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陵没有丝毫暴露在人前的慌乱,镇定地用布料擦拭滴在脖颈上的水珠,冲陆斯铭笑了笑。
陆斯铭:“看上去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会哦,”席陵眨了眨眼睛,赤足走向他,“您的关心,对我来说越多越好,永远都不会足够呢。”
他的步子轻缓,每走一下,圆润无瑕的足趾就贴在丝绒地毯上,雪白的皮肤和猩红的丝绒对比鲜明。
陆斯铭嘴角动了动:“这么一听,你还挺贪心的。”
“唉,贪心,”席陵算是肯定了他的话,叹息着伸手去够陆斯铭手中的衣服,却不知有意无意,指尖抓住了陆斯铭的手指,“可是我想问督察长一个问题,你看见十分想要的东西,不会拼尽全力得到他吗?”
他试图抽回手,却发现被陆斯铭牢牢攥住。
席陵有点惊讶,抬起眼睛笑看着他。
“我会,而且比一般人想的更极端。”陆斯铭冰蓝的眼瞳注视着他,“大多数人知道很可怕,所以从不招惹我。”
席陵啧了一声。
陆斯铭这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的相貌,听他说出这种话,还真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督察长看起来不像是那么极端的人呢。”席陵说。
“那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陆斯铭的睫毛动了一下。
他是什么样的?
席陵第一次听到这个问题,脑子里浮现出来的不是他穿着高官制服,站在演讲台上宣誓就职的样子,而是在他十三岁那年,从一群坏孩子的拳脚中爬起来,看到小巷口传递来的那缕光。
沉浸在回忆里的席陵微微一笑:“是个很好的人哦。”
作为Relived的一员,他说出这样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要知道在诺兰顿黑.帮眼底,陆斯铭可是比死神还残忍的人,轻易就能端了他们的老巢,要了他们的命。
陆斯铭发出一声轻笑,看席陵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么锐利。
他的瞳色很浅,注视别人的时候常常带来一股压迫感。
“有火吗?”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香烟,夹在指间。
席陵拿出自己的打火机。
噗嗤一下,青色的烟缕慢慢上升,烟草的清香味在两人之间蔓延开。
“你从哪里看出我很好的。”陆斯铭夹着卷烟,没有抽,垂下的眼睛始终盯着席陵,“你从哪里认识我的?”
席陵弯唇一笑:“电视上?”
陆斯铭嗤笑了一下,席陵还没穿衣服,整个人泛着一层湿润的光,发丝也湿漉漉的,贴在脸蛋脖子上,让人很想为他抚平。
“把衣服穿上吧。”他忽然觉得香烟并不能缓解突然冒头的瘾,在烟灰缸里摁灭火星。
房间很安静,席陵能听见火星熄灭的呲呲声。
陆斯铭回过头看着他:“你不去卧室里换吗?”
席陵松开手,披上他带来的过大的衬衫,腰臀被衣服下摆遮住,露出两条长腿,走动时显得很清凉。
“您对O不感兴趣,”席陵说,“我知道,所以没必要。”
他似乎从不介意在别人面前展示自己。
包括美丽,包括身体。
陆斯铭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猛然一捏,金属质地的外壳发出咔咔声。
“电视里的话都不可信,”陆斯铭说,“像你这样的年纪,本来应该去读大学。”
席陵隔着散去的烟丝看他,柔声说:“像我这种人,在外面摸爬滚打学到的,可比学校里学到的有用多了。”
他的扣子还没扣好,陆斯铭看见衣服缝隙里一闪而过的淡疤。
“是吗。”他说。
那怎么连电视上的他都相信?像个单纯的孩子。
“您抓了杰德,解决了东区冰港的青雀,”席陵笑着说,“督察长还不知道吧,那里的人都把您视为诺兰顿的守护神了,原本只是得过且过地混日子,因为有您的保障,也都开始认真地生活起来。”
陆斯铭其实是知道的,第七区政府民调网站上他的支持率惊人地蹿升到了百分之六十。
一开始,人们习惯了对诺兰顿抱着绝望的态度,陆斯铭在第一区的名声再大,对于这里的人们来说,也都太过遥远了。
加上他还相当年轻。
不过,陆斯铭不怎么在乎谁把他视为什么。
他到诺兰顿来,原本也不是为了享受虚荣心,接受人群的爱戴的。所以,就算支持他的人到了百分之百,在他眼里都不重要。
席陵:“大家都觉得你强大可靠,简直就是公平和正义的化身,这么多年,诺兰顿总算要有点起色了。”
“公平正义的是规则,”陆斯铭说,“不是我。”
席陵怔住。
“我只是按规矩办事。”陆斯铭淡淡地表示,“而那些不守规则的人,你应该看过他们的下场。”
他指东区冰港那晚,横尸街头的青雀们。
“那也很不错啊,”席陵点点头,“黑.帮把普通人当做畜生一样压榨,也总该有人让他们也尝尝相似的对待。
“以眼还眼,以血还血,”席陵眯了眯眼睛,墨色眸子浮现出一丝森冷,语气却又一贯地轻柔,“很公平,我很喜欢……”
陆斯铭:“你该休息了。”
席陵在来的路上睡了很久,压根就没有困。
夏夜很热,房间里没有开空调,但听了陆斯铭的话,他还是老实地走进卧室,仰躺在天鹅绒大床上,身体仿佛陷进其中。
他穿的衬衫虽然宽大,到底下面是光腿,躺着只要一抬腿,就是春光乍泄。
门边地板上拖着个高大修长的影子,席陵知道陆斯铭还没走。
他在床上滚了一圈,从床头滚到床尾,趴在床尾上托腮看着陆斯铭逆光的身影:“要不一起睡?”
很明目张胆的勾引。
陆斯铭没有动,逆着光,也瞧不清他的表情,只是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很多。
“官邸到处都是监控,”他说,“我让崔斯塔取下了你的手铐,但是,别想逃跑。”
席陵没趣地点点头:“哦,知道了。”
陆斯铭关上门,房间里的光倏然消失了,席陵在黑暗里听着他越来越远的脚步声。
他真是不解风情啊。
这种夜晚,应该适合发生点有意思的事情,而不是像这样无聊地躺上床睡大觉。
席陵并不是没有幻想过Alpha。
他对自己omega的身份接受得很顺畅,出于自身的经历,总是会想,如果有个人一直保护他,是不是他现在也能像陆斯铭说的那样,无忧无虑地去上大学。
胡思乱想的席陵高估了他的精神状态,很快,他就不知不觉地陷入梦乡。
门开了,暖黄的光线重新照进来。
睡在柔软的床铺和安静的空间里,席陵这一觉很香甜,面庞恬静无比。
陆斯铭站在床头,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
都不吹干的吗?明明吹风机就在旁边。
他尽量不打扰席陵,翻出了很久没有使用过的医用橡胶手套。橡白色的材质紧绷在修长的指掌上,勾勒出利落的手部线条,有种手术刀般的锐利冷肃。
陆斯铭拨弄席陵的脸,隔着手套碰不到他的肌肤,那股麻痒似乎也消失了。
可是,少了手部的触碰,席陵的面庞似乎在他的感官面前被放大了很多,他的满心满眼都被昏睡的omega挤占了,席陵的气味也从未如此浓烈。
他不知道这是渴望的后果。越逃避什么,就越想得到什么。
席陵睡得很安稳,连眼睫都没有颤动。
陆斯铭的手指碰了碰他的眉梢,再抬起来,隔着不到一厘米的距离,在空中画着弧线,慢慢勾勒到下巴。
他的神情是一贯的冷淡,就像是研究一样新奇的宝藏,审视着席陵的一切。他承继了多年来养成的严谨和克制,只要不用手真真切切地碰到宝藏,就不会剥离他表面脆弱的保护层,让他在见到氧气的一刹那风化腐蚀掉。
很漂亮。
很完美。
肌肉仿佛是用丝绸织成,是一件华贵的艺术品。
他刚才还没看够这张漂亮的脸,忍到了现在。
陆斯铭的身体稍微后仰,冰蓝的眼睛顺着动作垂落,手指停在席陵的脖颈上空。
这里有没有被人把玩过?
席陵发出一声梦呓。
陆斯铭收回手指,等待他再次沉入睡眠。
他今晚思考得太多了,也不想再去评判对错。只是觉得,席陵身上很香。
他抱起睡梦中的席陵,隔着那件过长的衬衫。席陵两腿蜷缩着,衬衫下摆刚好包住了臀部,被他动得满是褶皱。
他没有克制脚步,屋子里响起皮鞋的声音,陆斯铭来到镜子前。
一缕月光从外面斜打进来,刚好落到镜面上,反射出他冰冷的眼睛。但陆斯铭的动作却是出乎意料地轻柔,一下下解开席陵的衬衫。
裹着手套的指头停在最后两颗,席陵已经快在他面前暴露无遗。
陆斯铭思索了一会儿,窗外有风吹来,他看见镜子里自己脸上的月光像风一样散去。
他停下手,从抽屉里取出一根丝绸领巾,很奢侈地为席陵擦拭湿发,十指起落时相当优雅。
领巾上淡淡的香水味和他们之间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有股野性般的迷人,这种时候应该伴随着某种压制、蹂躏和剧烈的运动,伴随着热烈的喘息和尖叫,而非老老实实地擦头发。
陆斯铭瞥了一眼妆台上的香水瓶,后调是淫羊藿和肉豆蔻,在帝国时代风靡一时,用途是催情。
头发擦干了,他把领巾扔到一旁,继续检查席陵的身体,确定他没有受伤。
席陵背靠在他怀里,睡得像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陆斯铭打算把他放回去,忽然间,有人捉住了他的手,他朝前一看,昏暗的镜子里,席陵缓缓睁开眼睛。
“什么时候醒的……”
“刚才。”席陵说着,笑着偏了一下头,松开的领口滑落一大片。
他抓起陆斯铭的手腕,眼睛直勾勾盯着镜子里的人影,慢慢地把那只宽大的手拉到唇边,张开唇齿。
陆斯铭以为他要说话,甚至脑海中已经回想起他挑逗的声音,没想到席陵只是盯着他,像盯上了猎物,缓缓低下头去,用灵巧的舌尖挑开了衣袖上的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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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今晚该做点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