的抱肩，朝纪姝颜的背影挑挑眉，“她是有人了。”

“有人？谁啊！”

“就西苑里的那个么，你没看她背着包袱从西边来啊，”她故作暧昧地用胳膊捅捅旁边的人，“当初她捅伤了府上郎君后，西苑里的那个就出来把人带走了，之后一直住在里面呢。”

“啊——孤男寡女两个人住在一起啦？”

“何止呢，听说两个人早就搞到一起了，以前晚上天黑没人的时候，她就耐不住寂寞，偷偷跑去西苑幽会。”

“这么大胆，西苑里到底住的谁啊，长得很好看吗，竟然能让她这样？”

她刚进府一月，自然没见过西苑里的秦骃，但这不妨碍她向伙伴显示自己的见多识广。

“一般般，也就那样吧，两只眼睛一张嘴巴，不过啊，”她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听说他只有一条胳膊，是个残——”

最后一个“废”字破了音，没说出来，因为嘴巴被一个石子打秃噜了。

扔石子的不是纪姝颜又是谁。

她本来早应走远，此时却出奇地出现在花丛不远的地方，目光冷冷地盯着花丛中的两个碎嘴婢子。

被打中嘴的婢子火上心头，本想叉腰四顾找人算账，一见纪姝颜浑身散着冷气，顿时没了气焰，缩了回去。

她们这时终于无比相信，面前这人就是废了秦家三代单传的女子。自己这般在她背后说小话，还被她当场抓住，能有什么好下场。

心虚紧张加胆颤害怕，让她们两眼观鼻鼻观心，明明是阳春三月，却生生冒了一头冷汗。

但纪姝颜只是目光冰冷地盯了她们一会儿，然后就掉头走了。

玲珑不知道旁边的纪姝颜怎么突然好好地折了回去，“嗳”了一声没喊住人，转身去追，却见纪姝颜又重新回来了，还冷着一张脸。

玲珑再多的疑问在见到纪姝颜脸色时也咽了下去，亦步亦趋跟在纪姝颜身后，半晌才犹犹豫豫地问上一句，“娘子，你没事吧。”

纪姝颜这才发觉到了自己实在太失态了，努力深呼吸两口气，压下心中怒火，才摇摇头，“没事。”

她只是无意听见别人称呼秦骃便如此愤怒，那秦骃自己在金吾卫，日日被人当面取笑，又该如何难过。

纪姝颜无法想象。

她如今是明白当初秦含珠在听到那些污蔑秦骃的流言时为何那般气恼了，因为流言胜于虎，那些轻如鸿毛的话语，能像下刀子似地，将一个善良之人名誉切剐彻底，扔进泥污变成一个满身污名之人，让他无法言语无法自辨，便已在素未蒙面的陌生人面前失了尊严。

传播流言的碎嘴子可恶，因为没有她们的添油加醋口口相传，流言就不会传的这般快这般扭曲，但造谣的祸首更加罪大恶极，因为没有他们在背后的怂恿，将现实中的只言片语折出来恶意引导，流言就不会以一把利剑的形式出现，将人伤的遍体鳞伤。

这也是刚才纪姝颜出手打断那两个婢子，却没有继续追究的原因。因为她们只是流言传播中的一小搓儿，折断了她们，还有其他人会继续。

她实在是没有秦含珠那样的权利和时间，拿着鞭子一笔一笔地去清算，更没有秦含珠那样的高贵身份，可以支撑起被流言反扑后，依旧我行我素的底气。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纪姝颜攥紧拳头，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将心中的那股郁气压了下去。

纪姝颜和玲珑背着包袱回了静院，走到门口才发现院门被一把大锁锁上了。

玲珑望着大锁傻了眼，“娘子这可怎么办啊？”

纪姝颜手捞起那把锁看了下，发现这是把新锁，上面还没有多少风霜侵蚀的痕迹。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

纪姝颜没有将玲珑的提议放在心上，她只不过是在西苑住了一月养伤，便已传出了这样的流言，若是继续住下去，还不知这些流言会变的如何荒诞。

秦骃已经为自己做的够多了，她不能再拖他的后腿。

纪姝颜盯着锁看了片刻，手一松，锁落下去，“哐当”一声。

“我们兵分两路，你去找你的小姐妹打听一下府里的情况，顺便看能不能问出来是谁锁了我们的院子。我，”纪姝颜停顿一下，扭头望向旁边锦园道，“去隔壁看看。”

玲珑见她心意已定，也不再劝，将肩上的包袱递给纪姝颜，转身走了。

纪姝颜背着两个包袱，绕进隔壁锦园，园中桃花已经开了，红艳艳一片，煞是好看，秦思娴正拿着绣绷坐在桃树下的石桌旁绣花，旁边站着大丫鬟玉藤，纪长漪带着奶嬷嬷和几个伺候的婢子，围在骑木马的纪长泽身边护着。

木马咔哒咔哒声，遮盖住了纪姝颜沙沙的脚步声，还是骑着木马的纪长泽骑到对面转身，才发现了已经踏进门槛走进来的纪姝颜。

他眼睛一亮，连心爱的小木马也不要了，周围人见他突然身子歪歪扭扭地似要摔倒，大惊，纷纷围上去，谁料他却已经安全地从木马上滑了下来，两只小短腿一抬，往门口飞奔而去。

“姐姐——”

清脆激动的童声，终于让众人抬头，发现了门口的不速之客。

秦思娴也放下绣绷不可置信地站了起来，先是担忧地叫儿子跑慢点，随后见他要往纪姝颜身上扑，又紧张。

“你姐姐身上还有伤，你别......”

“没事。”

纪姝颜笑着蹲下来，张开双臂一把接住冲过来的小炮仗，身子被他冲的往后一晃，用力踩住地才定住。

肥胖的小身子落在怀里满当当的，纪姝颜把他抱起来颠了颠，笑道。

“又沉了不少啊，早上吃了几碗？”

纪长泽被纪姝颜抱习惯了，在她怀里很自在地转了个身子，才伸出一根拇指，随后又慌乱地竖起小指无名指。

纪姝颜惊讶，“一碗，两碗，三碗？”

纪长泽要点头，秦思娴已经带着人走了过来。

“你别听他瞎说，他不过吃了半碗粥，几个点心，因为点心放在两个盘子里，就认为自己吃了两碟了，其实还剩了一大堆呢。”

大致是因为吃多被夸习惯了，见母亲戳穿了自己的小把戏，纪长泽很生气地扑棱了下自己的肥胳膊，扭过头去不理母亲了。

秦思娴瞅一眼儿子的小动作，笑着没搭理，示意旁边的丫鬟上前接过纪姝颜身上的包袱。

因为抱着纪长泽，纪姝颜动作不方便，哄他下去他又牢牢扒拉着不愿意，纪姝颜无奈，只好小心翼翼地将胳膊上的包袱脱下来递给旁边的丫鬟。

自己陪着弟弟玩了一个多月，也不见弟弟这么黏自己，看着一直乖乖趴在纪姝颜胸前的纪长泽，纪姝漪将手里的娃娃狠狠摔在地上，扭头跑回屋了。

秦思娴注意到女儿的动静，却是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她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培养亲生女儿和儿子的感情，甚至她也看见纪姝漪也的确在纪长泽身上花时间花精力了，可是纪姝颜就是长了一张讨人喜欢的脸，纪长泽就是更亲她，她能怎么办？

无奈的从女儿那边收回视线，秦思娴目光回到抱着儿子的纪姝颜身上。

“身上伤好了？”

“全好了。”

纪姝颜摸摸弟弟的头发，软软滑滑的，似乎比之前长长了不少。

“这一个月，在那边吃得还好吗？”

“吃得挺好的。”

秦思娴闻言点点头，“也是，看你比之前丰嫩雪白了不少，肯定是住的挺好的。”

她捏着帕子，低头犹豫再三，还是慢吞吞问道，“姝颜啊，你跟秦骃到底什么关系啊，你怎么认识他的，他为什么要突然把你带去西苑啊，还有在西苑，”她小心翼翼问出最关心的问题，“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外面的流言都传遍了，秦思娴这儿怎么可能听不见。

纪姝颜望着满脸复杂的秦思娴，微勾了勾唇。

“母亲，秦骃是个君子。”

是个君子？

是个君子就好，君子应该就不会趁人之危，沾人便宜了吧。

秦思娴心一松，点点头，还想开口再问仔细些。

纪姝颜却不愿意继续跟她深谈秦骃的事了。

“母亲，我刚刚回了静院那边，发现门被锁了，你知道是谁锁的吗？”

秦思娴脑筋简单，一听纪姝颜岔开话题，立即跟着纪姝颜新提的话题跑了。

“我知道，是我锁的。之前你走了之后，久不回来，我有次晚上回来晚了，撞见有人在你院门口徘徊，怕有手脚不干净的趁你不在潜进去偷东西，就让人买了锁把你院门锁了。”

“怎么，你现在是要钥匙回去吗？我派人拿给你。”

纪姝颜没料到竟然是秦思娴上了锁，她先谢过秦思娴的好意，才点头，“既然如此，麻烦母亲将钥匙拿来吧，我进去打扫一番才能居住。”

搬回来住总比继续住在西苑被别人嚼舌根好，秦思娴喜闻乐见，立即找人去取钥匙。没一会儿，玉藤就将一把挂着的钥匙拿过来了。

“大娘子请拿好，四把钥匙全在这儿了。”

玉藤比主子秦思娴心细，特意交代一句，示意钥匙全拿来了，自己没藏私。

其实是她们准备的锁，就算藏下了钥匙，纪姝颜也不知道，但她这样大咧咧说出来了，纪姝颜感念她的诚意，低声道一句谢。

“既然有了钥匙，我就先回去打扫了，一个多月没住，估计屋子里灰尘挺多的。”

纪姝颜跟秦思娴告辞，可赖在她身上的纪长泽还是牢牢扒在她身上不愿下来。

“就让他跟你一起过去吧，这么些天没见你，天天闹着要见你，总算见着了，这不可就不愿松手了吗。”

纪姝颜其实不讨厌香香软软的弟弟，但她也为难，“可是我回去还要打扫屋子，恐怕也没时间继续抱他。”

“这没事，叫上几个丫鬟跟你一起就是了，你抱着长泽，让她们打扫，还快些。”

秦思娴既然开了口，纪姝颜也没拒绝，抱着纪长泽带着几个丫鬟回了隔壁院子。

院门上的锁一打开，院中还是临走时的模样，散乱的竹竿、歪倒的木凳，凌乱的摆在原地。几个丫鬟先手脚麻利地收拾了院子，才去屋里擦拭，空了一个多月的屋子积了不少灰尘，纪姝颜抱着纪长泽就没进去，从里面找出一个木雕战车，坐在院里的竹椅上逗他玩。

纪姝颜刚才跟玲珑大张旗鼓的回来，就没想着隐瞒，这不她才坐下一会儿，就有人登门了。

“表姐，表姐，你可算回来了。”

秦露穿着洒金红裙，头上戴着珍珠花冠，欢天喜地的拎着两包糕点跑进来。她身后跟着春杏和鹊儿，两人更是夸张，抱着布匹，提着大包小包。

纪姝颜见到她这样一愣，随后赶紧将人往里请。好在堂屋里的桌子已经擦干净了，正好放东西。

纪长泽玩了一上午早已饿了，这时看见有好吃的，立马小尾巴似地跟着秦露走了进去。

秦露喜欢带他玩，立马拆了一包糕点递给他吃。纪姝颜扫到包着糕点的油纸包，上面有锦膳坊的印章。

“你不用这么客气，拿这么好的糕点过来。”

锦膳坊市全盛京最好的糕点铺子，专供达官贵人享用，经常一糕难求。

秦露却不以为意，“没事，这些都是前几天有人送给我阿耶的，足足十几包呢，我拿两包过来给表姐尝尝味道。”

纪姝颜一怔，随即明白，她阿耶如今已经是柱国公了，恐怕也就是这个原因，所以才会引来别人送礼。

但一想到他的爵位，是秦骃为了自己拱手相让的，纪姝颜的心底便有些不是滋味。

正好门口传来声响，纪姝颜趁机道，“也许是玲珑回来了，我出去看看。”

纪姝颜跨出门去，才发现是纪姝漪扭扭捏捏站在门口。见到她，纪姝漪黑着脸拽拽裙子，“快中午了，阿娘叫我接长泽回去吃饭。”

纪姝颜点点头，知道纪姝漪不待见自己，身子往旁边一让，“露姐儿在里面喂长泽吃糕呢，你进去吧。”

“露姐姐在里面！”

纪姝漪一听秦露在里面，眼睛立马亮了，提着裙角小跑着进去。

纪姝颜看着刚才还蔫吧的人瞬间打了鸡血似的从自己身边蹿了过去，不由好笑，她转身想要跟着进去，但刚走了两步就停下来了。

纪姝漪既然不喜欢自己，自己又何必去讨不痛快，更何况自己现在心情还不好呢。

纪姝颜没跟着进去，而是出了院门，玲珑离开挺久了，她有些不放心。

好在她只是在门口站了片刻，玲珑就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纪姝颜迎上去，着急地问，“你怎么去了这么久？”

玲珑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太久没见环儿了，一聊就忘记时辰了，不过我把午膳顺便带回来了，”她说着举起手中的食盒，“刚出锅的，还热乎着呢。”

她能安全回来，纪姝颜就放心了，拉着她往回走，没想到刚进院子，就听见里面一道闷响，纪姝颜心里咯噔一下，松开玲珑的手快步跑进屋子。

秦露纪姝漪两个人站在屋里面面相觑，秦骃的紫铜莲花纹鎏金香炉摔在地上，盖子散落在旁，里面未燃尽的银炭香灰洒了一地，两粒红宝石孤零零地掉在香灰里，其中一粒脏兮兮的，几乎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璀璨模样。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红宝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