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一驰努努嘴,“美吗?我并不觉得。我认为柒拾背叛了小小公主。”
“我和您有不同的看法。”A先生耐心解释道,“首先,我不认为柒拾背叛了小小公主,相反,我认为他只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作为儿子,他不能抛弃自己年老体弱的父亲;作为客人,他应该尊重做为主人的小小国王;最重要的是,作为爱人,他需要为他和小小公主两个人的现在与未来负起责任。”
谷一驰重新想了一遍那个故事,心中五味杂陈。他问:“那你觉得小小公主呢?她怎么样?她很自私?”
A先生摇摇头。“她友善,她好学,她很勇敢。在这个故事里,小小公主是一个很强大的女性。尽管她的生活和地位都处在高处,但她并没有选择俯视身边的任何人。她从小都十分顺从父亲的安排,可当她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的时候,她就会很果断地做出决定,并马上执行。毫不夸张地说,小小公主是我在这个故事里,最喜欢的角色。”
谷一驰眉头紧锁,等着他继续说。
“您不认同我的观点,这很正常。毕竟人类的情感丰富,在阅读一个故事的时候,会优先站在自己的角度进行解读。请问我是否可以问您一个问题?”
“呃......”谷一驰表情有些不安,“你,你问吧。”
“您为什么会认为这个故事不美呢?”
谷一驰抬眼看向A先生,他觉得他那双与普通人类几乎没有区别的眼睛放射出两道看不见的激光,早就将他从头到尾地扫描了一遍。他对他的这个问题感到慌张,总觉得他话里有话,他感觉自己好像□□地站在他面前一样。他的沉默让A先生露出遗憾地表情。
“很抱歉,如果我的这个问题冒犯到您,还请您原谅。”
“不是的,我......”谷一驰其实心里想说的是:对,没错,你冒犯我了,你不应该这么问我,这关你什么事?可理智迫使他想,对方不过是一个机器人,就算他有情感,能看星星,他也不过是一个机器人,他跟一个机器人较个什么劲呢?最重要的是,这个机器人说得没错,尽管他扮演的是杀手的角色,可在阅读这个故事时,他带入的却是小小公主。
就在谷一驰苦恼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他听到身后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带着一丝期待回头,看见小园朝着他跑了过来。
“哇!你怎么在这里啊!真是让我好找,吓死我了。”小园赶紧对A先生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看小园说话时有些喘,想必她在短时间内一直迈着高频率的步伐,谷一驰忽然感到有些内疚。“不好意思,我有些晕,出来吹吹风,正巧碰到A先生就聊了两句。”
庆功宴早就散了,时间也不早了,小园来找谷一驰回去,除了担心,更多是因为他是那个给自己发工资的人。她眨眨眼睛,有些惊讶,有些懊悔,她对他说,他们该回去了,回到市区还要点时间。谷一驰点点头,他跟A先生道了声晚安,跟着小园走了。
驾驶室只有司机,他们两个都坐在沙发上,回去的一路上,小园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向谷一驰坦白她的心情。做为谷一驰的助理,一天有超过三分之二的时间都跟在他身边,她比谁都清楚,像他这样的当红明星,虽然身边来来往往经过的人很多,但交心的几乎没有。谷一驰对她,实际是友情大于雇佣关系的。可她却不一样,她是反过来的。
谷一驰头靠在沙发背上,一直看着窗外。现在是深夜,外面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他的视线从右边移到左边,见小园一直眉头紧锁,便问:“你在想什么?”
“啊!我......”最后,小园还是决定不要说出来,她认为这会让谷一驰感到伤心。“抱歉,我下午太忙,忘了告诉你,我问过叶彤了,他说他也联系不上兰迪先生。”
谷一驰垂下眼眸,失望但平静地说:“哦。”
“你......你不,嗯......”
谷一驰见她支支吾吾,一副别扭的样子,好像被她逗笑了一样。“你干嘛啊?我又不怪你。”
小园小心地问:“你不生气吗?”
“你是想说‘伤心’?还是‘烦躁’?”
小园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我有点想通了。”谷一驰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眸。“你听到的那个关于兰迪的故事,还记得吗?”
“嗯。”
“我想他这次消失,说不定也是因为某些事情,才让他不得不离开的吧。”
“可是......”谷一驰这种状态,反而让小园更着急。“咱们不打算继续找了吗?”
“找啊!”谷一驰扯出一个轻松的微笑,“我当然要继续找。小时候我没钱,现在我有钱了,只要可以,我就会一直找。”
一回到家,看见灰暗的客厅里闪着电视的光,谷一驰重重叹了口气。他走到沙发背后,一用力,将背包甩在沙发里边,立即听到“哎呀”的一声。他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转身走进厨房。
“操!你谋杀亲弟啊!”一个脑袋钻了出来。
谷一驰觉得好笑,先问:“这么黑看电视,眼睛不想要了?”
“要你管!”他对着谷一驰喊道,“你这么晚才到家,还把包砸我身上,信不信我告诉老妈!”
谷一驰从冰箱里取出一盒牛奶,咕噜喝了两口。“有本事你去告啊。”
“别以为我不敢!”
“你去啊!我又没拦着你。”谷一驰拍了拍手,客厅的灯就开了。一个优雅的女生说:“欢迎回家,先生。”
“你真别以为我怕你!”一个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叉着腰,居高临下地瞪着谷一驰。他的面容跟谷一驰长得很像,特别是右眼下的一颗痣,简直如出一辙。
谷一驰睨了他一眼,轻蔑地笑了下,“你当然不怕我了。”他微微抬起头,好像在对着空气问道:“他来多久了?”
那个优雅的女声再次响起,“安鸣先生已经在这里度过了89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