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近乎窒息的吻过后，秋酽平躺在沙发上，心口剧烈起伏着。

她将松散的睡衣揽好，顺手从旁边捞过来一条毯子盖上。莫离深的手温太低，冰得她有些冷。

方才莫离深的阵仗让她差点以为自己就要被吃干抹净，可下一秒，莫离深便把手从自己上衣中抽回去，淡定地站起来去倒水。

一个人的情绪怎么能变得这么快，好像刚才不让自己呼吸的人与现在倒水的人不是一个似的。

莫离深倒了两杯水，将其中一杯放在茶几上。

她坐在沙发上，一手喝着自己杯中的水，另一只手将秋酽拉了起来，将水杯递到她手中。

秋酽低着头小口抿着，水温正好，入口既解热又不至于太冰。

秋酽喝了几口后，抬头觑着莫离深。

“我年后初五左右就回来了。”声音不大，略微带着歉意和不好意思。

“嗯。”莫离深喝着自己杯中的水，视线盯着电视柜，在想自己的事情。

“莫总怎么过年？”秋酽抿了抿唇，她知道莫离深和家人关系并不是很好，她有点担心她会一个人过年。

莫离深并没有过年这个概念，印象中每年腊月三十都回莫宅吃顿饭，然后就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继续工作。

与往日没什么不同，反而因为吃那顿饭而心中发堵。

“去他们家吃完饭就回去了。”莫离深将水杯放在茶几上，语气平淡，但转过来看向秋酽的目光却是柔和的。

“今天晚上我有个视频会议，不陪你了，晚上盖好被子。”

莫离深摸了摸秋酽的下巴，深黑的眸子中雾霭茫茫，秋酽看不真切，但朦胧间她好像能感受到一丝真切的暖意。

“好。”秋酽点了点头。

莫离深笑了下，抬起下颌啄吻了一下秋酽的额头。

湿凉的吻让秋酽一颤，心中却有密密麻麻的暖意淌过。

莫离深离开清水湾，关上门时，秋酽又看了眼她的背影。

不知怎的，心中竟生出些许心疼。

莫离深无论什么时候后背都是纤细挺拔的，她十分高傲，好像什么人都不能让她低下头颅。商业酒会时，秋酽也见过她与别人敬酒寒暄，但印象更深的却是逢场作戏后莫离深转过身去的淡笑，那种将一切掌握在自己手中的近乎自负的笃定。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可一世却又冷漠的人，不止一次地让秋酽觉得心疼。

她仍旧在心中介怀莫离深与那天的女人关系亲密，但莫离深对她的好也都是实打实的，有很多次她都有种去拨开那些迷雾的冲动，想去看看莫离深内心深处的样子。

……

年前三天，腊月二十七。

秋酽牵着圆圆往市场走。

圆圆带着她的小黄鸭帽子，背着她的小黄鸭水杯，蹦蹦跳跳地拉着秋酽的手，大眼睛眨巴眨巴，好像路上的所有东西都是稀奇的。

秋酽带了个口罩，她陪莫离深参加过两次酒会，怕被别人认出来。

两人路过一个卖糖葫芦的车，圆圆看着里面花花绿绿的糖葫芦，顿时睁大了眼睛。

秋酽见状，拉着她的小手走到小摊前面，抱起圆圆问她想要哪一个。

圆圆的目光在那串草莓糖葫芦上转了一下，随即指了一根普通的山楂糖葫芦。

“老板，一串草莓的，一串山楂的。”秋酽对着老板喊。

圆圆赶紧伸手捂住了秋酽的嘴，小声在她耳边说：“姐姐，草莓的很贵的，我们俩吃一根山楂的就够了。”

秋酽心中一酸，伸手勾了一下圆圆的小鼻尖：“姐姐有钱，几个糖葫芦还是可以满足圆圆的。”

“您拿好，一共二十。”

摊老板将糖葫芦递过来，圆圆一手接过来一个，秋酽用手机付钱。

糖葫芦的个头不小，几乎和圆圆的手臂一样长。

圆圆将尖上最大最红的草莓递到秋酽嘴边，让她先吃第一口。

秋酽笑了下，侧着咬了一口，将草莓最甜的部分留给了圆圆。

两个人互相吃了一路，走到市场时正好将最后一个草莓吃完。

秋酽将另一串糖葫芦签子的尖头掰下去，年前市场人很多，秋酽怕来回碰撞不安全。

两人从市场出来，手上拎了一大堆东西，圆圆小脸都憋红了，仍旧想帮秋酽分担，嘴上说着不沉。

终于挤出了市场，秋酽叫了一辆出租车，两个人才大包小拎地将东西搬回房子中。

回家后，她们和刘阿姨商量着年夜饭那天都做些什么，把哪个窗花贴在哪个房间的玻璃上，鱼是清蒸还是红烧……

热闹得很。

莫离深这几天一直在公司忙，年底工作收尾，她年后打算拓展两个项目，需要尽早准备。

“莫总。”白桦给莫离深递过来一杯咖啡。

“合作商的礼品该送的都送到了，带回莫宅的那份也放到您后备箱了。”

“辛苦了。”莫离深合上文件夹，“忙完就回去吧，早点陪陪家人。”

“好的。”

莫离深从抽屉中取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塞到白桦手中。

“新年快乐。”清清淡淡却又温温和和。

“谢谢莫总。”白桦滚了滚喉咙，“新年快乐。”

莫离深点了点头，嘴角露出淡淡的笑。

辞旧迎新。

年三十的早上，秋酽和圆圆在贴对联，刘阿姨在一旁指挥。

“圆圆这边再高一点。”

圆圆站在凳子上，踮着脚高高举起手臂，小脸都涨红了。

“诶，好了，这个位置正好。”

贴好对联之后，三个人又去贴福字，窗花已经分配好了，圆圆和刘阿姨去贴窗花，秋酽去准备一会儿要做的饭菜。

在秋酽的家乡都是年三十拜年，秋酽一边摘菜，一边在思索着要不要和莫离深拜个年。

现在是早上九点，也不知道莫离深在干吗。

*

莫氏集团。

莫离深伏案看着文件，莫义怀给她发来消息让她中午十二点前到宅子给爷爷拜年。

莫离深瞥了一眼手机，眉头皱得更深，纸张被她翻动得更响。

倏尔，手机里又进来一条消息。

莫离深将文件夹重重一放，捞过一旁的手机解锁。

是微信消息，秋酽发来的。

莫离深眉宇舒展开来，点进两个人的聊天界面。

【新年快乐】

并附上一张小狗的表情包。

莫离深轻笑一下，靠进椅背中，手指在屏幕上灵活按动。

秋酽发完消息后接着摘菜，但心神早都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没过多久，秋酽就收到一条微信消息。

【您收到了一笔转账。】

莫离深给她转了十万元。

附上备注：新年快乐。

秋酽慌忙用围裙擦了擦手，端起手机把转账退回了。

莫离深盯着屏幕，唇角刚勾起的笑容顿时消弭无形。

秋酽退得太快，还没想好怎么回复莫离深，下一秒，手机里便进来一个电话。

是她前几日刚刚保存的莫离深的号码。

秋酽没敢迟疑，马上接了起来，并将厨房门反锁。

“莫总。”秋酽唤她。

“为什么不收？”莫离深带着微微愠气。

“我……这太多了。”秋酽无意识地用脚尖踢着方才摘下来的菜叶。

“我再发一遍，不许退回来。”莫离深的声音突然变远，秋酽觉得她应该是去重新转账了。

果真，手机里又收到一条消息。

“收了它，快点。”莫离深重复，语气不容置喙。

秋酽抿了抿唇，只好点了接收。

她从电话听筒里听见了莫离深的一声笑气音，紧接着，秋酽又听清了一个字。

“乖。”莫离深声音轻柔，从听筒传出来，绕过天边，才又回到秋酽的耳旁。

秋酽愣在原地，脸像个煮熟的螃蟹一样。

听筒外又传来一声车辆的开锁声，秋酽一边抠着厨房的墙，一边赶紧找话题缓解一下羞赧。

“你要出去吗？”声音软绵绵的。

“嗯。”莫离深带上蓝牙耳机，将手机放在一旁，系着安全带，“去吃饭。”

“你们今天吃几个菜呀？”

莫离深启动车子，看向前方，淡淡回复：“不知道。”

秋酽顿了一下，怕碰到莫离深的雷点，赶紧将话题转移到自己身上。

“我今天做八道菜，里面还有你爱吃的清蒸鱼，等我回去给你做。”秋酽说出这话时语气不自觉变得甜美娇羞。

“好。”莫离深应下。

“那你好好开车吧，我不打扰你了。”秋酽改成双手握住手机，即便隔着电话与她说话，心中紧张却没减退半分。

“嗯。”莫离深率先挂断电话。

秋酽赶紧打开厨房的窗户通风，试图将自己脸上的红晕褪下去。

她解开了厨房门上的锁，依旧坐在一旁摘着菜，听着外面圆圆和刘阿姨的谈笑声，回想着方才莫离深温柔的话语，唇角不由自主地上扬，哼起了歌。

车辆驶向莫宅。

今天所有人都回莫宅吃饭，莫离深将车停好，通过车窗向外看着这栋宅子里来来往往的人。

她的视线逐渐上移，看向莫宅最高处的房檐。

眼中逐渐铺展开一副在她心中预演过千万遍的画卷。

莫离深勾起了唇，脸上浮现出得意心满却又冰冷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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