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刮了一夜，整晚无眠。

秋酽终于捱到天亮，她先给刘阿姨的手机发了条短信，说自己最近一段时间可能没办法去看圆圆了，收到刘阿姨的回复后，秋酽将聊天记录删掉，又给剧组打了个电话。

洗漱过后，她从冰箱里拿出个小蛋糕，但她丝毫吃不下去，终是将蛋糕重新放了回去。

秋酽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抬头望向防盗门口。

不知过了多久，秋酽眼神毅然，支着沙发站了起来，拿起外衣和包，猛地拉开了门。

门口仍旧站了两个人，但不是昨天那两个了。

“秋小姐，您要去哪？”

“出去买菜。”秋酽紧紧攥着包的背带，板着脸说。

“我们陪您。”

电梯里，两个西装男一左一右地站在秋酽身后，让本就狭窄的空间更加窒息。

出了单元门口，秋酽正要向小区大门走去，一辆黑色的奔驰商务拦在了自己前面。

“不用，我自己坐公交就好。”秋酽想绕过车头，却被西装男人拦下。

“秋小姐，莫总安排了车，让我们寸步不离地保护您，请不要为难我们。”

西装男为秋酽拉开了后座车门：“秋小姐请。”

秋酽深呼吸了一下，坐了进去。

“您要去哪里买菜？”

“家里菜还够，我想去公园走一走。”秋酽抬头看向西装男，似是特意较劲，“可以吗？”

“当然可以秋小姐。”

商务车往公园行驶，正好路过圆圆住的房子，这个点应该是刘阿姨带着圆圆出门溜达的时间，秋酽自若地望向窗外，眼神却是急着找圆圆的身影。

直到车辆开过去，秋酽也没看到圆圆。她重新靠回椅背，任由景物飞快从窗边闪过。

到了公园，秋酽下车漫无目的地往前走，但无论她怎么走，身后始终跟着两个西装男人。

既然如此，秋酽就偏往人多的地方走，但周围遛弯的大爷大妈看这阵仗也有些害怕，便都绕着秋酽。

“我在公园溜达能有什么事，你们就不能歇一会儿吗？”秋酽回头，冷冰冰地对着那两个男人说。

两个男人低了一下头，什么都没说，但仍旧跟着秋酽。

秋酽只好转身继续往前走，忽尔看到两只流浪猫，秋酽眼睛一亮，蹲了下去。

她小时候经常和流浪猫一起玩，比较讨小动物喜欢，这两只猫都不怕她，慢慢过来蹭了蹭她的裤脚。

秋酽终于笑了笑，刚要伸手摸一摸，两只流浪猫却突然跑走了。

她回头一看，是那两个男人跟了过来，流浪猫才被吓跑。

秋酽站起来，轻轻呼出一口气：“我不想逛了，回去吧。”

“好的。”

男人按着耳机说了什么，抬头看向秋酽：“车辆已经在最近的出口等您了。”

“有劳。”秋酽点了点头，挪动着步子往前走。

*

“莫总，赵秋林还是没找到，但可以确定的是，应该就是莫礼承做的手脚。”白桦在站在莫离深旁边汇报道。

“嗯。”莫离深合上手中的钢笔，“他妻子和女儿怎么样？”

“情况不太好，她妻子情绪十分不稳定。”

“哪天有时间过去看看她们。”莫离深眼神晦暗。

莫离深呼出一口气：“秋酽怎么样？”

这句话语气明显明朗了几分。

“今天去公园散了一会儿步，没多久就回去了。”

“嗯，还有哪个餐厅辣做得比较不错，发我手机上。”

“好的。”

晚上莫离深拎着打包的菜回到清水湾。

“莫总。”门口站着的男人向莫离深问好。

莫离深点了点头，自己用密码开了门。

房门打开，屋内一片漆黑。

莫离深心口一紧，迅速抬手按亮了所有的灯。

秋酽小小一团的身影缩在沙发里，纤细单薄。

莫离深方才攥紧的拳渐渐松懈了下来。

突然的明亮让秋酽不适，她抬手挡了一下灯光，眯着眼看清了来人。

“你回来了，我去盛饭。”秋酽脸上堪堪挤出了点笑容，穿鞋下地。

莫离深淡淡应了一声，看到她这幅样子，心口闷闷的。

吃饭间，莫离深给秋酽夹菜：“听说这家餐厅不错，可以尝尝。”

“谢谢莫总。”秋酽顺从吃了。

莫离深皱了皱眉，好似许久没在这里听过如此生疏的话了。

莫离深没再给秋酽夹菜，两人这顿饭吃得很安静，安静的同时比以往多出一丝疏离。

饭后，莫离深照常办公，秋酽坐在她旁边看书，仍旧没有任何沟通。

“过来。”莫离深抬起手臂，让秋酽坐进自己怀中。

秋酽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挨了过去，活像一个牵线木偶，线的末端在莫离深手里。

莫离深像往日一样将秋酽揽进怀中，将脸埋进秋酽的颈窝中。但却没有了平时的满足感，反而越抱越空虚。

莫离深皱了皱眉，将秋酽推出去几分。

她抬手捏住秋酽的下颌，迫使她直视自己，望向那汪棕色的眼眸。

眼眸平淡如一汪死水，没有了平日的欢欣。如同被折断羽翼的小鸟，眼神黯淡死寂。

莫离深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手指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推，什么都没说，拿起电脑走出了公寓。

*

“莫总？”

白桦坐在副驾想着休息会儿，还没眯着莫离深就回来了。比往常起码早了一个小时。

“回我那。”莫离深将电脑往后座一推，像是生气。

白桦赶忙坐直了身子，推了一下滑落的银色眼镜，揣摩着莫离深的情绪，小心问道：“秋小姐惹您生气了吗？”

这话要放在往常势必会触到莫离深的逆鳞，白桦已经做好了被呵斥的准备。

“小鸟也敢和我置气。”莫离深胸膛起伏着，偏过脸去看向窗外。

“秋小姐是没理解您的良苦用心，突然派人跟着她，可能是被吓到了。”白桦一边窥着莫离深的表情一边说。

“胆子越来越大了。”莫离深冷冷地哼了一声。

白桦偷笑了一下，嘱咐司机开车。

接下来几天，莫离深都没有去清水湾，一方面是在和秋酽置气，另一面是真的忙。

秋酽这几天早上仍旧借口去公园散步，好在她终于看到了圆圆一次。圆圆仍旧带着她的小黄鸭帽子，背着小水杯由着刘阿姨牵着她。

圆圆瘦了，也不知道她的头发长到哪里了。

这几天晚上秋酽都没舍得给圆圆发微信，她怕越联系圆圆就越想念，刘阿姨偶尔会发过来几张圆圆的照片，秋酽晚上看了许久，第二天早上就删掉，不能留下被莫离深发现的隐患。

秋酽始终盯着窗外，直到眼角的红晕渐渐下去，才敢看向别处。

她并没有什么心情溜达，不过是在公园里走了一圈，然后从最近的出口上车回清水湾。

如同栓着链条的宠物，每天被人出来溜一次。

公园的大电视会播放地方新闻，新闻报道赵秋林在一个地下室被找到的，找到时已经奄奄一息，当时就送往中央医院，案件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地下室？

秋酽的瞳孔震了震。

“命都快没了挣再多的钱有什么用，莫氏就是一滩浑水，那个莫离深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小点声，警察不是还在调查吗？”

“你是真不知道莫离深是个什么人，没准这几天她到处送礼想要摆平这事呢。”

“或许人家都不用送礼……”

莫离深确实好几天没来过了，秋酽回头看向那两个西装男，他们就像没听到这些闲话一般，伫立在原地等着秋酽。

秋酽只感觉到害怕，那条链子仿佛紧紧勒在自己脖子上，让她窒息。

回到清水湾，秋酽躺在沙发里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莫离深表情狰狞，将一条铁链绑在自己的脖子上，将自己拉进布满鲜血的地下室。

她手上的细刃对准了自己的耳根，秋酽亲眼看她铆足了劲欲向自己砍来，突然一个激灵将自己吓醒了。

外面已经完全黑了，房间内只有微弱的月光。秋酽支着沙发坐起来，想去厨房倒杯水。

她刚一起身，突然感觉自己前面有什么东西，揉了揉眼睛，秋酽发现一双眼睛正注视着自己。

“啊！”秋酽一边喊一边胡乱地拿东西挡在自己前面，疯了一样地往后退。

“是我。”

房间顿时明亮了起来，莫离深按开灯，站在茶几旁。

可秋酽却丝毫没放松，甚至眼神更加怔忪。

莫离深坐了下来，降低了她们的高度差。

秋酽出了一头冷汗，莫离深凑近，取出一张纸巾想帮她擦汗，秋酽却起了应激反应，猛地将她手推开。

纸巾飘飘然下落，莫离深手还在悬空状态，眼睛盯着那张纸巾直到它掉在地上。

再偏头看向秋酽的眼神多了一丝审视。

秋酽将沙发巾扯在自己身上，后退到沙发的最边缘。

“赵……赵秋林是谁？”秋酽不断地吞咽着口水，嘴唇开始发白。

“你怎么知道赵秋林的？”莫离深眼神冷了下来，慢慢向秋酽挪动。

秋酽呼吸急促，眼泪好像失禁般汩汩向外流。

她浑身开始发抖，仿佛坠入地窖般冰冷。

“莫总，我们当时签的合约不是一个月吗，可是……可是我已经两个多月了。”秋酽开始压抑着自己的抽泣声，虚得只能用气音继续说，“我手里还剩几十万，我退给你……您，您能放我走吗？”

莫离深蓦地上前一步，掐住秋酽的脖子。

她笑得阴狠，冰凉的戒指圈抵在秋酽的动脉上，秋酽感觉她随时能亮出那条细刃。

“你也觉得是我要杀掉赵秋林？”

莫离深腥红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失望，但很快变为阴寒。

“真聪明。”莫离深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人毛骨悚然。

“那我也告诉你。”

“你要是敢逃，我就杀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不知道心疼谁，那就去心疼一下赵秋林吧感谢在2023-02-05 23:31:36~2023-02-07 00:1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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