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是在医院被传送到永安车站的,虽然他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突如其来错不及防的瞬间穿越,但是多少有点不挑时间。
宋岐南因为重伤面如纸色,脖颈上的绷带甚至还带着血。
“你这样……”洛臾忧心忡忡地看着他。
宋岐南找了个长椅坐下来,“不行也得行,会要命的。”
匆匆赶来的风暮染大口喘息几下,等气息平稳了才问道:“我在车票上看到了宋岐南的生命值倒计时,原来是真的出事了。”
“可不是嘛,多亏了莫尔斯,要不然,我们对可要少一个烦人的家伙了。”
洛臾打趣道。
莫尔斯倒是没有因为刚加完班就要接着上班而不爽,反而换上了一身更加华丽的衣服。
像个花孔雀似的。
唐戎心里暗暗吐槽。
他低头看看车票上隐匿在黑暗中被高垒在一起的东西,心里透出一丝不安。
“啊哈,我亲爱的乘客们,新面孔又多了不少,很高兴看到大家前赴后继地来我这里送死。”莫尔斯手上带着黑色的皮质手套,将手上的绷带藏得严严实实,“一想到回程的车站见不到这么多人,还真是有点儿令人伤心呢。”
一旁的洛臾吐了吐舌头,莫尔斯简直是气死人不偿命,看他那期待兴奋的表情,就差放一首《今天是个好日子》了,哪里有一点儿伤心的样子,分明是幸灾乐祸。
“但是很可惜,也只有现在可以伤心一会儿了,所以尽情的为自己默哀吧,因为所有人都会为你的死而狂欢。”莫尔斯抬手之间,一阵飓风骤然卷起,带着死亡的气息将众人笼罩。
众人愈发恐惧的反应取悦了莫尔斯,他张开双臂,大衣的衣摆被风吹得高高扬起,手中的金色手杖不知何时竟然变成了一把黑金的死神镰刀,足足两米多的刀柄在身材高大的莫尔斯手中,和玩手杖没什么区别。
飓风将他梳理得一丝不够的半长头发吹乱几缕,从脸侧散落下来,遮住了淬着死亡深渊的暗色瞳孔,让人不敢直视,只一眼,便会摄魂夺魄。
“那么,让我们隆重开启死亡之旅吧!”随着莫尔斯手中的镰刀一挥,一道火线在刀尖下燃起,继而引燃了火车轨道,列车的门被一一打开。
饶是这样,一群人挤破了头也想抢夺盲盒,像一群真正的死亡的信徒。
唐戎几人因为顾着宋岐南的伤,所以选择了最后上车。
“空的?”一个捡到盲盒的男人惊呼。
车厢里的其他人立刻哗然一片,有嘲笑他手气不好的,有起哄让其他两个人拆盲盒。
结果无一例外,三个盲盒都是空的。
这下,车厢里的人都不淡定了,原本起哄开玩笑的人也面色凝重地看着眼前的三个空盒子,说不出话来。
半晌后,盲盒上方突然出现了一个蓝色的面板。
【本次盲盒道具需各位乘客在车站内部寻找,祝君好运。】
洛臾满脸黑线,这很附和莫尔斯的个性。这个人一定是觉得玩腻了,想玩出点儿新花样,拿他们活生生的命开涮。
列车稳稳地停下来,却到了一处码头,就连他们身上的衣服也变成了有些年代感的衣服。
岸边停靠着一艘不大的船,但也足以容得下他们。船头只挂着一盏昏黄的煤油灯,而发出的光确实红色的。船夫是一位身着麻布粗衣的老者,花白的胡子有三寸长。
唐戎从手腕上解下那条丝带,一圈一圈缠在宋岐南的脖颈上。
“带着这个,说不定会起点儿作用。”
宋岐南摸了摸那丝滑的质感,神奇的是系上这条丝带后,脖子上并不浅的伤竟然不疼了。
“这……不会就是你上一站拿到的……”宋岐南掐了话头,人多耳杂,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唐戎点点头。
别人拿一回永久性盲盒和中彩票没什么区别,他这拿了两回的人看着自己的道具,多少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他不由得恨恨地埋怨着莫尔斯,面上却波澜不惊地在船家的招呼下上了船。
船要到达的终点是河对岸灯火通明的地方,快要到达的时候,岸上传来了热闹的丝竹声和唢呐声,还有一些听不真切的古老歌谣的声音。
“老伯,请问岸上这是在干什么呀?”风暮染上前问道。
“这是我们吉丘族的祭祀活动,一会儿你们到了,就能看见新的巫女诞生了。”老者说道。
自古以来,很多古老的民族都有自己的习俗。虽然没有听过吉丘族,但是巫女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听起来这次的站点大概是和巫女祭祀有关。
晚风吹来,让人身上发冷,岸上红艳艳的灯火和喧闹声更近了。
分明是热闹的盛会,却不知怎的,让人觉得森然。
“阴森森的呢……”洛臾嘟囔了一句。
船上原本闲聊的人,似乎也感觉到了阵阵寒意,稀稀疏疏的说话声愈渐停了下来,都朝着岸边看去。
天太黑了,即使岸上灯火通明,也只看见人影绰绰,却看的不真切。船下流动的水是浓稠的黑色,半点儿灯火的倒影都没有,活像一口黑漆漆的血盆大口。
夜风越来越冷,洛臾不禁打了个冷战,习惯性地抓上唐戎的衣服。
“这怎么越来越冷了?”光头男人想将卫衣的帽子捞上来待在头上,可手停在空荡荡的颈后才发现自己的衣服早就变成了吉丘族的服饰。
“而且感觉阴风阵阵的。”粉头发的女生收紧手臂抱紧自己,往人群中间凑了凑。
“老伯,这岸上的祭祀不会是拿活人祭祀的吧?”打着唇钉的双马尾女孩问道。
只见老船家偏过头来看了她片刻,浑浊的眼中莫名透出难以言喻的冷漠,“去了你们就知道了。”
“不……不会是拿我们这些人祭祀吧?”带着厚片眼睛的男生吓得双腿打着摆子,后音带着颤抖。
“呵,”老者讥讽的一笑,“你们不配。”
这话让众人哑然。
半晌后,风暮染带着笑意问道:“老人家,请问吉丘族的祭祀活动一般都是有特定的时间和事件吗?”
老者划着船道:“当然有,甄选新任巫女的时候,会有大型祭祀活动,逢年过节也有,只不过都是小型祭祀。”
“看岸上这么热闹,一定是大型祭祀了。”
“没错,大型祭祀活动难得一见,只有合适的巫女人选出现,才有这么大的祭祀,只不过你们来的有些迟了,巫女祭祀今晚就结束了。诸位既然远道而来,不妨多住几日,感受一下我们吉丘族的风土人情。”
众人心里暗讽:我们倒是想早点离开,可是离开得了吗?
“所以适合做巫女的人选很难得?”唐戎问道。
“那是自然,巫女乃我族圣女,需全阴八字,天生六指,品貌端正,处子之身。”老者缓了口气,“最主要的是还要赢得上一任巫女法器的承认。”
“巫女这般难得,想必更迭周期很长吧?”唐戎又问。
“原本是这样,但是近几年不知怎么的,每一任巫女上任没几年就离奇死亡了,而且怪事频发……”老者将船靠在岸边,收起船桨,“到了,诸位请下船吧。”
唐戎这才看见岸边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穿着红衣红鞋的女孩儿,她手上打着一盏红彤彤的灯笼,惨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却是鲜艳的红色。
“请诸位随我来。”说完,女孩便转身走在前面。
尽管这个女孩看上去不像什么活人,但多少要比下一秒就要将人吞噬的黑水河好一点。
上了街,只见家家户户的门口都挂着一盏这样的红灯笼,甚至连树上都层次不齐地挂着红灯笼,家家户户的大门上不贴门神,贴的是用红纸剪成的巫女像。
迎面走来一队带着青铜面具的人,他们手中拿着类似于引魂幡的东西,步履怪异,队伍的两侧走着两队穿着红袄的小孩儿,每人手中各提着一盏红灯笼,嘴里唱着让人毛骨悚然的歌谣。虽然他们听不懂吉丘族的语言,可是总觉得那歌谣不太吉利。
紧跟在青铜面具人后面的是画着花脸的男女老少,他们有些咿咿呀呀唱着曲儿,有些则手里拿着各种丝竹器乐吹拉弹唱,一声声唢呐在这阴风阵阵的夜里嘶吼着,多少让人有些怵得慌。
紧随其后的,是几个壮汉抬的软轿,软轿上颜色鲜亮的彩纱被风吹起,唐戎忽得瞥见轿中坐的是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小女孩。
女孩衣着华丽,戴着巫女特有的繁重发冠,面上挂着一个零星串着十几颗红色珠子的面罩。她盘腿坐着,双手捧着一个红色的头骨,头骨的额上雕刻着繁杂的花纹。
再往后,则是十来个手中拿着铃铛的女子,铃铛一步一响,一响一顿。后面撑着红伞的女孩儿跟着她们的步子,伞顶垂挂的,顺着伞骨垂下来的串着红色珊瑚珠的红线轻轻摆动。
在其后,跟着的都是一些吉丘族的族人,他们双手合十虔诚地祷告着,神情肃然。
“今夜祭祀结束,还请诸位不要随意走动,尤其是过了子时。”前面带路的女孩儿冷然道。
“这叫祭祀?我感觉刚刚看到了百鬼夜行呢。”洛臾小声道。
沿着街道越往里走,路两旁的宅院渐渐变成了几栋矮楼,再往前竟是一栋灯火通明的富丽楼阁。红衣女孩将他们带到这繁华市楼前。
“诸位请进。”红衣女孩侧过身,“族长已经为诸位安排好了住处,大家可安心住上几日。我叫小春,有什么事大家可以跟我说,我会传达给族长。天色不早了,大家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