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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温杋与皇上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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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杋这么多年来又一次面临亲人的离去,苏晋陪同她的岁月甚至超过了她的父母家人。

即使这一切都带有目的,可温杋明白去做这件事的并非必须是她,阿翁留下她也是想给她一个选择,让她余生在世至少可以有目标,有信仰的活着。

温杋明白,所以痛苦。

她情愿这世上的诸多牵绊都是因为利益,而非这些易碎的情感,每次舍去都像剐肉剔骨般难熬。

监栏院外传报皇上亲临,才将众人从悲伤中拉扯出来,急忙收拾好情绪,叩首等待御驾亲临。

梧熙国的敏和帝慕辰颐是今早听闻苏晋病重的消息的,可他无法推掉早朝。朝中大臣因为他对苏晋的重视早已不满,若是再因他不去早朝,怕是今日苏晋不死都要逼着他将其处死了。

草草结束早朝后,连议谈都没去便遣散了众臣,火速赶往监栏院,却还是没来的及。

敏和帝与苏晋相识已经四十多年,这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人,在他还是个皇子时苏晋便是他的小跟班,幼时刚入宫总胆小的很,慕辰颐便教他胆大不惧,逼他读书明理。

后来慕辰颐被先皇疑心派去战场也是苏晋跟着他救了他许多回,那时候起苏晋于他就不再是一个奴才,更像是朋友或知己。

可如今连苏晋也走了,而他甚至于来不及送他一程。

……

内堂里只有温杋跪在那里,慕辰颐入眼就是她单薄的身躯。她太瘦了,可能是作为一个女子,天然就比男子要瘦弱一些。

看到她,慕辰颐总会有些心软,是他和苏晋将温杋带上了这条不归路,让一个本不属于皇城的人要将一生奉献给皇城,即便是杀伐果断的皇帝也会不忍。

床上的人苍老消瘦,像是一块朽木毫无生机。慕辰颐第一次感觉死亡离自己这么近,或许再过不久躺在那里,无生无息的死人便是自己了。

“奴才参见皇上,吾皇万岁。”温杋叩拜行礼唤回了慕辰颐片刻清醒。

他斟酌着开口,“苏总管死前…可痛苦。”

温杋此刻脸上已经无泪,平静的毫无波澜,可慕辰颐却能感受到她心中的波涛汹涌,可能因为他们都是一样在乎那个离去的人吧。

“没有,尤院首用针使阿翁感受不到什么痛苦,他走的很安详,唯一放心不下皇上和殿下。”温杋低垂着眼眸,只看见双手上还有阿翁将才咳出的血迹,已经干涸了,暗红色的斑驳痕迹显得有些可怖。

慕辰颐闻言低叹了口气,毫无顾忌的坐在床边,看着苏晋陷入了沉思。无人出声,四周都很安静,温杋跪在原地静静的等待皇上开口,心也慢慢沉寂下来。

终于,慕辰颐将目光移向下面跪着的人,“你阿翁可曾交代过什么。”

温杋明白皇上说的言外之意是什么,苏晋死了,皇上身边信任的人又少了一个,可从前的那些问题还是没有解决,而逼死苏晋,让他损失了左膀右臂的人总要付出些代价。

温杋立马回复道,“阿翁说利用我家的旧事引出些藏在后面的人,必要时我们先前定下的计划可以施行了。”

慕辰颐点点头,刚要开口,就被温杋打断。

“陛下,请恕奴才大不敬之罪。”温梵磕头行拜礼,声音响亮,可见她有多使劲,也可以感受到她说这话下的决心。

慕辰颐心里疑惑,却也放话让她有话就说不必拘束。

温杋抬起头,双手紧紧握拳,指甲刺进肉里已经感受到了痛,她知道今日这话一出,她怕是生死难料,可若阿翁真的要她一心为了梧熙,为了皇上和殿下,她又不得不说。

“奴才认为此事还不急于一时,陛下与苏总管谋划良久,是想为梧熙和殿下建造一个清明、秩序且可控的朝堂,这并非一朝一夕就可完成,以奴才旧事牵扯出的不过冰山一角,若不能一击致胜,奴才认为不如不动。”

温杋缓了口气,咬咬牙,停顿片刻终究是倔强的抬起头直视这位九五之尊,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发抖,“况且,奴才认为此事既是为殿下铺路,不如由殿下继位后一力完成,既可震慑朝堂,亦能收拢人心。”

话落音毕,温杋亲眼看着面前的男子目光越来越阴霾,吓得心生退意,但她不能退,只能咬紧牙关死命挺住。

那可是梧熙建国以来在位时间最长的皇帝,即上过战场也熟悉朝政,以一人之力稳固梧熙,是当之无愧的君主。

梧熙是自乱世建国,前国宁渊弊病积重极深,梧熙建立以来换了三任皇帝都无力更改旧局只能勉力支撑。直到敏和帝继位,他在皇子时便出征打仗,四处平乱,所到之处战无不胜,可以说是位武帝。可他又并非噬战残暴之人,当天下稍安时便止戈收战还天下百姓以安居。

敏和帝在位二十七年,六年征战,剩下二十一年都在为了稳固梧熙倾尽全力,他不失为一个好皇帝,却也并没有解决梧熙最根本的问题,换而言之,梧熙是因敏和帝而安稳,可若没了敏和帝,梧熙很有可能会继续陷入混乱,甚至步宁渊的后尘。

慕辰颐微眯着眼,凝视着温杋,他在位许多年也有不少直臣谏言,甚至以死相逼,他们都很大胆,温杋也很大胆,她就差没有明言皇上你已时日无多,不如将这事全部交由太子继位后来做,用以为太子立威巩固人心。

一个奴才胆敢直言皇帝将死,慕辰颐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不对,这世上他还没有遇见过像温杋这么胆大包天的人,哪怕她的眼中也有惧意。

沉默的太久,久到温杋都快要磕头谢罪时,坐在床边的人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温杋,你好大的胆子。”

温杋松了口气,皇上不是直接叫人将她压出去凌迟处死已然是开恩了,温杋立马磕头,“陛下恕罪,温杋是为了完成阿翁所愿,一心为了陛下和太子殿下,这十年来以奴才的观察,朝堂积弊太深,轻易不会拔除,若要彻底根除只能打破棋局。陛下,奴才愿意做那个打破棋局的人,最多再给奴才两年时间,奴才定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慕辰颐好像今日才彻底的看清温杋的模样,从前苏晋将她带来时,他只觉得不可思议,那个眼边尚挂着泪的小姑娘,能成什么大事。不过有苏晋的劝导,让他也觉得试一试无妨。

可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曾将赌注押在温杋身上,不过是想让她留在太子身边保护太子安危即可。对她唯一的印象也是太子十岁那年在行宫遇刺,羽林卫和皇上赶来时只看见浑身是血的温杋护着昏迷了的太子。

慕辰颐由且记得那次她伤的很重,险些丧命了。

那时她也不过十一岁,瘦小的很,全身都是血,面色惨白如纸,慕辰颐有些可怜她,跟一旁的苏晋低语,“瞧着不声不响的,胆子却这样大。”

苏晋都有些不忍看她,附和皇上的话,“知道护着太子,不枉奴才一番教导。”

“你养的很好,她很衷心。”

“养着她本就是要她衷心的,这个她也知道”苏晋的话,慕辰颐明白,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么聪明果敢的女子,或许与她的遭遇有关,很会隐忍。

慕辰颐还记得查报回来的消息,是个被捧在手心里的姑娘,一朝跌入尘泥还能不服输着实不易,“当初朕还不明白你为何要选她,如今倒是明白一些,不输男子啊。”

说到这苏晋想起初见温杋时,在冷宫中,她是被人偷偷带进宫里的,没有官籍,本该被处理掉,可能是看她样貌生的好便养在冷宫中。

宫里的太监常干这样的事,他们失了根,心里却燥热,可不能出宫去,宫女们也少有能依的,便调些罪臣家的女儿偷偷养着供他们消遣。

苏晋知道,但也不好明言禁止,若传了出去,前朝的那些官员怕是要将他们生撕活剥了。

苏晋偶然撞见温杋,是在漆黑的冷宫宫殿里,她的眼睛却是透亮的,清楚的印照出一个人最丑恶的样子,令人羞愧。或许苏晋太久没有在宫里看见这么干净的眼睛了,所以他救了温杋,把她留在了身边。

苏晋从思绪中醒来,回慕辰颐对话,“奴才当年就看中她那双眼睛,有神,能杀伐果断,亦能悲悯众生。”

慕辰颐听见这话,回头看着苏晋,有些奇怪,“这么说不觉着矛盾吗?”

苏晋点头称是,叹息道,“她活得就矛盾,奴才只盼着她不要活的太明白。”

活的太明白的人往往都是痛苦的。

慕辰颐也知道温杋一直养在苏晋身边,就算是为了利用她,这么多年了多少也是有感情的,“到底是你亲手养大的。”

苏晋不敢应声,低下头,轻轻说,“替太子养的。”

说到太子,慕辰颐皱起眉,今日太子在行宫遇刺并没有受什么伤,多是惊吓过度,刚醒来时就吵着要见温杋,可见太子对温杋很是依赖,“太子很依赖她。”

苏晋听出了慕辰颐话语中的犹豫,斟酌着还是开了口,“陛下还是忧心?”

慕辰颐点头,一边向门外走去,沉重的叹息一声,“我终究不能像信你那样去信旁人。”

苏晋看慕辰颐停在门口抬头看天,彼时天气晴朗,万里无云,依稀看着几只大雁在天空中翱翔,让人顿觉心旷神怡。

“太子亦是如此。”

苏晋说的没错,他陪不了太子多久,亦不能为他规划好所有的路,历朝历代为帝王者多是自己摸索前行,慕弘泽该有自己的路要走,也该自己选择同行之人。

……

如今慕辰颐才真正明白苏晋为何那么相信温杋,要将内侍局总管的位子留给她,临死前还要让皇上重用她。现在想想刚刚还在心疼这丫头,倒是显得可笑。

温杋真的很聪明,也很大胆,可能是身世的原因,让她有一种不顾死活的倔强。

慕辰颐轻笑了一下,将手按在温杋肩膀上,力道之重像是要将人拍碎了,又缓缓松开将她扶立起来,“再给你两年?那你筹谋了多久,太子可知情?”

温杋迟疑了,今日她冒死说了这些话是在赌皇上对阿翁的信任,若是说太子殿下知晓,会不会使皇上对太子疑心。要是皇上以为太子殿下盼着他早死继位那才是真的糟了。毕竟是皇家,为了皇位父子兄弟相残的例子比比皆是。

可若是说殿下不知,这位睿智的君王会信吗?温杋不敢赌。

“去岁除夕,皇上病倒,尤院首亲断病已入肺腑,最多一年了。殿下悲痛万分,是尤院首建议殿下不要告诉陛下,说大悲大喜更为折寿。那时起奴才便渐渐渗入朝堂,为将来做准备。”尤院首是皇上亲信,他说的话,皇上总归是要信的。

慕辰颐突然听闻自己的病情,本该惊讶,也不知是不是将死之人自己本就有所感应竟也不觉得意外,听闻温杋的话又觉得该气愤却又气愤不起来,反倒是更加钦佩她。

去年她才几岁,十四岁的年纪便敢做这样逆天之事,“温杋,后宫内侍干政,那可是死罪,历史上因此而死的宦官可不止一人。”

说到此时温杋反而没有那么害怕,她也明白皇上不会再重罚她,“温杋不过是一个奴才,能为殿下谋事,死不足惜,此事没有人比奴才更合适。陛下知道,奴才是那个可以随时被割舍的人。”

慕辰颐沉默了,因为温杋说的没错,不管是作为内侍还是朝臣,一旦她女子身份暴露便是万劫不复,哪怕是一国之君也救不了她,这也是苏晋选择她的原因之一。

说到这,慕辰颐倒是又有些可怜她,一个女子却被逼成了这个样子。

温杋像是明白了皇上心中所想,坚定的开口,“奴才是愿意的。”

她是自愿而为,为了将她救出水火的苏晋,为了给她留条活路的皇上,也为了那个对她像亲人一般给她温暖的太子殿下。

慕辰颐觉得自己今日沉默了太多次,很多时候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温杋给了他太多意外,更多的是惊喜,于是他在临走时只留下了句,“你阿翁没有看错你。”

慕辰颐离开的时候,温杋就知道她赌对了,一下子卸力跪坐在地上,那种面对上位者的恐惧虽迟但到。她一身的冷汗,握紧的双手现在才双开,掌心已经被指甲刺破有了血迹。

可她却笑了,劫后余生的笑。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温杋与皇上对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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