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由看向那个身着素色衣着的男人。
他好像在等她。
他就是乾隆吗。
乾隆神色不善地看着远处的女人东张西望的模样，摩挲了一下手上的扳指，这精怪有胆子来见他，这会儿倒扭扭捏捏了。
云锦书咬牙鼓起勇气朝男人走去，越是走近，他面上的表情也越发清晰明了，那是一张极威严的面孔。
广额，高鼻，深目，负手而立，身上的帝王之气很足，高高在上，威严无限，目中冷峻如铁。
她跪行大礼，道：“给皇上请安。”
乾隆看着眼前的这张面，神情极冰冷，出口的声音堪称咬牙切齿，“谁叫你出来的？”
云锦书低声道：“臣妾来给皇上请罪！”
“你所犯之罪，朕杀了你都不为过！你若当真觉得有罪，便该安分守己地待在翊坤宫！”乾隆想到这些天她说的混账话，愈发憎恶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她！
“臣妾知错，还请皇上息怒……”云锦书飞快的看了眼乾隆，见他目中满是凉薄的冷怒，生怕被他噶了，于是伏低做小道：“臣妾罪该万死，还请皇上不要动怒。”
说着她结结实实地磕了几个头，乾隆眯眸，今日竟一点多余的声音也听不到。
疑惑不解，他不准备罢休，虽然他也恨那拉氏，但他更知后宫中来了古怪的东西，也许只是借了那拉氏的躯壳，“看守你的宫女何在？”
云锦书忙道：“不关她们的事，是我自己要出来的！皇上要怪就怪我！我咳咳咳，咳咳咳……”
她急急掩唇，咳得上气不接下气，乾隆嫌恶地别开头。
云锦书抚了抚胸口，等到喉间痒意过了，道：“臣妾想见皇上，有话想对皇上说。”
反正是垂死挣扎了，不管如何为自己争取一些机会，她要是还困在翊坤宫，说不准都攒不够能量值就得挂。
乾隆腮骨紧绷，强忍着砍了她的冲动，将目光落在宫墙一处。他现在恨不得立刻杀了这精怪！
云锦书目光柔弱，望着他道：“往日是我不对，在江南惹你生气也是我不该，对不住。皇上觉得那是诅咒，其实不是。”
“若不是诅咒那是什么？！”乾隆满眼厌憎，触到她因咳嗽含了水汽的目中，企图看出她与往日的不同来。
这双眸倒是带着几分笃定与真挚，也似乎有几分异样的光彩，与往日沉静的那拉氏很不同。
云锦书抿唇，废后剪发不可能是为了诅咒皇帝，跟系统聊起此事的时候，系统说两人在江南的时候吵了一架，因为往日种种冷待，皇后心态崩了。
“我患病日久，无法自控，无法自救，故而可不控地生出了自毁之意。”
乾隆怒然道，“妃嫔自戕乃是大罪，朕可没听说过要剪发对抗疯病的！”
“往日都是我的错……无论如何请皇上别再气恼我。”云锦书轻声，认罪认得很虔诚，他能听她说这么多而不是直接离开，说明还是想继续听下去的，不如让他出出气。
“臣妾深知不适合当皇后，皇后要端庄识大体，要有能力打理后宫，要御下有方，要会做许多事，而我除了娴静，其实无能。当皇后并非臣妾本意，皇上当年哀痛未过，臣妾便鸠占鹊巢，如今想来实在愧疚……
臣妾如何能及的上孝贤皇后，若是当时我能多多体谅皇上、宽慰皇上，皇上就不会一直难过了。臣妾自知不配这个位置，只是心比天高总想着做的好一些，能得到皇上的认可，可惜努力数年，却依旧做的很差……”
“你知道就好！”乾隆听她提到孝贤皇后心口微刺，冷漠道，“你如何能与孝贤皇后相提并论！”
云锦书喉头一哽，他可真是个人，面上不露分毫神色，只低声道：“六宫从此添新庆，翻惹无端意惘然。中宫初正名偕位，万寿齐朝衣与冠。岂必新琴终不及，究输旧剑久相投。”
云锦书顿了顿，声音轻缈低沉，“皇上当年，一定苦痛万分，而我未能及时宽慰，还请皇上不要再生气。”
她小心翼翼地望了眼帝王，然后深深叩首。
系统讲过废后的事迹，念过这些诗，而且念了不止一遍，还着意说了这些诗的背景。
他的深情应该是真的，但是也挺矫情的，天天对着新皇后念叨他的白月光，动不动在关键节点写写小作文闹闹幺蛾子，真的非常讨人厌！
一边怀念皇后一边宠幸其他人，就身是身，心是心吧，灵与肉是分开的，那他和废后几年里生了三个孩子，每次都是在做恨是吧。
呵！tui!什么东西！矫情玩意！
乾隆听到这些熟悉的诗，喉间一哽，当初的那些伤心忍不住窜上心头，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
她背这些诗是真心为他的哀思难过，还是为了阴阳怪气地讽刺他，要么，是有意迷惑他吧。乾隆心中愈发冷漠。
“你怎么知道这些诗？”他神色不善质问。
“我有回为皇上整理诗集的时候看到的，皇上的诗写得情真意切，皇上与孝贤皇后伉俪情深，说是神仙眷侣也不为过！”云锦书很诚恳的点评道。
乾隆一生写了上万首诗，悼念皇后的诗写得还是十分动人的，讨好的话嘛，还是要说一说的。
乾隆眯眸，在她得双眸中看不到一点异样，反而见到十足的恳切。
她不是那拉氏。
他倒要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这几首是你被封为贵妃和皇后的时候朕写的。”他提醒。
云锦书立马附和，满是理解，“皇上当时一定难过极了，不得不另娶他人的苦楚何人能知……”
乾隆是万万不会相信那拉氏能说出这番话，继续冷笑道：“那个他人正是你。”
“我对皇上和皇后娘娘来说不就是他人吗？”云锦书表示很理解，道：“皇上，说了这么多，我其实是想说，皇上福寿绵长、千秋万岁，一定会是千百年中最长寿最有福气的皇帝。”
剪发那事儿咱们就算了吧，她也不求能恢复皇后的封号，只要能叫她时不时出翊坤宫，再拿点药活下去就成。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终于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