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走过玄关，客厅灯关着，光线是从餐厅传过来的。

莫离深向侧边跨了一步突然转身，右手攥拳拨动机关，细刃瞬间出鞘。

“莫总？”秋酽站在餐桌旁和面，停下动作看着莫离深。

视线向下，她看见了莫离深手上的细刃。

霎时，细刃收回。

莫离深放松神经，倦色很快又攀了上来。

她从冰箱中拿出一瓶水，坐在餐桌旁拧开瓶盖仰头灌了几口。

“怎么突然回来了？”莫离深语气并不和善，和方才在微信上截然不同。

秋酽心中有些落差，她低着头用掌心按揉着已经成型的面。

“你不是说今天晚上吃的芹菜馅儿饺子吗，我记得你不怎么喜欢吃芹菜。”秋酽小声说，“我不知道你会回来，本来想着给你包完冻到冰箱里，到时候麻烦白桦姐拿给你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不喜欢吃芹菜？”莫离深手上拿着剩了一半的矿泉水瓶，抬头迎着光线看着她。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道芹菜炒肉你一口都没有吃，所以我猜的。”秋酽将和好的面放在盆里醒一会儿。

每次她做菜莫离深都会十分给面子的，基本上每一道菜都会尝一尝。

莫离深眼中渐渐被灯光镀上暖黄色。

“下次要提前告诉我，不要无声无息地乱跑。”莫离深拧开瓶子又喝了几口水。

她得罪过许多人，有很多人做梦都想要她性命，莫离深不得不防。

“好。”秋酽答得乖巧。

莫离深看着她和馅的动作，她手腕很细，用力拿筷子时手背处会看到几根凸出来的掌骨。

莫离深的视线顺着手臂上移，渐渐到了秋酽的脸上。

初见她时觉得那颗泪痣十分明显，可如今快忘了这颗泪痣的存在。

秋酽。

莫离深在心中默念她的名字。

“大晚上不陪家人看春晚，专门过来给我包饺子？”莫离深语气明显轻柔了下来。

秋酽抿了抿唇，脸上泛起红晕，没说话。

她是把圆圆哄睡着后偷偷溜出来的，所以需要趁着天亮之前回去。

“那我今晚如果没来，岂不是吃不到现成的了？”莫离深将小臂放在桌上，下巴支在上面，慵懒道。

“冻起来的话味道差不多的，以后你要是想吃现成的就和我说，我给你包。”秋酽开始将面揪成小块。

以后？

莫离深牵了牵唇角，什么傻丫头会和金主谈以后。

她没说话，侧脸趴在手臂上，伸出一根手指摸着秋酽的手背。

秋酽被她弄得很痒，又不敢去捉莫离深的手背，怕自己手上的面粉弄脏她，只能避着。

莫离深得逞地笑了笑，收回了手。

“我帮你吧。”

莫离深看着桌上擀好的面皮，思索着如何下手。

“你会包饺子？”秋酽疑惑地看了一眼。

莫离深轻咳一声，做菜她会，但她从没包过饺子。她不喜欢仪式感，吃饭大多是对付一口。

她还有些挑食，白桦给她点的饭菜如果碰到她不太喜欢吃的就直接背着她偷偷扔掉。

所以没人知道她喜欢吃什么，甚至她自己都不太留心。

有时候会忘记自己讨厌吃什么，等到吃第二次的时候才会记起自己不喜欢。

她脾气古怪，如果别人刻意去记她的口味，会让她觉得十分冒犯，就像余夏目那样。

但如果秋酽刻意去记，却让她觉得有些……开心，应该是开心。

“不会。”莫离深坦诚道。

“我教你呀？”秋酽眼睛微微发亮，笑得时候会露出一对小虎牙。

莫离深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洗过手后，她挽起袖子站在桌前，去厨房拿过另一个擀面杖，跟着秋酽一步一步地学。

“先将面团按一下，然后食指和拇指捏着边缘，右手用擀面杖擀，擀一下就用左手中指拨动面的中部转动……”

秋酽教得很细致，莫离深看过之后动手实践。

照猫画虎，莫离深不够熟练，总是压到自己的手。

秋酽放下自己手中的活来纠正她的动作。

“这样。”秋酽一手扶着她的擀面杖，另一只手教莫离深如何拿面皮。

在秋酽的带动下，一个圆润厚度适中的饺子皮完全成型。

“这么棒呀。”

秋酽从小就做这些活，擀得面皮没有上千个也有几百了，这样的饺子皮她闭眼都能擀出来，但这个饺子皮是她和莫离深共同做出来的，意义不一样。

莫离深挑了一下眉，看着她覆在自己手背上的双手。

“你好像在哄小孩子。”她勾起唇角，玩笑道。

秋酽脸上的笑僵住了，她有些躲闪地收回手，局促地回到自己位置包着饺子。

“怎么了？”莫离深发现她的异样。

“没，没事儿，我教你怎么包饺子吧。”秋酽递给莫离深一双筷子，给她讲述具体步骤。

莫离深点了点头，思绪很快被带到了一边。

她上手很快，试了几个以后，就可以和秋酽合作了。

秋酽擀皮，她包。

莫离深饭量小，秋酽想多包一些留着她平时吃，被莫离深拒绝了。

“不是说想吃现成的你会给我包吗？”莫离深握住她的手腕，目光灼灼。

秋酽垂下眼眸点了点头，心中藏着事，不敢和她对视。

秋酽去厨房烧水，莫离深收拾餐桌。

水开的时候冒出淡白色的雾气，将厨房的玻璃蒙上一层纱。

雾气朦胧，也给秋酽营造出一种她在和莫离深过日子的错觉。

但她能够清醒地意识到那是错觉……

秋酽将饺子下锅，等待它渐渐成型才轻轻用漏勺拨动。

倏尔，身后靠过来一阵暖热。

莫离深从后面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偏头看着她的脖颈。

一呼一吸的热气扑在秋酽本就敏感的皮肤上，脖颈渐渐变红，一路烧到耳廓。

莫离深轻笑出声，微微抬起头，唇瓣抿住了秋酽的耳廓。

秋酽浑身一颤，手中的漏勺掉了出去。

“出去等你。”莫离深勾着唇角，欺负完小朋友就走。

饺子出锅，秋酽调了两碗酱油，分给莫离深。

莫离深夹起饺子咬了一口，的确比莫宅的人做得好吃。

“这是什么馅儿？”莫离深又夹起一个问。

“茴香。”

莫离深点了点头，似是在对照着口味记名字。

秋酽看她这幅样子，觉得十分可爱，很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但终是忍住了。

吃过饭后，两个人照常坐在沙发上。

十一点五十五，离大年初一还有五分钟。

难得没有忙工作，莫离深将秋酽揽进怀里，捉住她的手放在手心把玩着。

秋酽右手手掌末端有些发烫，莫离深仔细一看，手掌根部已经微微发肿。

“这是刚才擀饺子皮弄得？”莫离深眉头轻皱。

“嗯。”

秋酽不怎么当回事，每次包饺子都是这样，这么多年她早都习惯了。

莫离深掌温低，她握住秋酽的手给她降温。

“有没有好一点。”她看着秋酽的眼睛问。

“好多了。”秋酽回望过去，望向莫离深眸子中的汪洋大海。

没过多久，窗外响起阵阵烟花爆竹的声音。

秋酽低头一看，果真，零点整。

“莫总，新年快乐。”秋酽回握住莫离深的手，向她道了新年第一声祝福。

“你怎么知道外面放花就是零点了？”莫离深双手握住她。

“瑾苏娱乐的邓总每年都会给罗筱老师放烟花，一秒都不差。我也是最近几年搬到城里才看见的。”秋酽为她解释。

莫离深挑了下眉：“你喜欢看烟花吗？”

“喜欢呀，小时候一听到放烟花就赶紧跑到院子里抬头看。”秋酽不禁回想起她的童年。

蓦然回首，她离那时的自己已经很远很远了。

“来。”莫离深牵起她的手，带她走到窗边。

邓瑾果真大手笔，放的烟花都是最贵的，几乎整片天空都被她点亮了。

“许个新年愿望。”莫离深从后面抱住秋酽，在她耳边轻声道。

“要说出来吗？”

“嗯，我许给你的新年愿望。”

秋酽看向一束光射入天空，一瞬间灭了，但随即炸开一大束粉色的烟花，烟花的每个分支又绽放开来，投映在秋酽小小的眼眸中。

“我想当演员。”秋酽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有些坚定。

莫离深的指节蜷了蜷，她滚了滚喉咙，压抑着自己的嗓音问：

“为什么那么想当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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