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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共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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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顾珩自觉自己心里有鬼,还是宋浅言眼底隐约跃动着的光过于灼人,他们俩一个枕着手臂趴在床沿,一个垂着眼睑看了对方半晌,终于还是顾珩受不住似地先撇开视线。

顾珩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心虚,还装模作样地低声说了声“怎么这么冷”,将被子往上扯了扯,堪堪盖到鼻下,严严实实地,硬是一点破绽都没露出来给宋浅言瞧见,只余一双眼清泠泠地露在外面,正直坦荡得如同昔日学宫上的雪松,似乎心里装着贪恋的人不是他一般。

宋浅言看着顾珩的动作,不由失笑,索性直起身来,一只手好整以暇地支着下颌,另一只手拿着被沿,笑着低声说:“你盖这么紧,小心这头刚醒过来,那头就又闷晕过去了。”

宋浅言话语里的调笑意味过于明显了,顾珩闻言,不由得稍稍翻了个白眼,从被子里伸出手来,“啪”地一下将宋浅言的手扫了下去,重新将被子掖回去,冷厉着声线说道:“你管我,再吵就把你撵出去。”

——只是这声音因为被被子挡着,闷声闷气地,听着倒是莫名有几分像小孩黏糊糊的嗔怪,着实没什么杀伤力,听得宋浅言眉眼一松,挑着眉望着顾珩,又是意味莫名地一笑。

顾珩被宋浅言看得心里莫名有点发虚,虽然在元上学宫诀别之后,两人多年未见,但作为互为死对头的两个组织的掌权人,关于宋浅言的“名闻事迹”顾珩也听得不少,什么“司主一笑,神鬼让道”、“司主出手,阎罗见愁”之类的风言风语,简直就是不浮堂茶余饭后的谈资,以至于不浮堂里年轻一点的小弟子,都以为奕仁司司主宋浅言是个青面獠牙的长相,魔君月东楼天下第一丑,奕仁司司主宋浅言天下第二丑。

他们都说,当宋浅言默不作声地看着一个人时,那个人可能已经变作猎物,被宋浅言给盯上了。

窗外头的暮色被流云压得更低了,偶起的风又将窗带得更大了些,不知为何,漏进来的夕照像是全落在宋浅言的眼底一般,宋浅言的眼瞳亮极了,在那一瞬间,顾珩恍然觉得,自己心里那点被埋得不见天日、无法与人言的欲念,像是被宋浅言看穿了那般,无所遁形。

顾珩默不作声地将目光收了回来,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一下,强装镇定地问:“你看我做什么。”

宋浅言闻言笑了笑,撑着下颌,慢悠悠地说:“怎么?顾堂主那么矜贵,都不许人看一眼,难不成看一眼会掉肉不成?”

“会。”顾珩撑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干净利落地送回去一个字。

“这样......”宋浅言这下真情实意地装作很苦恼地样子,皱着眉思忖了半晌,装着一脸恍然大悟,眉开眼笑地说道:“那顾堂主看我吧,我不怕掉肉。”

“你......真的是”,闻言,顾珩又从被子里抽出手来,打了一下宋浅言,皱着眉说道:“看人掉肉是活尸所为,我可不好这口,我和你千辛万苦从山洞里出来,可不是要看你掉肉的。”

“是是是,小宋还未曾感谢顾堂主的救命之恩。”宋浅言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倒是顾珩,宋浅言越好说话,他就越狐疑,最后不得不坐起来,抬手扯了扯宋浅言的面皮,又在宋浅言反应过来前倏地收回手,捻了捻指尖,皱着眉问道:“奇了怪了,你被夺舍了?怎地今天这么好说话?”

顾珩说这话时,平日里远山般的眉轻轻皱着,唇角微张,带着点如同孩童般不自知的稚气。不知是不是宋浅言错觉,那一瞬间,他觉得天底下所有的光都像落在了顾珩的面容上,莫名让宋浅言移不开眼,尤其是顾珩鼻尖上那一点似有若无的痣,看得宋浅言指尖微痒,总想去点上一点。

但是宋浅言知道自己现在不能,他在怕,一个鲁莽,会吓到顾珩。

第一次,天地无惧,神鬼无畏的宋浅言,生出了名为“怕”的思绪。

“......喂,宋浅言?真被夺舍了?”顾珩见宋浅言愣着神不说话,抬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宋浅言手下动作比思绪更快,待他回过神来时,发现顾珩方才还在他面前作乱的手,已被他凭着本能,收束起来,松松地握在手里。顾珩垂着眼睑,鸦羽般的长睫掩住他眼底浮动的神色,不知在想些什么,就这般任由宋浅言握着他的指骨。

顾珩不作声,宋浅言也是万万不会做声的,两个人,一个故意、一个纵容,都心怀鬼胎地,硬是没将手收回去。

“奇了怪了,我顺着你,顾堂主倒是不开心了?”宋浅言嘴上这般说笑着,手下却悄无声息地又收紧了握着顾珩的手的力道。

“滚。”

顾珩将手从宋浅言的掌间抽了出来,握指成拳,轻着手下的力道捶了宋浅言的肩膀一下,笑着骂了一声。虽则顾珩嘴上不饶人,但唇边隐约的笑意泄露了他大抵是开心的。

“嘶——”顾珩手里的动作很轻,但宋浅言像是很吃痛那般低声吸了口冷气,顾珩因为昏迷不醒而睡得迷糊的脑内,才模糊想起宋浅言那个贯穿肩膀的伤,就是在左肩上。

“你伤口还很严重?”听到宋浅言的低呼,顾珩眉眼间的笑意瞬地隐了下去,皱着眉盯着宋浅言的左肩,神色严肃地问道。

“没事,快好了。”

宋浅言不想顾珩刚醒过来便又要为他耗心神,暗自咬紧牙关,状似无意地动了动左肩,装作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难道宋司主觉得自己是漫天诸神,伤口说好就能好?”顾珩可不听宋浅言的鬼话,冷着声线笑了一声。

“别人或许不行,但阿珩你知道我本来就是天赋异禀......”宋浅言还在左右而言他地闭着眼胡乱找借口,丝毫没有注意到顾珩越来越冷厉的神色。

“我说,给我看。”顾珩听不去了,闭了闭眼,冷声打断了宋浅言蹩脚的借口。

“哎,好好好,看看看。”

宋浅言深知顾珩意志向来比旁人坚定,他既然敢在山洞里将阵法里流动的灵流逆转到自己身上,自然就敢憋着气等宋浅言先屈服。宋浅言无法,只得先服了软应了下来,让顾珩看自己的伤口。

“不是说让我看吗,还坐着不动干嘛?”

顾珩冷着一张素净的脸,让宋浅言面对着自己,坐在床沿上。虽然顾珩看起来凶人凶得紧,但当他的手放在宋浅言衣襟上时,垂着的墨黑眼睫像翼动的蝶,手下却很稳,像是怕动作但凡重那么一点,都会弄疼宋浅言一般。

顾珩垂眼看着宋浅言的伤口,宋浅言垂眼看着他,原本空无一物的心,像是要被欢喜填满了。

“真的,都说了没事,阿珩别瞎担心了。”宋浅言忍不住低声开了口。

“有没有事我说了算。”顾珩闻言,停下手里的动作,抬起眼冷冷地撇了宋浅言一眼,生硬地回了一句。

“阿珩,你这样......”宋浅言说了半句,最终还是抿了抿唇角,“啧”地一声,收住了话头,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这样怎样?”顾珩大抵心里还是有气的,眼前只盯着宋浅言的左肩,手下小心翼翼地解着宋浅言的衣襟,眼都没抬一下。

——你这样,我会很想吻你啊。宋浅言心里叹息着想道。

外衫、中衣、里衣......顾珩轻着手下的动作将宋浅言左肩的衣服衣服解了下来,露出原本那个洞穿肩胛骨的伤口。诚如宋浅言所说,虽肩上还有受伤的痕迹在,但已不像那天鲜血淋漓、深可见骨那般可怖,顾珩一直暗自憋着的那股气,这次悄无声息地吐了出来。

“我就说没什么事了吧,慕容公子给的药很好,伤口愈合得很快。”

由于是相对而坐的关系,顾珩面上一点小情绪的变化,都被宋浅言收在眼力。见顾珩暗自松了一口气,宋浅言心思又开始活泛了,眉目飞扬地在那没话找话。

“我看你还很得意,”顾珩闻言,抬眼冷冷地扫了他一下,继续冷着声线开口道:“慕容公子给的药呢?”

“你要来干嘛?”宋浅言皱着眉不解地问道。

“啧,给你上药,你这不废话吗?”顾珩像是很嫌弃宋浅言突然出走的智商那般,不耐烦地“啧”了一声。

宋浅言知道自己是拗不过顾珩的,只得叹了口气,将药递到顾珩手里。

顾珩接过药膏,捻开盖子闻了一下,皱着眉说道:“这味道有点熟悉,像在哪闻过。”

“用的药材都大差不差的,闻起来差不多也不奇怪。”宋浅言打了个呵欠,懒懒散散地说道。

“也是。”顾珩眨了眨眼,没再深究。

当顾珩的的指尖沾着微凉的药膏,沿着自己的伤口细细划过时,宋浅言几乎同时就后悔了。顾珩离得近极了,因为垂首上药的关系,一小段后颈露了出来,雪松般清冽好闻的气息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晰地浮动在宋浅言的鼻尖,引得宋浅言的神智有点模糊不清,几近有点意乱情迷。

左肩上的伤口因为正在愈合的关系,娇气极了,当顾珩的指尖轻着力度抹过时,都能引起那一小片皮肤的战栗,乃至一直战栗到了心底,宋浅言的原本平稳的呼吸也逐渐乱了起来。

真是要了命了,宋浅言略微有些绝望地想着。

要不怎么说心悦是最无法克制的本能,连平日里生杀予夺的奕任司司主也没有例外,冲动的欲念像一股莫能御之的洪流,一寸一寸地,离顾珩的额头越来越近。顾珩倒是无知无觉,继续垂着眼睑,皱着眉,心无旁骛地为宋浅言上药。

“喂,宋浅言,顾公子醒了没有——”就在宋浅言快要吻上顾珩的额头时,房门吱呀一声,被大大咧咧地打开了,拐进来一个咋咋呼呼的身影——是谢廷相。

谢廷相这么一嗓子,直接把宋浅言从柔软迷乱的梦里拽了出来,宋浅言倏而回神,和顾珩向外看的目光碰巧撞到一起,顾珩目光清冽,无知无觉,像载着一泓澄澈透明的湖水,看得宋浅言心头重重一跳,那个瞬间,宋浅言又后悔了,后悔了自己做了个君子,方才就应该不管不顾地吻上去。

于是这么点火,就烧到了无辜的谢廷相身上,宋浅言一脸阴郁地回过头,低沉着声线冲谢廷相问了一句:“进来不会敲门?”

——可惜这话已经说晚了,早就已经冲进来的谢廷相站在小厅旁,目瞪口呆地望着露了半个肩膀出来的宋浅言,你你我我支吾了半天,才磕磕绊绊地说:“我......我怎么知道,你肩上有伤,还能和小娘子,白日宣......宣那啥!”

顾珩:“......你说谁是小娘子?”

“小娘子”木然着一张素净的脸,从宋浅言的肩后面无表情地望向谢廷相。

谢廷相:“......??!”

谢廷相,四大家族现任家主,无数人仰望的天之骄子,他发誓在他迄今为止的人生了,这是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诶诶诶,你说你们,这光天化日的成何体统,但是你们又在一起同生共死过好几次......哎哎哎,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你们慢慢来,当我没进来过!”

言罢,谢廷相一撩袍角,脚底抹油,扑棱着毛蓬蓬的翅膀,逃命似的溜走了。

“白日宣淫”的宋浅言:“......”

“小娘子”顾珩:“......”

待到晚饭时分时,谢廷相规规矩矩坐在桌边,明明是只咋呼的云雀,此刻却安静得像只被人捏着后颈的鸡一般。见宋浅言顾珩两人进来,谢廷相反应极大地坐直了身子,摆着手疯狂说:“不用解释,不用解释,我们都懂的。”

“本来就没什么好解释的。”顾珩刚醒过来,身体还有些弱,宋浅言扶着他小心坐好,才回过头没好气地白了谢廷相一眼。

“不解释,就解那个带,宽那个衣啥的,都懂的都懂的。”风昀也是个漏嘴壶,捂着嘴在旁小声嘀咕补了一句。

“唔唔???唔唔唔!!”

谢廷相想开口撇清风昀说的那句话完全纯属他自我发挥,和谢廷相本人分毫关系都没有。但当他想说话时,却发现自己被宋浅言下了禁言术,说不出来话。

“你,闭嘴,”宋浅言冷笑着指了指谢廷相,转个面再指了指风昀,面无表情地说:“你,月俸。”

“司主!司主!是属下没管好嘴,司主手下留情,属下下次一定好好管住自己的嘴!”风昀闻言急了,呸呸两声,委屈巴巴地求着宋浅言。

“唔唔!唔唔唔唔唔!”

谢廷相扯了扯顾珩的衣袖,疯狂给顾珩打眼色,暗示他快管管宋浅言。顾珩只当听不懂,眼观鼻鼻观心地抿了口茶水,耸了耸肩,示意自己实在无能为力,宋浅言哪是他能管的。

枫姨在旁忙碌着布菜,看着他们这一桌吵吵嚷嚷的,和慕容越一同撑不住笑了出来。

后来还是顾珩发了善心,将谢廷相的禁言术解了,谢廷相吨吨喝了两口茶,煞有其事地开口:“你们俩,没事就没事嘛,弄得跟心怀鬼胎,问心有愧一般,谁看着都觉得有鬼。”

心怀鬼胎的宋浅言:“......”

问心有愧的顾珩:“......”

问心有愧的顾珩后悔了,反手又给谢公子上了道禁言术。

宋浅言给顾珩舀了一碗汤,视线平淡无痕地扫过谢廷相,和顾珩平静地说了声:“我就说要把他的嘴给缝起来。”

顾珩将汤碗捧起来,抿了一口,眯了眯眼睛,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同意道:“你说得对。”

饭桌上安静了一瞬,又蓦地一桌子人都笑开了。

饭后,这一桌子人里最靠谱的慕容越像是想起了一般,对枫姨说:“枫姨,前些日子他们俩没受伤时还能住一房,现在他俩一个伤得比一个重,可能分两个屋子睡,他们比较好养伤。”

“对哦,”好不容易靠赌天发誓不再乱说话的谢廷相终于被解了禁言,接过慕容越的话头继续说道:“枫姨,我瞧着你后院那似乎还有一屋子,收拾收拾一下看能不能给他俩腾一个?”

枫姨闻言,向来带着温柔浅笑的面容空白了一瞬,再眨眼时,已经是往日里的模样:“后院里确实还有个空屋,但那是我儿的房间,我平日里就是留个念想,可能......”说到这里,枫姨没再说下去,但大家都能听得懂她话音里的未竟之言,谢廷相拍了拍额头,连连拉着枫姨的手朝她道歉。

“无事,我们俩没那么娇气,这点伤养两天就差不多能好了,继续住一起亦无大碍,”宋浅言这般说着,还朝顾珩眨了眨眼:“你说是吧,阿珩。”

“......是。”顾珩被迫上了“贼船”,只得跟“贼”一起同床共枕了。

晚上回到房时,宋浅言和顾珩望着那一张堪堪只睡得下两人的床,一起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原本不觉得同睡一张床有什么暧昧情愫的两人,硬是被谢廷相说出了几分心虚。

心怀鬼胎的宋浅言:“我又不是问心有愧,我就是想亲顾珩,睡一张床怎么了。”

问心有愧的顾珩:“我纵是喜欢宋浅言,也不想对他做什么,心无鬼胎,睡一张床怎么了。”

被谢廷相盖了章“心怀鬼胎”的宋浅言摸了摸鼻尖,故作坦荡无尘地和顾珩说:“阿珩你睡里头,晚上若你有哪里不舒服,我能照看你些。”

“啊?哦哦,好。”顾珩闻言,松了口气,爬上床,规规矩矩地用被子将自己卷成个茧,挨着墙边,装死躺好。

宋浅言只穿着里衣,目光沉沉地立在床边,看着顾珩良久,才并指为刃,用指风吹熄了烛火,罕见地安静躺了下来,因为左肩有伤的关系,宋浅言只得面对着顾珩的背影睡着。

夜里天气很好,月光如水,静默地穿过扶疏错落的花枝,沿着窗格子漏了进来,铺散了一地花影,也顺着床纱,映在了顾珩露出衣领的一小段莹白的脖颈上,莫名地泛着点温润又惑人的微光。

宋浅言一眼不错地盯着那一小段脖颈,呼吸下意识地屏了起来,指骨微动。

顾珩毕竟才醒了过来,又服了药,就算身后睡着自己久久放在心尖上的人,但还是敌不过药劲,精神早已有了些困倦。在神思昏聩、准备入睡时,顾珩骤然听见背后那一天作八百回妖的祖宗幽幽地说:“阿珩.....阿珩......”

“你又干嘛了,祖宗?”顾珩不敢回过头去,只得借着夜色掩去耳尖的水红,装作恶声恶气地问了一声。

“你这背对着我,我总感觉你没原谅我似的。”宋浅言低沉的回话从身后小声传来,莫名地,顾珩死活听出了些委屈的意味。

顾珩向来是个心软的,对上宋浅言更是心软得不行,他只得卷着被子又转过身来,望着宋浅言那双在夜里也依旧亮得不像话的双眼,自暴自弃说道:“好了好了,我转过来了,满意了?能睡了吗?”

宋浅言借着月色,盯着顾珩那张在月下越显得像谪仙一般的脸,半晌后笑着说道:“能睡了,晚安,阿珩。”

——做个好梦,希望这个好梦里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写日常积极得像条龙。。。。。。

敢问小宋小顾这章谈恋爱开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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