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繁体版 简体版
笔趣阁 > 红楼之琬若游龙 > 第106章 第 106 章

第106章 第 106 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听到长乐王的问话,马道婆微扬下巴露出了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语气中充满笑意。

“哦?贵人听说过我——”’

这时一旁的贤德妃走过来,轻轻扯了扯马道婆宽大的袖袍,低声道:“这位是长乐王,不可无礼——”

说着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长乐王。

她现在虽然贵为贤德妃,位在四妃之上,看似风光无限,可狂喜之后,她也很快看清自己的处境,也猜出了圣上为什么会突然看中她。

她现在所有的一切,都犹如空中楼阁,随时都有可能瞬间倾覆。

每次王夫人欢欢喜喜地递牌子进宫,殷勤叮嘱自己一定要保住帝皇的宠爱,她心中就酸涩难言,想要开口,却又难以启齿——

封妃这么久,康定帝竟一次也没有召她伴架。

如今的她,只是徒有一个贤德妃的虚名罢了。如若不能让康定帝尽快知道她的好,恐怕很快她这个贤德妃就要被后宫中其他的女人所代替……

若不然,她也不会冒着这抄家灭族的大罪和长乐王联手,悄悄联系了宫外的母亲,叫来这马道婆。

只希望长乐王的计划足够缜密,不要牵连到自己……

有了贤德妃出面,马道婆见好就收,收敛了嘴角的笑意,顺势道:“原来是王爷,怪不得……”

几人正说着,却见太清宫内突然走出一位宫装丽人,迈着怒气冲冲的步伐带着一众宫娥侍从跨过门槛,径直向这边望过来,眼神在扫过站在一起的贤德妃和长乐王,眸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

她慢下脚步,手搭在贴身侍女的手臂上,迈着仪态万千的步伐不紧不慢地走过来,一双明艳灵动的双眼来回在两人身上逡巡着。

“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贤德妃娘娘还有我们的长乐王啊——”

她拉长了声调,悦耳的声音带着独特的韵律传入众人耳中。

可对于熟悉她的人,只听到这个声调,就知道对方现在心情十分不悦。

司徒琰在心中嗤笑一声——这么多年,甄太贵妃还一点都没变,犹如一条潜藏在阴暗处的美女蛇,美则美矣,却毒辣无比,他能有今日,很大一部分还要拜这位曾经的贵妃所赐……

“见过贵太妃——”

司徒琰坐在轮椅上微微颔首,就将目光投向太清宫的宫门处,等待上皇的召见。

对于司徒琰的冷淡,甄贵太妃也不以为意,目光闪过一丝轻蔑。

外人只道长乐王深受老圣人的宠爱,可实际上呢——

长乐王的宠爱中掺杂了多少水分,又有谁能说清呢。

不说其他,只谈长乐王这个称号,虽有王爷的名,但长乐这个封号,却不伦不类,又不是公主,却选了这个封号,有心人一听就知道,这就是彻底将之排除出了皇位继承人的序列。

封号就罢了,王爷最重要的品级,当初上皇只说按照亲王的规格,保带授印却没了下文,故而长乐王在朝中的地位一直十分尴尬——

所有风光皆取自于帝王,如空中楼阁一般,一推就倒。

这也是为何当初长乐王小小年纪便封王,众皇子却无一人将之视之为威胁的缘故。

在所有看来,柔太妃和司徒琰不过是机缘巧合下博得老圣人欢心的狗,高兴了就宠着,不高兴了自然可以一脚踢开……

而不听话的狗最终会有什么样的下场,看看如今的长乐王和一直停灵不许下葬的柔太妃就知道了。

想到柔太妃,甄太贵妃眼神暗了暗。

如今长乐王失了柔太妃和圣心,犹如丧家之犬,甄太贵妃自然没了和他针锋相对的兴致。

她转而看向一旁打扮得清丽素雅的贤德妃,冷哼一声。

“果然是精心教养的贵女,最是善于抓住时机往上爬,这样的事都赶上手,也不怕折了你那双纤纤玉手!”

“不劳贵太妃娘娘挂心,这些时日娘娘宫里宫外地四处寻访得道的高人,实在辛苦,臣妾作为儿媳和后妃,也想替皇上尽一份孝心,好了却父皇的夙愿,既全了老圣人和皇上的父子之情,也能让前朝后宫尽快安稳下来……”

贾元春低下头,恭敬地行了一礼,可随即嘴里说的话却是绵里藏针,让甄贵太妃一时找不到一点错处。

念在两人的身份以及两家的交情,甄太贵妃也不好太过为难她,只能抬高下巴,冷嘲了一句。

“你倒是有心了——”

随即带着人扬长而去。

而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宫门的阴影处观望的太清宫总管江德寿,见甄太贵妃走了,这才施施然地走了过来。

他先向坐在轮椅上的司徒琰躬了躬身,语调恭敬却莫名有种说不出地轻慢之意。

“长乐王,上皇那边已得了消息,不过毕竟先来后到,贤德妃娘娘也在此等了许久,还请王爷见谅了——”

司徒琰默默捏紧了拳头,却还是不得不笑着回道。

“这是自然——”

贾元春不安地动了动手指,目光飞快地从长乐王处扫过,又很快恢复了镇定,低声道:“臣妾也是刚来,长乐王腿脚不便,不若我再等会……”

江德寿一双眯缝的老眼似笑非笑地扫向这位宫中新晋的贤德妃,菊花一般的老脸突然挤出一抹慈善的笑容。

“娘娘不必如此——况且,娘娘等得,你身边的这位真人马真人也等不得啊,上皇也盼了许久了,听说是荣国公府举荐的人,立刻就让我出来请马真人进去……”

听闻这话,贾元春心头一凛,也不敢拖延,忙带着马道婆跟着人进去。

那马道婆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心中也不由一慌。

她惯常最是能说会道,弄虚作假,三分的本事能被她吹成十二分,又兼惯会察言观色,揣测人心,加之的确有几分家传的沟通鬼神的能力,所以在豪门贵族之间多有信服着,向来出入公侯之家就如同自家后院一般,也算练就了好一副胆识,寻常的贵人到她面前都不带怕,也没有丝毫的敬畏之心,反而觉得这些后院的妇人们都是一些胆小怕事,没有见识的蠢货……

所以方才见到轮椅上气弱无比的长乐王,才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意,心中还打定了主意,待这边的事了,定要主动找上这位长乐王好好说道一番,让他给自己多添些香油钱……

她本以为连皇室的王爷都这样,其他的皇孙贵胄怕也就是这样了,心中反而更是将这些俗世的人看低了去。

却不料一个年老看起来平平无常的太监倒让她感觉心惊肉跳。

她不敢忽略自己这种莫名的直觉,毕竟她可是靠着这一手的本事,被众多世家奉为贵宾。

虽然不知为何,可她心中却暗暗警觉起来,收起那些小心思,更加小心起来。

太清宫位于皇宫的中轴线上,屋宇高悬,内里装饰得富丽堂皇,马道婆跟在贾元春身后,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一进门只觉得一股异香扑鼻而来,中间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味,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不知转过几道门,绕过几扇屏风,几人步入一间开阔的内室,一个身着明黄色常服的老者正坐在丹炉前不知在忙碌着什么,他身旁还站着一个白眉长须广袖长衫的道人,正弯腰指点着什么。

马道婆只将眼一扫,如同嗅到同类的猛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这是遇上对家了,也该是那人口中所说的张真人了。

心中又将那神秘老者的话在心中仔细过了一过,回想着对方所说对付这位张真人的办法,心中也有了几分把握。

那明黄色常服的老者正是已经退居后宫的上皇,他在江德寿的提醒下才想起了求见的贤德妃和她所带来的那位道婆,手中的动作顿了顿,扭头和身旁的张真人说了几句,就起身过来了。

而那丹炉自然就交由张真人继续看守。

“你就是贾公的孙女,大年初一出生的那位大姑娘?”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贾元春,满意地点点头,“贾公常和我说起你,你刚出生没多久还曾经被抱紧宫中给我看过,现在居然已经这么大了……”

他口中感叹着,眼中闪过一丝怅惘。

贾元春没想到自己和上皇之间还曾经有这样一段缘分,又想起已经过世的祖父,心中又是感念又是失落。

虽不知加重为何从没有人提起过这件事,但想必是祖父的意思……

若是祖父还在,贾家想必还能再繁荣上十几年。

只可惜……

心中酸涩,贾元春忙蹲身行礼道:“多谢父皇挂念,若是祖父知道,想必九泉之下也会感念父皇的恩德吧……”

上皇听了,更是满意。

“果然不愧是贾公的后代,最是知情识趣,若是贾公还在,朕也多个说话的人,只可惜贾公去的早,年纪比朕还小些,却走在了朕前面,真是世事无常……”

“祖父身体一向强健,只是早年受过重伤,后年纪大了,便发作出来,每逢阴雨天气就觉全身疼痛难当,后来多数都在小院中修养。不过,祖父走得也算是安详,并未受什么苦楚,对于我们这些亲人来首,也算是个安慰……”

上皇听后,静默了一会,好半晌才低低叹道:“那就好——你祖父对我对大雍都有大功,朕是不会忘记你们荣国府的功劳的……”

听到上皇这近似保证的话语,贾元春不觉热泪盈眶——她远离父母进了这个见不得人的去处,做了多少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如今总算是有了个结果,也算是对荣国府中的众人有了个交代,不枉费父母家族辛辛苦苦养育了她一场……

“多谢父皇——”

她激动地跪下谢恩,声音不自觉地哽咽起来。

上皇抬手让江德寿将贾元春服了起来,又将目光投向站在一旁静默不语的马道婆。

常年生杀予夺在权利之中浸淫产生的威势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那犀利的目光在马道婆的身上来回打转,所过之处如同刀锋逼近一般,产生微微的寒意。

可即便这样,马道婆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与放松,虽然后背已经因为极度的紧张汗湿,仍努力装作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这也是那位主动找上门的神秘老者特意叮嘱过的……

果然,见这位荣国府举荐上来的马道婆在自己的威压下还能如此镇定自若,上皇更是满意。

“果然是荣国公府举荐的人,倒是比其他那些徒有虚名之辈强了何止百倍!”

上皇起了兴趣,立刻将故人之孙的贾元春撇在了一遍,专心与马道婆攀谈起来,多事说一些道家典籍,又掺杂一些黄老学说……

马道婆正式靠着这个吃饭的,能在各府贵府之间周转并且游刃有余,她的专业素养绝对过硬,倒是和上皇交谈得有来有回,更是有不少令人飘逸洒脱、振聋发聩之言,让上皇听得眼睛一亮,不时低头沉思起来……

见上皇如此容易就被搞定,马道婆在心中得意一笑,心中更多了不少底气,对那突然出现的神秘老者也更加信服。

见马道婆如此容易就得了上皇的心意,那边正在忙碌炼丹的张真人也坐不住了,时不时投来一道审视的目光,都被马道婆直接忽略了过去,将“高人”的姿态做得十足十的。

终于在马道婆又一次发表的言论直接戳中了上皇的心,上皇豪言要为其修一座道观,并授予钦天监监正之职时,那张真人终于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走了过来。

“老圣人——”他手持拂尘,挺直了腰背走过来,扬声唤道。

听闻张真人的呼唤,上皇立刻从见猎心喜的喜悦中回过神来,见张真人不知何时已经走到自己的身边,不由一惊,却并未生气,下意识地看向丹炉,只见丹火依然在汹汹燃烧,而守在丹炉边的已经换成了一个经常跟随在张真人身边的小道童,这才转过头温声问道:“张真人,可是丹药出了什么问题?”

“回老圣人,目前一切顺利,只是方才本道推演了一下丹方,想起一事——现下炼制的还魂丹,若是能加入一味血亲之人的鲜血,炼成的几率会更高几分——”

“当真——”上皇先是一惊,随即大喜,“可提高几成几率?”

张真人暗中咬了咬牙,伸出一根手指示意。

“最高当能提高一成……”

“才一成,加上之前张真人所说的五成,也只有六成而已……”

上皇心中有些失望,他实在是等不及了,这还魂丹,明面上是为了让柔太妃重回阳间,实际上是为了自己所制。

年岁越大,他对死亡的畏惧就越深厚,怕得简直日日夜夜都不得安宁。

而早年膝下五皇子的奇遇和这么多年柔太妃几乎不变的容颜让他心中生了妄念,悄悄寻摸起长生之道。

虽然道路险阻,但总算有个指望,却不料这时柔太妃骤然薨逝,给了原本信心满满的他一个狠狠的打击。

柔太妃出身江南耕读之家,本家姓名为柳依依。

那年南巡他在龙舟上远远望见站在河岸边买花的那道纤细婀娜的身影,就动了心思,虽然距离太远,无法辨别容貌,可那通身如同岸边垂落河面上的杨柳一般柔软的姿态,却让人印象无比深刻。

无奈他身为一国之君,又有国事在身,又不知对方姓名,只能无奈错过,本以为那只是南巡中惊鸿一瞥的美景,却不料南巡归途中,那不知长相的女子却突然出现在了御船之上。

当对方轻移莲步穿过一重重纱帘走到自己面前请安之时,他只一眼就认出对方就是那日在船上瞥见的少女……

虽然不知对方为何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自己面前,但无非就是那几种,他早已习惯,却从不曾接受。

以前或许没有兴趣,可这一次,他却违背了自己一向的准则,将之带回了皇宫。

他一直不敢问她到底愿不愿意,可那一日日在暗处窥探到对方在无人处悄悄落泪的场景,却一遍遍告诉他——对方怕是不乐意的。

可那又如何呢?

既然已经上了御船,无论是以何种方式,就再也回不了头,即使安然送回去,在那将女子名节看得比什么都重的江南,怕也是没有了立锥之地。倒不如彻底斩断一切,与他回宫,好歹有个名分,锦衣玉食的,不比成为一介乡野村妇来得幸福……

他一遍一遍这样说服自己,终究还是在回宫之后让她成为了柔贵人,后来生下五皇子司徒琰之后,更是迫不及待地赐下晋封嫔位的旨意。

而柔嫔一直是个聪明人,他喜欢她柔顺的态度,更喜欢她那如同江南烟雨一般婉约的风韵,所以一直对她宠爱有加。

可是这份态度什么时候变了的呢?

也许是在柔嫔为了中毒奄奄一息,不惜顶撞自己也要惩治祸首甄贵妃的时候;又或许是琰儿莫名从宫中消失,柔嫔不哭不闹,还哀求自己不要再去寻找,只当他死了的时候;最有可能的是五年后琰儿死而复生回宫,自己质问当年内情,柔嫔却一反往日里温顺的态度,闭口不言的时候……

正是从那时候,他对那个与柔嫔长相相似,又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五皇子生了厌弃之心……

他无法忍受自己像一个局外人一样被那母子两个排除在外,也无法忍受她们他们共同隐瞒一个惊天的秘密……

面对皇子回归这样天大的喜事,他表面装得很高兴,升了柔嫔的位份,又封了这个失而复得的皇子王爷之位,使之成为众皇子中唯一一个王爷,心中却插进了一根刺,并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根刺也越扎越深,直到今天和血肉融合在一起彻底陷进了他的心脏之中。

后来甄贵妃故技重施,只不过这一次下毒的对象换成了柔妃,他知道,却任由事情发展。

那一刻,他想着,也许就让柔妃停留在他记忆中的模样也挺好,而且他也不能忍受自己的女人有可能有一个不知来历的男人有所来往,这才默许了事情的发展……

却不料让他意外发现了琰儿的秘密……

那一刻,他只觉得心头狂喜,只觉得往日的情爱都是庸人自扰,人生似乎也有了新的目标—而柔妃和她的孩子就是自己通往毕生所求之物的台阶……

柔太妃迁宫一事,他只觉得气愤。

自从昏迷中醒来之后,柔妃就越来越不听话,往日里的柔顺都化作一根根尖刺,沉默地扎向他,每每都让他怒不可遏。

他允了对方的请求,有特意下旨不允许任何人探望伺候,无非是想让她服个软,重新变回往日的柔顺,这样他也不是不能开恩让母子两人一直享受着这荣华富贵。

却不料,那柔妃竟然那么倔,明明他每日都派江德寿前去送些吃食,对方缺一口都未动,直接退了回来。

而江德寿这个人,他也十分了解,几乎将自己心思摸了个透,又最是能拿捏住分寸,想必早就明了自己的用意,借着每日去清澜殿的功夫,没少劝着柔太妃低头。

可结果显而易见。

——柔太妃居然就那样死了。

连琰儿也因为求情长跪不起废掉了双腿,留下了无法治愈的顽疾。

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只觉得谎缪,一心认定是那奸诈狡猾的母子两个故意设局欺瞒了自己。

于是,他扣下了柔太妃的尸身,派去无数太医为长乐王诊治,好证明他的猜测没错。

可事实却告诉他,柔太妃是真的死了。

那僵硬的尸身现在还封在冰棺中停放在清澜殿中,而长乐王从以前那个放荡不羁的纨绔王爷变成了个不良于行的残废,日日只能靠着轮椅行走……

他一边在心中欺骗自己这些都是他们骗人的把戏,一边惊慌于所有的事情在一夜之间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心神分裂之下,这才同意了张真人的进言,炼制还魂丹,并亲自去长白山的秘境借由全身的龙气换取长生的方法……

“老圣人?老圣人——”

低低的呼唤在上皇耳边响起,拉回了他的思绪,他扭头看去,混乱的目光正对上了张真人来不及收回的视线,那眼神中似乎有止不住的慌乱。

可——自己如此信重他,特令他来去皇宫之中犹如无人之境,如此殊荣,如此信任,他为何还要慌乱?

迷蒙之中的脑海中划过一丝疑惑,又很快被他抛之脑后。

上皇不耐烦地挥挥手道:“无事,我只是有些走神了——”

“那——这还魂丹?”

张真人有些为难地开口问道。

“柔太妃的血亲如今只有长乐王一人,若是要取,恐怕也只能找长乐王一人……”

张真人见上皇面色迟疑,本就是为了引起注意胡诌的他顺势就道:“既然叹如此,小道再想想其他办法……”

可谁知,他话音未落,就听身旁的上皇不含感情的语调徒然在耳边响起。

“一成就一成,既然有了方法,多炼制几次总会有成的……既然这样,就让侍从去王府向长乐王取些血来……”

室内这么多人听了猛然一惊。

贾元春更是觉得浑身发软,又想到自己和长乐王的交易,又强撑着这才勉强没有露出异样,可指甲却已经深深陷入掌心,渗出几滴鲜红的血液,刺目得紧。

她只知道上皇近些年沉迷炼丹,却不料他为了炼制丹药居然还要取亲生子的血液,丝毫不顾及对方的身体。

炼制丹药的血液不知用量几何,上皇丝毫不关心,还直接说要多炼制几次,只为了那不知真假的还魂丹。

这是生生要将自己的儿子往死路上逼啊——

她下意识悄悄抬起头看向上皇,却被对方眼中充斥的癫狂之色吓得倒退一步。

幸而此刻室内众人都将心思放在了上皇身上,并无人在意她这小小的失态。

贾元春从未像现在这一刻庆幸自己的选择,跟着这样的上皇,注定会将贾家带入万劫不复之地,只希望,皇上能看在自己不顾危险为其分忧的份上,善待贾家,保住荣国公府日后的富贵。

那边上皇的话落在张真人耳中,却又是另外一层意思了。

是威胁——

“刷——”地一下,冷汗瞬间从后背上冒出来,甚至沾湿了他的额角。

他不禁有些后悔方才不该为了和那道婆争锋,出来显摆那一下,如今可算是被架上去了下不来,明明只要静静等待上皇驳回朝中所有反对的意见,带着自己一同出发去长白山,他就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如今突然来这一出,听老圣人的话语的意思——那是牺牲一个皇子,也要炼出还魂丹!

可那还魂丹,哪里是他这个小喽啰能炼的。

像他这样资质平庸,又没有什么根基的人,只能炼制一些强身健体的药丸哄哄人罢了——

张真人感觉整颗心犹如被猛兽撕扯着,几乎喘不过气来,却又不敢在上皇面前露出丝毫异样,正想找个什么借口推脱一下。

偏偏那边江德寿又突然开口进言道:“老圣人,长乐王如今正在宫门外,不如我将他请进来,正好取了血,供张真人使用,想必要比派人前去王府,耽搁那一来一回的功夫,要来得新鲜热乎,药效想必也会更强一些,能让张真人炼制丹药熬的时候更有几分把握。”

这下倒好,张真人竟是连退路也被堵死了……

正在他绞尽脑汁如何脱困之时,那边马道婆突然窜到丹炉旁边,要用手捻起放置在一旁炼废被烧成黑末的药渣,在鼻下细细闻了闻,突然指着张真人大喝道:“你这个妖道,还称什么真人,这些都是什么害人的东西,你也敢往老圣人面前显摆,还要那长乐王的鲜血入药,怕不是早就存了歹意,故意来害老圣人的性命!”

张真人被那马道婆一声爆喝几乎吓破了胆,又见对方未经自己允许就擅自靠近丹炉,一口老血差点就从口中喷出。

“你这个无知妇人,莫要血口喷人!你又是何方来的骗子,竟敢在这里撒野!”

马道婆丝毫不惧,伸手拍了拍粘在衣袖上的丹灰,一脸藐视地瞪向张真人,厉声质问道:“你这妖道,害人不成,还要污蔑他人是骗子!既如此,我也只好揭穿你这些把戏,和你在老圣人面前辩个明白!”

张真人简直无语,只觉得这道婆胡搅蛮缠,他自是有真本事的,不怕与她分辩,心中自然不惧。

又见上皇的注意力被转了回来,不再追着还魂丹的事情不放,让自己有了喘息的时间,心中不由暗喜,神色也重新变得倨傲起来。

他可是有师承之人,这炼丹的本事也是师傅特意教授,哪里是寻常人可比的。

这道婆,虽然不曾了解,却也听说是混迹在豪门世家后院的人物,怕是有几分本事,却也不精,丹药一道,恐怕更是一窍不通。

不得不说,张真人的推测十分准确,可是他却没料到,这马道婆背后还有其他人,甚至为了针对他,还特意调查了他,并教授了这马道婆应对之法。

“你要怎么与我分辩?”张真人捋了捋胡须,睨了一眼马道婆,只觉得对方满脸市侩之气,双目转动之间透着奸滑,一点没有修行之人的气度,心中不觉看轻了几分,“我看比起我来,你年岁不大,又没有驻颜之术,我算是你的前辈,未免有欺负后辈之嫌,就由你定下比试的内容吧!”

这话明着谦让,暗里却将马道婆贬损得一无是处,这让本就睚眦必报被后院小姐媳妇追捧惯了的马道婆哪里能能忍,她瞄了一眼那张真人鹤发童颜的模样,心知对方说得没错,自己的本事怕是真没有对方厉害,可自己吃饭的家伙本事哪里容得了别人贬损,日后传将出去,她还怎么骗取香油钱?

可她自认一身本事虽然厉害,却都在暗处,实在上不得台面,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相信那神秘老者的话,将决定胜负的赌注都压在袖中的锦囊上。

她暗暗捏了捏滑到袖口的锦囊,嘴里哼哼道:“我不行害人之事,又自损寿数功德只为救人,自然比不得张真人!”

张真人被怼的哑口无言,这才算是见识了马道婆口舌之厉害,也不作分辩,直接放下话来:“行了,小道不与女子作口舌之争,要比什么,快快划下道来!”

马道婆梗着脖子,没有丝毫退缩,叫嚣道:“妖道,今日我就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我们今天就比丹药!”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1234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