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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既知死路,缘何执意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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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部的地牢,即使以至酷夏依旧潮湿阴冷。

是温杋亲手将张家送进了牢狱,如今也要亲自来送张家人离开,或许也是一段缘分的终始。

温杋见到张刖时都有些被他的变化吓住了,不过一月有余,这位温良贵气的世家公子已经变得颓废消瘦,甚至多添了几分暮气。

身为囚犯自然没有人来给他看病开药,张刖上次磕头落下的伤口暴露在潮湿的地牢中,反反复复的一直没有痊愈。

温杋看在眼里,那伤痕怕是要留疤了。

但张刖像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垂首靠坐在牢房角落里,温杋在外面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温杋目光深沉,终究还是她先动身解开了牢房门上的铁锁,一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她缓步走进去,却只行了两步又停住了。张刖还是毫无反应,这是温杋第一次见到这人心如死灰的样子,从前这都是一个很温柔知理的人。

也是命运弄人,却也道不清何人对错。

“张刖,陛下恩赐张家之罪由张南途一人承担,你们不必死了。”自从温杋决定放下她就不会再刻意为难张家其他人,可能仍然心有芥蒂,但面子上总能过的去。

就如同此刻,面对她期待许久的张家判决也能如此冷静的说出口了。

张刖有了反应,说来他是有些震惊的。他虽然还未曾为官,但通敌之罪是何等重罪无人不知,怎么会判的这般轻,难道他父亲……

“你父亲确实通敌,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这没的跑。”温杋几乎一眼就看出来他心中所想,忍不住轻嗤道。

张刖的眸子闪过一抹微光,又瞬间堙灭在黑色的瞳孔中。

他微张着嘴想开口,可看着面前这人又开不了口。

关在牢房中的这些天张刖想了很多,为什么曾经那个教他做人的父亲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张家的将来又该如何。

如今他和他父亲都将是张家的罪人,背负累累血债。

而每当想到这些时,他又会无可避免的想到那个人。忍不住的去臆想他和温杋相遇至今温杋口中的过去。

作为萧星莹,如今的他能记忆起的东西实在是太少太少了,可能连温杋自己都快忘却了。

不,她怎么会忘记呢?那可是灭门之仇啊,为了报仇她甚至不惜入宫做一个内侍,替皇家办事。

张刖无法想象温杋这些年是怎么活下来的,她在宫中遇见他父亲时,看着他父亲身居高位,享有着不该属于他的权势时她该有多恨、多痛。

温杋有些不耐烦了,她本是不必亲自来的,她不想再见到张南途那张令人恶心的面容了。

但是想到张刖,她还是来了。抛开所有不谈,慕弘泽要张刖替他办事,那张刖总得要先活下来。

所以温杋忍了,还是走到牢房中摆放的那处简陋的桌凳,面向着张刖的方向坐下。

牢中干枯的杂草遍地,行过时轻缓的一步都能激起三尺灰尘,张刖靠坐的身下就一卷破旧的草席随意的铺在枯草上。

桌凳上也积了灰,一看便是无人打扫。不过温杋倒是不介意,就这么随意的坐下,取出慕弘泽写的纸抬手递给张刖。

张刖看着温杋手里的东西有些茫然,他们之间还有些距离,不过显然温杋是已经坐定不愿再动了。

于是张刖起身站起来,坐的有些久了腿又软又麻,他撑着墙壁缓了些时候才适应过来,与温杋对坐接过那张纸。

忽然间张刖觉得好像有回到了在颜如玉书坊,他和温杋对坐探讨科考试题的时候,那时他以为他们已经是朋友了。

张刖回过神来,仔细看过那张纸,神色越发震撼,这可以说是陛下的一封诏书,暗自派他隐秘的去做些事。

纸上的内容令他震惊,最为不解的事陛下为何要将此事交给他,交给一个罪民。

张刖望向温杋,眼中满是不解之意。

温杋无言的看着他,她实在是不喜多作什么解释,平日也不喜多言,可这张刖是半句话也不说,就指着她说话了。

从张刖手中抽出那张纸,一掌将它拍到木桌上,又是震起一片尘埃。

温杋无语片刻才缓缓说道:“陛下看重了你,是你的福气。张刖,你也该知道要论你父亲的罪名,你们张家决计不会判的如此轻巧。这…便是恩典之下的代价,为陛下办事。张刖,此事你无法选择,只能接下。”

说到最后,语气中还略带有几分威胁。

张刖自然是清楚,这其中的关节,却仍然震惊于陛下的大胆果决,还有眼前这个人:“为何放过张家?”

久未开口了,张刖温柔轻缓的嗓音也变得嘶哑,声音很低,像是久未饮水,嗓子干疼无法大声说话。

他没有问是谁,温杋也立刻懂了这是在问她,桌上的手本能的颤抖了一下:“是陛下仁慈,惜你才能。”

温杋没有说自己,随口道出是陛下的意思。但张刖明白,以温杋如今的地位,她在陛下眼里的看重,若是她真想要张家九族为萧家陪葬,也不是不可能。

可她没有,这就是张刖想不通的地方,也许是今日的温杋没有上次那么尖锐,不知觉的张刖就脱口而出:“星莹……”

一下就触碰到了温杋的逆鳞:“萧星莹早死了!”

张刖被温杋突变的神色吓住,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缓了口气才道:“温杋,为何还要留下我的性命。”

张家其他族人不说,至少他,张南途的嫡子无论如何是不该留下的。从另一种层面来说,从前他所享有的一切本该是温杋的。

如果没有他父亲弄出的事,他们萧家现在还是和和美美的,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就算当年他还年幼,可换作是他怕也很难不介怀。

温杋没有动,眸色却愈发深了些,漆黑的一片,又变成那天晚上那个让人恐惧的模样:“我并没有告诉张南途会放过张家,没有人会告诉他,让他痛苦至死,悔不当初,足够了。”

“至于你,张刖,你以为活着就很好吗?替父赎罪还要保住你张家族人,你怕是这辈子都要活在你父亲的阴影之下,不论何时何事何种功绩,都没人会知道你,青史册上也不会有你的名字。”

温杋承认她又失控了,明明早就平复了,她以为张南途快死了,一切都要结束了。可一旦有人提起来,心底的恨和恶就掩藏不住的全都涌了上来,不论她如何忍耐都压不住。

张刖也看出来了,温杋并没有放下,那些过去仍旧在折磨着这个苦命的女子,他叹息一声,问了句和之前谈论的无关的话:“所以你也要如此吗?”

温杋呆愣住,又听见他继续说道:“去做那个无人知道你姓名,也注定不会留名青史的人。温杋,你是疯了吗?为何要入朝。”

温杋今日在早朝得了东厂都尉一职,可谓是震惊朝野,不过一日下来就已经广为流传了,连张刖在牢房里也听见了狱卒谈论。

刚听见这话时张刖就和现在一样,觉得温杋疯了。尚且不论她的女子身份,如今她是内侍,莫说入朝,哪怕是沾染半点朝政都会被朝臣百官口诛笔伐,甚至恨不得让她立即被处死。

“为何要这么做,你如此行事,就算再是陛下心腹他也保不住你。温杋,你那么聪明,不会想不到的。既知是条死路,为何还要走。”

张刖也有些激动了,此刻他是真的为温杋所急,想要劝温杋趁早抽身。

他言辞过急,说道最后时嗓子都有几分发不出声。因为太过用力,温杋都能看见他脖颈上的青筋。

温杋没想到张刖这么快知道这个消息,更没有想到他会和她说这些,就像是一位……兄长一样。

温杋顿了顿,之前心中的怨念倒是消散了不少,不由的看张刖一眼,心有所动但言语冷漠:“这与你无关。”

说罢也不给张刖接话的机会,复又将那张纸推向他,尤为郑重的说道:“陛下对我有恩情,所以如他所愿留你性命,张公子,若你敢步你父亲后尘,不要以为你在千里之外就能安稳,五马分尸,千刀万剐,我温梵亲自动手。”

张刖怔然接过那页纸,在他触及那页纸的一瞬间温杋抽回手起身,看来是不打算再留准备离开。

“温杋,最后一个问题。”张刖见她要走迫不及待的叫住她,始终有一个问题他不敢问,可想着若这是见温杋的最后一面,若不问出口他实难心安:“我母亲究竟因何而死?”

那日听见温杋和他父亲谈及母亲死讯,张刖悲痛万分,但他不敢去问,怕母亲是因为温杋而死。

他本是罪人,不该以如此小人之心去揣度旁人,可人性如此总忍不住的就偏向了恶。

张刖知道若是他不问出真相,怕是也会被自己无端的臆想逼的去恨温杋,去恨一个受害之人。

温杋也因为他的话停住了脚步,张夫人的死不在她意料之中,就算是为了那个自尽的夫人,温杋还是决定告诉张刖真相:“张家被缉拿入狱的第一日,张夫人知道罪名后当夜便撞墙自尽了。或许她也猜到了当年的真相,是为自己的夫君赎罪而死。”

张刖绷了几日的气一下子泄尽了,挺直的背梁立马瘫软,他又落泪了,这次是为了他的母亲。

母亲也是猜到了父亲所行的不义之事,万般悲痛之下无法承受才去的吗?母亲也是要去同萧伯父、萧伯母赔罪吗?替她的夫君赔罪,替张家赔罪。

所有的不幸中唯一的有幸,他的母亲不是温杋杀的。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既知死路,缘何执意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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