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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第五十章(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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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近英良醒来时已是日下黄昏,橘红色的霞光暖暖的,光是看着都能让人感到岁月静好。

他坐起来,美美的伸了个懒腰,活像只睡饱了,准备朝主人撒娇的大型猫咪。

“英,你醒了。”

温柔的嗓音让永近英良弯了眉眼,看向坐在一旁的人。比常人略显苍白的脸颊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红润起来,为他本就漂亮的容颜再添几分颜色,愈发显得俊秀可爱。

“嗯!”

永近英良开心的点头,笑得像是得到了糖果的小孩子,异常灿烂纯洁。

“抱歉啊,说好了一起玩游戏的,最后却占了金木公主的沙发。”

这人还是这样,嘴里说着抱歉的话,眼里却没有半分不好意思。

金木研对此习以为常,放下看了一天的书籍走进厨房,

“英快点洗漱吧,晚饭一会儿就好。”

“嗨!”

永近英良提高声量,拖长了尾音,诈一听就好像在撒娇似的。

金木研打开冰箱,因着喰种的特殊体质,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去超市了。不过好在冰箱里还有几根火腿,鸡蛋,和西红柿,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做两份炒饭确实绰绰有余。

打开电饭煲,里面有今天刚煮的米饭,那是他趁着永近英良睡着的时候弄好的。虽尝不出人类食物的味道,但是这段时间在加藤先生那学到的已经足够他应付这种情况,这也是为什么他敢那么爽快的答应对方请求的原因。

点火,下油,打鸡蛋,一切有条不紊的进行,全神贯注的他甚至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身后什么时候站了一个人,而那个人看着他的目光温柔,炽热,怀念又不舍。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洗漱完毕的永近英良。

今天过后他要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金木?他不知道。为了这一次能见到金木他可是精心布局了好久,因为担心一些图谋不轨的人跟踪自己从而牵连的金木,在敲定反攻计划后他先是跑了趟富士山,而后又去了北海道,在一些人龙混杂的地方做出不少惹人留意的事,随后又订了去Y国的机票,在机场偷梁换柱,躲在行李箱里被一个信得过的属下偷偷带回东京,骗过了所有人的耳目,这才来见金木。

况且今天过后,计划开始启动,13区将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到时候……他还敢靠近金木吗?还敢这么如无其事的装傻卖萌,待在这么干净温柔的人身边吗?

暖棕色的眼睛里,哀伤一闪而过。闻着空气中熟悉的味道,永近英良觉得鼻子一酸,甚至都有些退缩了。

明明他只想做个普通人,为什么要让他了解那么多?承担那么多?不断去算计?不断去揣测?可是……他怎么逃得过?难道就真的任由这个社会失衡,最后沦为地狱吗?

不可能的。

他和他的父亲一样,明白“茧”为了什么而存在,又为何必须存在。

“茧”无法结束战争,它只能站在最客观的角度去平衡各方势力之间的关系。所谓的情报交易倒不如说是在夹缝中苦苦求生,维系最表面的平静罢了。

他想得出神,丝毫没注意金木研已经在装盘准备开饭了。是以金木研端着两盘炒饭转身时正好看到永近英良。

“英?”

金木研感到诧异,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英会露出这样哀伤复杂的神情。

永近英良很快回神,接过金木手里的炒饭并投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金木研摇摇头表示没什么,就像英不会主动去探寻自己的秘密一样,他也不会逼迫英说出他自己的秘密。他也愿意等英自己告诉他的那一天。

左右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英!

然而永近英良已经猜到了,他知道金木看到了他方才的眼神。可是他又该怎么解释呢?说自己的父亲是黑.道大佬?说自己身后一直有一个神秘组织?

怎么可能!那么多年,他一直瞒着他。他已经不知该如何去解释。也不知该从那开始解释。

他永近英良不过是幼年时隐瞒了一个在他看来无关紧要的秘密,却在长大之后再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和最重要的人去解释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把炒饭摆在餐桌上,永近英良便听到金木研在冲咖啡的声音。似乎在他还没注意的时候,金木便喜欢上了咖啡这东西。

他走到金木身边,道:“金木啊,要是有一天你发现我和你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你会怎么办?”

金木研有些奇怪英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放下手里的工具转头看着挚友,却没有在对方的眼里发现任何玩笑的意味。

英他……是认真的。

认识到这点,金木研垂下眼眸,心中却早有了答案。

英就算再怎么变不也还是英吗?是个那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的怪物,怎样的恶名昭著,仍然愿意对自己笑,给自己拥抱,和自己说要带自己回去的笨蛋!

他的嘴角勾起一个苦涩的笑,在抬起头的瞬间却只余些许忧伤。

“不管怎么样英就是英!不会变的。”

永近英良楞了一下。内心暗暗重复:不会……变吗?

呵……

“呦西!这可是金木说的!永近大人记住了!”

沉重的气氛还没蔓延太久便被朝气蓬勃的大喊打破。永近英良俏皮的对着金木眨眼睛,有点小抱怨道:“那我们现在可以吃了吗?永近大人好饿啊!”

金木研回头继续方才的动作,很快,美味的咖啡新鲜出炉。

二人对面而坐,再次吃到金木亲手做的炒饭,永近英良很是怀念。也不知道金木还记不记得,当年妈妈还在的时候,有一次妈妈忙着上班就把他一个人留在家里。那段时间不会做饭的他差点被饿死。是金木最先发现他的异常敲开他的家门给他做了碗炒饭。

那年的金木还不到灶台高,却踩着个小板凳笨手笨脚地给他做了份炒饭。虽然味道已经模糊,但是永近知道,那份炒饭的味道定是最最最好的!值得他用一生去珍藏。

现在他认真的看着眼前的炒饭,眼睛忽的一酸。

要是可以,他多想时间就此停滞,永远永远停留在这一刻,让他可以永远永远待在金木身边。不用再去理会那些勾心斗角,血腥而又残忍的一切!

可这怎么可能呢?这就像是一个诅咒,一个永恒的,他必须去背负的诅咒。只要和平一天没有降临,“茧”就会一直存在。他,无法逃脱。

永近英良一口一口的品尝金木为自己做的炒饭。很认真,像是要把这味道印刻到脑海里,永世不能忘却。

难得的,他没有在吃饭时闹腾。这让金木研多少有些不适应,遂抬起头想看看他到底怎么了。

“英?”

金木研几乎被眼前的人吓到了!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英,如此悲凉的破碎又忍不住想要抓住些什么的神情让他忧心不已。

一直以来永近英良对别人的情感波动都异常敏感,尤其是对金木研。不过这次他并没有注意到,或许正是因为他在想着什么让他无比苦恼的事吧。

见挚友没有反应,只是机械的往嘴里塞着炒饭,金木研内心的担忧瞬间就被放大了数倍不止!这份担忧让他彻底没了继续吃饭的心思。

将手里的勺子轻轻的放下,金木研提高了音量。

“英!吃饭的时候不要想其他的,对身体不好!”

猝然提高的声音带着些许嗔怒和心疼,让永近英良瞬间回神。看着神色无奈而包容的发小,暖棕色的眼睛里瞬间闪过太多的情绪,复杂得让人无法细数,最后定格在悲凉之上。

金木研看得一愣。他想不出是为了什么才让英露出这样的神情。

在他的记忆中,永近英良一直都是个大大咧咧,温暖又有些固执的人。就像是春日的暖阳,温暖炽热,让人忍不住想要去靠近。

“金木,我要走了。”

永近英良似乎再也压不住内心的痛苦,今天可以来见金木他很开心,真的。但是他……他并没有忘记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他来不只是为了见金木,更是为了告别。

是了,告别,不知归期的离开。因为他不敢,不敢让那样肮脏的自己在金木身边逗留。

“啊?”

没想到对方一开口就是这样的话,让金木研有些不明所以。

“英也真是的,就算要走也要先把饭出完啊,不然会饿的。”

显然,他根本就没有理解,或者说他故意去扭曲永近英良所说的离开是什么意思,他只当英是还有事需要赶回去,待过些日子,一切就会回到从前。

“阿研。”

永近英良艰难的咽下口中的炒饭,饭香终是无法盖过口中的苦涩,就连声音也哽咽起来。

听出自己声音的不对劲儿,永近英良赶紧低下头深呼吸,将眼底的水雾倒回去。他不想在金木面前失态,他希望在金木的记忆中,他一直都是笑着的。

“英怎么了吗?”

金木研有些慌了,喰种的听力何其敏锐?他听到了,英在叫他“阿研”,他听到了英的哽咽。

“没什么。”

永近英良终于把那些不好的情绪压了回去。回给金木一个灿烂的笑容,和以前一模一样,甚至更加灿烂。

“就是那只老狐狸要我离开东京去一趟M国,可能要好久才能回来了。”

说完,他不满的嘟起嘴,做出一副自己极不乐意的模样。

他不想看到金木担心的神色,他希望金木好好的,永远都是开心的,待在图书馆或是书店,单纯的美好的样子。

“英也真是的!又不是不回来了!”金木研配合着他,用手中的勺子舀起半勺炒饭直直喂到他嘴里,有些恶狠狠地说道:“我会等你回来,一定要回来啊!”

金木研由衷的想,要是英可以一直像以前那样就好了。什么都不用管,他会好好的保护好他。

永近英良就着金木研的手,毫不客气的吃了下去,像只猫一样眯起了眼睛可又有谁能了解他此时此刻内心的痛?

是啊,又不是不回来了。

只是到时候他真的还敢像现在这样待在金木身边吗?

想想都觉得不可能!

至于以后,他大概会慢慢的淡出金木的生活了吧。从最重要的朋友,到普通朋友,最后变成无关紧要紧要的故人,最后,再不联系……

金木啊!永近大人似乎忘记告诉你了,会因为寂寞而死掉的兔子其实是我啊!是我这只名为永近英良的兔子。

“唔,好吃!果然还是金木公主亲手喂的味道最好了!”

不是!不要再开玩笑了!我不想不告而别!我还不想就这样离开阿研的世界!不要!不要!

可是没用,就算内心再怎么抱怨狂啸,他还是违心的笑着,嘴里还在说着幼稚的言语。他无法停下来,也不敢让自己停下来。他在怕,他怕自己一但停下来就会赖在金木的小屋不走了。那只会给金木带来无尽的麻烦。

所以,

不能!

金木研脸皮薄,这样的言论就算听过很多遍也还是会在听到的瞬间红了脸。兀自强装镇定的抽回手和自己的勺子,低下头继续吃着自己的炒饭。若他在此刻抬头,他便会注意到对面之人看向自己的眼神是多么的复杂和温柔。

阿研,都说情深不寿。原来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啊!

抱歉,我还是不够强大,没办法护你周全,所以在我足够强大之前就这样吧,让我退居幕后。至少我还可以在暗处守护如天使般干净,圣洁,纯粹的你。

“要去多久?”

好半天金木研才语气轻轻的闻出这个问题。

毕竟再过十几天就要开学了,他不想英错过开学的时间。不然的话英的老师又该找英的麻烦了!

“大概一个星期左右的样子。放心好了,不会错过开学的!”

永近英良答得含糊,他大概能猜到金木会担心什么,所以他特意强调自己不会错过开学。

金木研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随后又继续问道:“什么时候?我想去送送英。”

“不用不用!”

永近英良连连拒绝,他可不敢让金木去送他。况且他又不是真的要出国。更何况……永近在心中自嘲,现在的他有勇气离开可并不代表在那天见到金木的他不会退缩。

“作为骑士怎么能让自己守护的公主这么劳累呢?放心好了。”

他又往嘴里塞了一勺,塞得满满当当。

“就是这段时间听不到金木的声音了,话费好贵啊!”

“那永近大人就好好完成叔叔交给你的任务吧!是英的话一定可以很出色的完成,不是吗?”

对于金木的鼓励,永近英良却兴致缺缺。

他啊,可是丝毫不希望这次任务能出色完成。但不可否认,他也不希望这次任务失败。因为不管成功与否,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生命之上的,所以他很矛盾,甚至有些后悔制定这样一个计划!

然儿……呵!

这个计划与其说是为了让其他势力不敢轻易地动“茧”还不如说是因为各方势力再次失衡的一次洗牌而已。怎么可能是他说不执行就不执行的呢?

永近英良深吸一口气,瞌眸将眼底的阴冷掩藏,“那就借金木公主吉言了,永近大人一定会顺利完成任务的!”

“嗯!”

金木研笃定一笑,温润,谦和,有犹如无意间堕入尘世的坠天使,叫人心生怜爱。

“我相信英。”

就算不想承认,永近英良也无法否认,在此时此刻,金木的笑容刺痛了他的内心。他甚至在想,要是金木知道他是去做什么还会像现在这样给自己加油鼓劲儿吗?

金木啊,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呢?

“呦西!”

他匆匆扒完碗中的炒饭站起来。

他想要逃离这里,他真的怕再犹豫片刻他就会不管不顾的留下,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那骑士大人就先走了,谢谢金木公主的炒饭。超美味的!真希望能再次吃到!”

“好啊!”金木研笑着回应,他知道英既然这样说了,那不管多久,他一定会再回到他的身边。

“那等骑士大人回来的时候我再做就好了。”

金木研收起碗筷,本想送永近英良到门口却还是却被他一口回绝。

他说:金木还没吃完吧?浪费食物可是不对的哦!还有啊!要是永近骑士回来的时候发现金木又瘦了那金木就等着接受永近大人的惩罚吧!非常非常严肃的那种哦!

被挚友这么说了一通,金木研只好打消送英回去的念头,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不会偷偷跟着。

汲取上次的教训,这次他悄悄跟在远处,直到看着那人回到自己的家才放心下来。而在他转身的同时,手机也收到了短信。

短短的几行字却透着与那人如出一辙调皮,欢快。让金木研不由得弯起了眉眼。

永近大人已经安全到家,特此向金木公主报备!

PS:小金木一定要将炒饭全部吃完才行哦!不然永近大人我可是会生气的!

永近英良的小屋里一早就有人等他了,永近一点也不奇怪,毕竟那人就是他的父亲,是除了金木研之外最了解他的人。

“做好告别了?”

永近先生率先开口,有些不忍。亲手将最重要的人推出自己的世界是怎样的感觉他明白。可是,请原谅一个父亲的私心。那样的情感实在很难为世人所认同。他想尽可能减轻孩子的压力,为自己的孩子规避一切可以回避的挫折。

“嗯。”

永近英良低着头没有看自己的父亲,这实在是一种很失礼的行为,不过永近先生丝毫没有在意。对于即将到来的一切别说是自己的孩子,就是当年的自己也差点承受不起。

“……英良,对不起。”

“没什么好对不起的,只要我们还活在这样的世界,只要我们还在这样的世界生存就注定了我们无法逃离。”

英良英良终于看向自己的父亲,棕色的眼睛依旧有些迷茫,但是那份坚定却是耀眼得无法忽视。

“老狐狸,我可不是什么有高尚节操,远大抱负的人。我只是为了一个人而站在你的位置上。就这样。所以没什么好抱歉的。”

老狐狸啊!如你所愿。从我决定守护金木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失去了所有逃离的机会,心甘情愿,自折双翼待在“茧”的牢笼之中。

永近英良的发言赢来了父亲的沉默。直到他失去耐心准备离开之时。才听到父亲近乎叹息的声音在叫自己

“英良。”

“嗯”

他轻声回应。他明白,有些情感永远无法用言语去表达。此时,沉默便是最好的无声的告白。

老狐狸,不要自责。其实你我都一样。我们都不愿让最爱的人去涉险,所以,我们不约而同的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其实啊!我们都是胆小鬼,最懦弱的胆小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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