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知行回到知一叶林,就看见他在那杵着,心想,洗干净倒也能看下去。
齐无悔见他走了过来,粲然一笑说:“问师尊日安。”
莫知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抬手打开了知一叶林的结界,自顾自的走了进去。
齐无悔连忙跟在他后面。一股强劲的冷风袭来,他不禁哆嗦一下,怎么这般冷。
莫知行衣摆被风吹的翩翩,垂腰的青丝起舞,神态自若。
走了一段平整的路后,眼前是数不尽的台阶,莫知行不急不缓,一步一步慢慢地走着。
齐无悔照样跟着,只是在走到一半时,飞雪糊了眼,没留神脚下,不小心摔了一跤。
啊的一声。
莫知行听见身后的声音,就像才知道后面有人跟着一样,转过身看着他,不知是不是霜雪的缘故,称的他眼神淡然冷厉。
“师尊,对不起。”
齐无悔连忙起身,却不敢看他,毕恭毕敬的行礼。
“你有何对不起我的?”莫知行只道他莫名其妙的,无奈发问。
“弟子愚笨,连这小小的风霜都扛不住。”齐无喃喃回道。
……
其实莫知行他自己知道很冷,只不过是心法和这么多年居住在这的原因,他早已没感觉了。
他抬手,灵力在指尖聚拢,居高临下轻点了一下齐无悔的额头。
齐无悔只觉得心里一暖,随即就不冷了。
“谢谢师尊!”开心得像个吃了糖的孩子。
莫知行大抵是不会理解,他何以开心成这个样子。
越往前走,飞雪就越小,按理来说,高处不胜寒,一般越往高处走飞雪越大,这儿却是反过来的,直到走到一个黑色粗藤筑成的篱墙前,莫知行停了下来。
这时飞雪零星,近乎没有。
只见莫知行轻轻一拂,粗藤簌簌作响,变幻成了一道可通两人并肩而行的门来。
齐无悔拍拍身上残余的雪,跟着莫知行进去了。
屋内和屋外,相同的是,银装素裹,不同的是,白里透红。
一片梅花傲然挺立,淡淡的梅花香,在这清冷的环境里沁人心脾。
齐无悔很喜欢这种淡淡的清香,让他觉得很舒心,也很安心。
二人进入屋里,屋内陈列的物件不多,不但不多,且都很朴实无华,看起来他师尊是个很素简之人。
齐无悔暗暗扫视了一番,心里默默总结着。
“你去屋外取些雪过来。”莫知行命令着。
“是,师尊。”齐无悔答应。
少年转身就往门外取雪,莫知行才拿起书,齐无悔从门外探出一颗头问他。
“师尊,我用什么取。”
莫知行看着手里的上古卷轴,眼皮都没抬,嘴上回着他。
“右手直行,那桌子上有竹筒。”
齐无悔应声去寻了。
莫知行眼睛看着书本,心里想着,到还算是听话。
没一会,齐无悔端着茶走了上来。
“师尊,给您沏了茶。”
莫知行淡淡嗯了一声,翻过一页书纸。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莫知行极其认真的钻研手里的书本,一言不发。齐无悔在一旁发呆也觉得无聊,他就开始关注屋里的一切。
发现这屋子因为长时间没有住人了,地上都落了灰,他去外面取了一筐雪,放在炉子上温热了一下,开始打扫起来。
打扫案台的时候,莫知行单手撑在上面,齐无悔便开口。
“师尊,抬一下手。”
莫知行听到,抬开了手,换了另一只。
“师尊,换一边手。”
莫知行从来耐烦他人命令,瞪了他一眼严厉说道。
“换来换去,要不要我走开。”
齐无悔连忙道歉说:“对不起,师尊,惊扰你看书了。”
见他的引咎自责样子,莫知行合上书,喝了一口茶。
他看得久了,茶已经凉了,他不喜欢喝冷茶,不由得蹙眉。
齐无悔以为是自己泡得不好,心里怅然若失。
看他一副沮丧的样子,莫知行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师尊,我重新泡过。”良久齐无悔开口。
“不必,温一下就行。”莫知行接话。
少年支手过来便要拿走茶壶,莫知行抬手拦住了他,说道。
“你坐下,我有话同你讲。”
齐无悔悬在半空的手收回,乖巧的坐在莫知行的对面。
“师尊,您说。”
见他一副乖张可爱,莫知行心里喝了一口凉茶的不快,瞬间烟消云散。
“我其实…不打算收你为徒。”
虽然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但听见这话,齐无悔心里终究是难受的,但态度依旧陈恳说着。
“我明白,可是我是真心想拜您为师。”
莫知行心里冷笑,上一次说这句话的人,好像哭着拜去霁月宫了。
“真心,人又有几分心是真心?我不收徒也不想收徒。”莫知行俨然拒绝说。
“别人我不知道,但是我的真心是一百零一分真切的。”说完齐无悔起身,跪在了他刚刚擦干净的地上。
“你所欲何求?”莫知行不管他有多真切,欲望贪生,人之常情,有所求就会有所欲。
齐无悔沉默,他不是答不上来,是不敢回答,他怕答错了就没有机会了。
所欲何求,但求君怜,他只想待在他的身边,报答他的救命之恩。
没有他,就不会有今天的齐无悔安然无恙跪在知一叶林的木屋里。
回忆如丝串涌,脏兮兮的手因为害怕忍不住发颤,白衣男子牵着他的手,告诉他不要害怕,恶鬼已经被消除了,他看着这个白衣翩翩宛若神明的男子,问他,可不可以教他法术。
他见过太多人惨死在邪祟恶鬼之下,满地的血和飞溅的脑浆,他讨厌这个炼狱般的世间,更讨厌这个无能的自己,可是他很迷茫,他不知道如何做,该怎样做。
让他没想到的事,白衣神明答应了他,让他去无界神域拜他,他会收他为徒的。
可是莫知行救过的人太多太多了,饶是他记忆非凡,记不住的人太多太多,可是齐无悔不在乎他记得住记不住,他从被他救下那一刻开始就下定决心一定拜他为师。
为他,也为了这个地狱人间,迷雾里的孩子总归在十字路口看见了一盏明亮的灯,死命奔跑抓住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莫知行:没开玩笑,我被盯上了
齐无悔:谁胆大包天!
莫知行:一只狼崽子
齐无悔:看我不咬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